39.辣香商人×卷草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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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4.25.摩罗国.
迦南市以东.
辣香山.
这些天弗罗拉倒没闲着，作为一个大毒枭以及什么事都喜欢扔给手下办（自己去浪）的首领，她只会在大事上亲自动手。在塔兰图拉只有领导层的那些人知道她，其余的人则对她一无所知，更别提窥探他们的真实面目了。
这样做当然是出于防范的心理，毕竟这一行多是冲着高额的利润回报而铤而走险的赌徒和玩世不恭者――享尽今天的欢乐，哪管明朝的太阳！
别人赌钱，他们赌命！与内心滋生的无穷无尽的欲望相比，生命显得实在太过轻贱。为了满足这种欲望，没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什么，你说害人终害己？
可是难道毒贩们不清楚吗？
不是的，刀口上舔血的人比谁都脑子清楚。只是――
他们并不在乎这点。
轻贱他人的人必更轻贱自己。
可涌动着无尽欲望的邪恶之心啊！若是失去了束缚，必定要在兽性与人性之间永远摇摆……
这座坐落在山顶上的城堡气势恢宏，幽深挺拔，某种哥特式与维多利亚式结合的风格，棕色仿古的城墙敦实厚重，尖尖的深色塔楼和烟囱仿佛要伸入苍穹，然而那些拱柱和山墙上绘满的浮雕又显现出人间极致的奢华与糜烂。
四月的初夏，风和日丽的下午，一条长长的十字路铺往城堡的拱门。佣人们礼数周全，似乎与别处并无不同――殷勤而恭敬地迎候在城堡外。而走进拱门内，穿过色彩斑斓的花园和立着洁白雕塑的喷池，转眼间就到了富丽堂皇的大厅……
很难形容这种洛可可风格的室内装潢，那些繁复至极而又华丽至极的花草装饰爬满了每一个角落，圆拱形的屋顶也不能例外，玫瑰红与金线的结合更是将那种奢侈到糜烂的色调发挥到了极致。弗罗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品味，这或许也能侧面反映面前这人的某种个性？
长久站立的男人终是转过身，他风度翩翩，笑容令人如沐春风，身上有着中年人特有的沉稳。当他走向她时，就像迎接好久不见的朋友。
弗罗拉笑着伸出手，“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说来话长……”蒂姆·温莱回道。这个埃珍大陆的头号毒枭，辣香山的“贸易商人”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将她迎向大厅更深处。
“也是。”弗罗拉感慨地一叹，心照不宣地回应。
他们走向大厅那头，走出，迈进一条长长的柱廊，两排高大的科斯林式条纹柱向更上处延伸，顶端的忍冬草繁复卷曲着生长，走廊深深的，投射下阴影，看不清尽头的两旁，明媚的景致一如既往地单调乏味……
“或许我不该提格里西姆…”蒂姆忧伤地说道，“他曾是我最好的生意伙伴，在他离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无法再去打听任何有关塔兰图拉的消息……我总相信他还活着，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或许我不该去打扰他……”
“我想，我们都不该去打扰他……”弗罗拉静静闭上眼。
格里西姆固执地蹲在灰白的石头旁，他手抖着点燃一根烟，伸到嘴边。低垂的眼睛眺望树林的远方……
可是他看不到尽头，也将永远看不到尽头……
就算是今时今日，就算在此时此刻……
他仍然无法停止哭泣。
弗罗拉睁开眼，面前的柱子旁投下一大片阴影，遮盖了白昼和他的背部，这个无用的男人颓废地低着头，将香烟扔到地上一脚踩灭，他对她说：
“就是这样。”
“或许就是这样……”弗罗拉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她的笑容令人难以看清。“无论如何，人都应该向前看……你认为呢？”
“我想格里西姆没有看错人，你是个理智的人。”蒂姆感慨道，“感情用事总是行不通的……”
弗罗拉转过头去，“要不是你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辣香山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盛景。你知道，要在任何一个地方生存和发展都不容易，当年格里西姆如此，现在我亦如此，塔兰图拉是个什么样的处境，这些年你也看在眼里。更别提我们曾经有过的那些渊源了……”
“我明白。”蒂姆用手势止住了她，他的眼神精明却又暗含某种隐晦，“或许明天我可以带你去附近的辣香港转转，那里的风景很好，我想我们一定可以愉快地交谈一番。”
“好啊。”弗罗拉笑容愉悦，“我对那个港口也很感兴趣，听说那里的景致独特，在埃珍大陆独此一处呢！”
“哈哈。”蒂姆开怀一笑。两人边走边说，气氛融洽。
深深的柱廊尽头，软迷花草的边缘――扫过蓬松的裙角。十二岁的女孩探出头，好奇地望了望。
阿妮达有一头深黑的短发，被扎成了粗粗的双马尾，她眼眸翠绿，耳边戴着辣香山矿石结晶的扁圆耳环。阳光阴郁，微弱的反光掠过耳环，仍然细碎的声响……
“你在这里干什么？”向来和蔼可亲的父亲突然呵斥道。
阿妮达哆嗦了一下，却还是忍不住顶嘴：“为什么我不能在这？我就要在这里！”
蒂姆为难地看了一眼弗罗拉，无奈地说道：“这是我的小女阿妮达，她有些不懂规矩，让你见笑了。”
弗罗拉不在意地笑笑，“孩子天性罢了，活泼些挺好。”
蒂姆走上前摸摸女儿的头，哄着她说：“这是爸爸的朋友弗罗拉阿姨，要注意礼貌知道吗？”
“哼。”阿妮达见父亲又变回了原来温和的样子，终是扭捏地喊了人：“阿姨好。”
阿姨？弗罗拉的笑容僵住。
她才二十出头诶！
可喊也喊出声了，她总不至于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弗罗拉颇为慈爱地看向面前的女孩，“叫阿妮达是吗？真可爱！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阿姨可以满足你哦。”
“咦？”阿妮达眼中一亮，她不由自主地用眼神征求父亲的同意。可她的父亲，一向好脾气的爸爸，尽管笑容依旧，从那眼里她却发现了不寻常，这种感觉只有至亲至近的人才能捕捉得到……
阿妮达摇摇头，对弗罗拉说：“暂时还想不到。”
就在这时，佣人们终于找到这里。而在那群佣人的最后，迎面走来一个蓝色长发的年轻女子。
她身材消瘦，个子很高，柔软的白色长裙拖到地上，裙摆镶着一层层蓝绸蕾丝花边，她穿过暗淡柱廊的阳光，婉约慵懒的气质令人心醉。尤其是那双淡绿的眼睛，有着洛可可般清新的色调，迷离而又不可捉摸。
阿妮达一见到女子，便飞奔过去。“姐姐！”
年轻女子笑容清浅，只是抚摸着女孩的头不说话。然后她的目光投向他们，微微颔首，牵着阿妮达的手走了过来。她对蒂姆说：
“抱歉，没看住她，让她溜到这里来了。”
“算了，不是你的问题。都是她太皮了！”
阿妮达见父亲看她，不由做了一个鬼脸。
蒂姆无奈地摇摇头，对着弗罗拉说道：“还没介绍你认识一下呢，这是我最得力的手下狄奥提玛，也像我的妹妹一样。”
“你好。”弗罗拉礼节性地伸出了手。
狄奥提玛将淡绿的眼睛转向她，凝视着，然后浅笑低眉，伸出消瘦的、骨节分明的手：“好久不见了。”
“你们认识？”蒂姆疑惑。
狄奥提玛回道：“她可能不记得我了…那还是很久以前，我们曾在尼尼镇的酒宴上见过一面，有过一次简短的交谈。”
“哦！那次啊。”蒂姆像是回想起了什么，露出怀念的神情，“那时的情景仿佛还历历在目，那时你们也不过才和我女儿一般小。转眼间――”
他没再说下去，眼里的情绪有着某种难言的低落，“时间过得太快了……你们也许早该认识认识了。”
“什么时候都不会迟的……对于有缘分的人来说。”
弗罗拉却轻笑着安抚他，“在这个时刻，这个地点，我们三人相遇，又何尝不是种缘分。”
“有道理。”蒂姆释怀地笑道，“看来我是老了，最近老是容易悲春伤秋。”
狄奥提玛让佣人将阿妮达带回房间，对两人说道：“现在正是夏花开得最盛的时候呢，要不我们去山坡上转转，边聊也可以边欣赏一下辣香山独特的景致……”
“这倒是一个放松的好方法。”弗罗拉对蒂姆暗示性地眨眨眼，“看见那些景色，人的心情总是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吧。”蒂姆似真似假般地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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