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四章第三节

　　“是你？”“老兵”也一眼就认出了刘卫军，嫣然一笑好像故人再遇一般的说道：“首长嗓子不舒服啊？！是不是又骑车追飞机来着？”

　　刘卫军极为不好意思的傻笑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老兵”背着手走到了刘卫军的面前，依旧是一脸嫣然生动的笑容：“怎么！首长头上的伤都好利索了？最近没有再撞到树上？”

　　刘卫军用手在头顶的伤疤处使劲摩擦着，竟然忘记了嗓子疼的病症：“早就拆线了！也不能总追飞机是吧？！”

　　“老兵”凑到刘卫军的跟前，踮起脚尖向他的头顶看了一会：“嗯!伤口愈合的还不错！以后别总打架了，挺好的皮肤留下伤疤多难看啊！”

　　刘卫军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感到从一开始自己就一直处于一种傻笑的状态，现在感到面部神经都有些僵硬了，他极力的保持着内心的平静，力争不让“老兵”看出任何端倪。

　　“你刚才说什么？你嗓子疼是吧？”“老兵”一本正经的看着刘卫军的双眼问道：“我去给你找医生来看看吧。”

　　“不用！不用了。”刘卫军急忙阻止着“老兵”，此时此刻他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这样的状态，他急忙又压低了嗓音说道:“就是话说多了嗓子有点不舒服，开点含碘片就可以了。”

　　“老兵”略微迟疑了一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块“压舌板”，冲刘卫军摆了摆手说道：“那我给你看看吧！”

　　刘卫军坐在凳子上，极配合的张大了嘴，努力的“啊”出了声。

　　“来，再啊！”“老兵”用手电筒向张大的嘴里看着，微微皱着眉：“看不出有什么啊？不红不肿也看出有炎症的症状，真的疼吗？”

　　刘卫军仰着头，但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老兵”那俊俏的面容，他含含糊糊的回答道:“呃！真的……真的很……疼！”

　　“我的医术不行，看不出有什么毛病啊！”“老兵”收回了压舌板一脸疑惑的表情：“不行，我还是给你找医生来看看吧？”

　　看到“老兵”要往门外走，刘卫军急忙伸手抓住了“老兵”的手，“老兵”的手非常的柔软，就像一下触摸到了一团温热的棉花软糖一般……那种感觉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刘卫军感觉自己像被电流击中的心一下子就被那温度融化了。

　　“不用真的不用！我没事。”刘卫军一着急，声音瞬间恢复了常态，他急忙极力掩饰着自己的紧张，再次压低了嗓音说道：“我就是！就是……话说多了，真的不用麻烦医生了。”

　　“老兵”用狐疑的眼神在刘卫军的脸上上下左右的游走着：“真的不用？你确定没事？”

　　“嗯，真的没事！”刘卫军没有松开“老兵”的手，像是极其难舍难分的样子，声音里充满了肯定与真诚：“你给我拿几片含碘片，就可以了！”

　　“老兵”轻轻的甩开了刘卫军的手，自己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她走到门口的药柜前，在里面寻找着对症的药品:“好吧，我看你也没什么病！”

　　刘卫军真的很舍不得放开那只手，这种感觉之前从未有过，当“老兵”的手从自己的掌心抽离的那一瞬间，他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种叫失去的感觉。刘卫军继续故意压低了嗓音，急忙做着解释：“我真的有病，只是……只是……”

　　“老兵”用小纸袋装了十几片粉红色药片，回到了刘卫军的面前，用镊子夹出一个药片递到刘卫军的嘴边，示意刘卫军含在口中：“这是什么”刘卫军将药片含在舌下，瞬间一股清凉的药力传遍了整个口腔，他低下头不敢正视“老兵”那双似乎会穿透人心里的眼睛，小声说道：“只是，一看到你……我就好一半了！”

　　“老兵”的脸上瞬间就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用右手手背挡在嘴边“呵呵”的笑出了声：“是吗？那以后我就去当医生吧？都不用开药了，我坐在那里病人就好一半了哦。你这小朋友可真会说话！”

　　“我不是小朋友！再过几天我就可以申请入团了。”刘卫军的声音有些失控，他极力辩解着：“你也就比我大个三四岁，不要总假装成熟女青年好不好？”

　　“老兵”急忙跑到门口轻轻关上了房门，回到刘卫军的面前，用食指挡在唇边，低声笑道：“嘘!你小点声，再让领导听见。好，好好，你是男青年行了吧？我就是大你一岁也是比你大，何况，我上幼儿园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那怎么了？”刘卫军也压低了声音继续辩解道：“英雄不问出处，何况是年纪了？你比我大你也是个兵，充其量是个老兵，等过几年我上了军校，我就是官，就是干部，到那时你见了我就要给我敬礼，然后再过几年，我就是你的首长，这跟年纪大小有关吗？”

　　“老兵”的双手再次背在了身后，双腿交叉着站在刘卫军的面前，脸上依然绽放着灿烂的笑容，身体左右微微的摇摆着，一副很得意的表情：“是是是！你就是首长，但那也是未来的首长啊！再说了，你凭什么说就一定可以考上军校？军校的分数可高了。”

　　“我当然有把握了！而且是十足的把握！”刘卫军一着急竟然将舌下含着的药片，一不留神整个咽了下去，他艰难的用口水将药片吞了下去，继续语速极快的解释道：“我的学习成绩本来就很好这是第一点，其次，我是部队子弟根正苗红，生在红旗下长在党的怀抱里，考军校本来就可以优先录取，这是第二点！最后一点，我父亲有战功而且是烈士，考军校时我有六十分的加分，你说，我凭什么上不了军校？军校毕业就是正连级，是不是干部你见了我是不是需要敬礼？在部队里我爸的战友多得是，找个艰苦点的海岛锻炼个一两年，我就可以升到正营级，你说营级干部算不算干部？然后再熬上个三五年混个正团副师级，你见了我不叫我首长，行吗？再往后……”

　　“老兵”为刘卫军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面前：“先喝口水吧，首长！”

　　刘卫军喝了一大口白开水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全然把嗓子疼的事情忘到了一边：“所以说嘛，你不要用大几岁的眼光来看待我，年龄小不代表就没有前途，年龄小不代表不可以成为首长，况且，我也快十五岁了怎么还是小朋友呢？”

　　“老兵”就这样站在刘卫军的对面听着他陈述着一大篇的理论，自己心里知道这些干部子弟都是一些公子哥，完全是靠父辈的军功换得现在的安逸生活，和所谓趾高气扬的自尊心，一旦失去了父辈的□□，他们连生存或许都会出现困难。但是眼前的这个男孩有所不同，刚才他说过，是烈士的后代，在部队大院这种人一走茶就凉的环境里成长，没有父亲的□□，基本只能够靠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来获得自己想要的未来：“你父亲是烈士？”

　　刘卫军点了点头：“嗯，□□时受迫害死的！”

　　“老兵”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知道在□□期间有这样受迫害遭遇的人不在少数，但被迫害致死的事件并非比比皆是：“噢，是这样啊！那你母亲也是干部吗？”

　　刘卫军点了点头：“是，但我母亲不在部队里任职，在地方机关里做普通干部。”

　　“噢！”“老兵”没有再多问，毕竟是人家心里的伤疤，自己不应该无休止的触碰别人的痛处。他看着眼前的少年，虽然年纪轻轻，但身上并没有像其他干部子弟那样虚荣的痕迹。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家教不同，而呈现出来的表象不同的缘故吧？自己在门诊部也当了近三年的兵，也见了很多的干部子弟，除了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骄纵跋扈外，在他们身上似乎没有其它任何的气质。有时候自己就想，这些干部子弟凭什么可以这样嚣张跋扈，父辈战功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仿佛天下是他们打下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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