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十八章第六节

　　梦晓和刘卫军从下午一直聊到了黄昏，从楚娜娜一直聊到了孔灵……对于朋友而言再深的矛盾也是可以化解的，何况是经历过风雨的发小兄弟呢！

　　“你要是早跟我说不就没事了，干嘛弄得跟要死要活似的！”梦晓坐在床上望着对面的刘卫军，脸上是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继续说道：“你也是，去益都那么远的地方跟我说一声嘛，我可以陪你去啊！顺便也让我看看那个鬼司机！”

　　“其实当时知道她要走了，而且是因为我们害的，我早就六神无主了，哪还会顾及你那么多的感受啊！知道她要走又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她，当时我差点就疯了……”刘卫军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一脸的落寞神情。“算了，当时只是想尽快见到她，别的都是一片空白，也不想有谁陪着我，只想一个人就那样漂着。再说了，我也没有说那个司机一定是鬼啊？只是他的第六感觉真的很灵验，似乎是可以预知一切的事情一样。”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这就叫：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为了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妞，就可以跟兄弟翻脸，说好听了这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说不好听的你这就叫做——重色轻友见妞忘义！”梦晓用手指对着不远处的刘卫军指指点点的说着。“第六感？你怎么没有？我怎么也没有？偏偏那个司机有？还让你遇到了？！你不觉得很蹊跷吗？我觉得那个司机就是个鬼，你听那名字，张天相！像是活人的名吗？不过，那一定是个好鬼，否则你丫早被掏心挖肝了！”

　　“会吗？”刘卫军低下了头像是陷入了久久的回忆之中，他说不清，那晚的事情已经变得很模糊，也许是因为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缘故吧！自己对于那几天的事情总是有一些恍恍惚惚的感觉，似乎是真的但又似乎很不确定。“瞧你把我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还是吗？你还是把那个吗去了吧！”梦晓故意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来，转过身从身后摸出了香烟，悠然自得的将香烟点燃：“不管会不会了吧，反正现在你们也彻底分开了，也算是了了你心里的一块心病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几天不见，你怎么抽上烟了？这样不好，像个坏人！”刘卫军一脸茫然的看着吞云吐雾中的梦晓，稍稍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不知道，总之要好好用功读书，然后上军校，然后做军官，再然后是做大官，最后是把娜娜娶回来！”

　　“我操！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真是痴情种啊！读书那玩意是你想用功就用功，想好好读书就一定有好成绩的吗？你这次期末考试怎么样？”梦晓用质疑的目光看着刘卫军。

　　“嗯……不理想，只有三门及格了！”刘卫军有些沮丧的垂下了头，但是又马上将头抬了起来，信心满满的说道：“不过，暑假我肯定好好用功，补考一定可以过关的！”

　　“所以呢我说你丫就是痴人说梦话！我根本不用功也不好好读书，才四门不及格，您倒好用功了三门不及格！你知道考军校得多少分吗？你知道军校毕业后，最多也就是个副营级干部，芝麻粒大的小官而已，还想做大官？还想着做首长呢吧？就算你能如愿以偿，混到首长你还不得五十岁了啊？咱们不说你那老兵比你大多少，也不说她到底能不能等到你成首长的那一天，咱们就说真到那一天了，你还愿不愿意娶一个老太太当老婆呢？我说大哥，痴情没错，但是痴情到疯癫的地步我看咱就算了吧！”梦晓一边弹着烟灰一边愤世嫉俗的高谈阔论道：“我们都是部队里长大的孩子，爹妈也都是枪林弹雨里存活下来的老兵，现在不是战争年代了，想当个官那么容易啊？是你爹在还是我爹在？是你家有权还是我家有势？都不在也都没有，就算你上了军校，别说熬到首长，就是熬到个正师级干部也就到头了，想想吧，那可是要把你最宝贵的青春葬送在军营里啊！值得吗？为了你那个娜娜真的值得吗？何况，她也未必会忠贞不渝的等着你吧？搞不好，你的青春熬了一大半，她却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了！”

　　刘卫军微皱着眉头，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慷慨激昂发表着长篇阔论的梦晓，他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变得这么愤世嫉俗！梦晓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导致他这样偏激的去看待人生：“你怎么变得这么阴暗？这好像不应该是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应该说的话啊？”

　　“我早熟，不行吗？”梦晓随手将即将熄灭的烟蒂扔到了一旁的烟灰缸中，稍稍平静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我爹15岁参加革命，我妈17岁，你爸妈也差不多吧？落下什么了？得到什么了？枪林弹雨过来的人住筒子楼，那些解放以后参军的人倒住进了单元房，公平吗？关键是你家得有人说白了得有关系！这样你的青春才有意义才会闪着金光！”

　　“不管你怎么说，但我还是想试试！我答应娜娜了，不能做个言而无信的人是吧？”刘卫军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坚定的说道：“不试怎么会知道呢？我们的父辈经历的是史无前例的□□，这是报纸上说的！所以他们才倒下了！但是，我们本身就是军人后代，血管里本来就流淌着军人的血液，好男儿不当兵？我想不出更好的不当兵的理由！”

　　“好吧好吧……反正说什么你也不会听进去！你那是陈词滥调了，现在的至理名言是：好钢不铆钉好人不当兵……晓得吧？”梦晓将双腿一盘，转身抱起了身边的吉它，刚想去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本正经的看着刘卫军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纠正你！听我妈说我爸十二岁就抽烟了，据说你爸也差不多就十几岁开始抽烟的，怎么就不像好人了？噢，抽烟的都不是好人？那是不是说杀人犯里就没有不抽烟的呢？你这是严重的歧视……”

　　“好好好……我道歉我为我的歧视行为郑重的向你道歉！”刘卫军微笑着看着梦晓熟练的弹奏着手中的吉它，自己绝对没有他这样的灵性，在刘卫军看来任何乐器无异于都是神器，无论是简谱或是五线谱在自己的眼睛里那就是天书。刘卫军稍稍迟疑了一下低声问道：“那你跟……那个孔灵就彻底的……拜拜了？”

　　“不拜拜还怎么样？死缠烂打求着她回心转意？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分开就分开吧，就当作是一段风中的回忆吧，随风而来自然也会随风而去。”梦晓感到心里被针快速的刺了一下，但是他还是装出一副轻松愉悦的神态来，一边弹着吉它一边无所谓的说道：“其实吧，根本就没有什么缘分，都不过是一段人生经历罢了……再说，她比我大那么多，怎么会有未来呢？都不过是水中的月风中的花，晚分开不如早分开，反正早晚都是要分开的。”

　　刘卫军没有说话，尽管自己并不赞同梦晓这样玩世不恭甚至于是有些不羁的生活态度，和这样用一种似乎看破红尘的阴暗眼光去看待一切，但是自己还是由衷佩服梦晓的这种拿得起也放得下的精神。对于楚娜娜他除了想念还是想念，这种相隔千里遥远的思念，刘卫军不知道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梦晓的阴暗理论也并非没有一点道理，至少是一个事物的另一种可能性。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生活和愿望都是向好的一方面发展，没有人愿意看到幸福就像是泡影一般的个个破碎，可是谁又能把控自己的未来呢？谁又能预知明天即将发生的事情呢？除了寄希望于漫长的等待之中还能如何！又有谁会指引自己的心路，告诉自己哪里是正确？哪里又是错误呢！就像是梦晓现在正唱的这首歌一般，除了等待，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痴痴地等，你让我痴痴地等；未曾见你最后一面，未曾实现你的诺言；痴痴地等，就这么痴痴地等，就让我们过去的海誓山盟付诸于睡梦中……”

　　梦晓突然停住了琴音，像是如梦方醒一般的看着发呆中的刘卫军，严肃的解释道：“哎，我刚才的话可没有说你的意思啊！我仅仅是在说我自己的看法，你可千万别往自己身上套啊！你跟你的娜娜那是爱情，我们这不算，不过是一个被大姐剥夺了贞操的男孩的几句怨言罢了！我这是纯粹被大姐玩弄了感情后的悲哀，没有美好的未来和憧憬，只有痛苦的回忆和幡然醒悟！”

　　“哈哈哈哈……”刘卫军被梦晓的一番话逗得前仰后合的笑个没完。“我操！你什么时候也有贞操了啊？还幡然醒悟？你悟出什么来了？”

　　梦晓也跟着刘卫军笑出了声音，笑了一会，他突然将头转向了窗外，自己不想让刘卫军看到眼中那难以掩饰的泪光和些许悲伤。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天生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只是有的人生性软弱，有的人则后天学会了坚强罢了！他尽量不去想孔灵，只是不敢去想而已，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又回到那狭窄的胡同里去，有时思念跟软弱或坚强无关，突如其来如潮水一般，然而却迟迟不肯退却……只有自己才能够看清自己的心境如何！无所谓的状态只是给这样的心境穿上一层坚不可摧的铠甲，有些人走了也就忘了，但是有些情并不会真正的幡然醒悟，而是会一直一直的执迷不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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