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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现身


  大奥女中都有门禁,松岛虽是御年寄之首,也不能例外。松岛匆匆出门,也早早回来了。她带回来一堆灵符,命人郑重其事地挂在贞次郎房里。贞次郎已服了药,正睡得香甜。松岛垂头去看,他脸色红润,长长的睫毛覆在眼上,看上去没有丝毫异状。

  松岛长长地出了口气:看样子东冥的加持祈祷有了作用。

  东冥原是吉祥寺的普通僧人,法名月膳。相貌俊俏,又天生一副好嗓子,讲起经来生动易懂,有不少忠实信众,松岛也是其中之一。因为松岛是大奥女中,月膳格外巴结些,松岛也投桃报李,将他引荐给大御所家重,从此成为灵云院的住持,改名东冥。

  松岛对东冥的法术极有信心,受她影响,灵云院也成了大奥女中常去的寺庙。东冥说贞次郎的住所方位不佳,容易受邪灵侵袭,最好搬个地方住。松岛也暗下决心,明日就给他换地方。

  还是竹千代大人省心。不愧是未来的世子大人,有德川代代祖先庇佑,百无禁忌。松岛暗暗叹气。

  贞次郎一直睡得熟,乳母在一旁守着,慢慢也有了倦意。

  窗外是一轮满月,刚升起不久,低低地挂在枝头上。房里静极了,只有贞次郎匀净的呼吸声,乳母俯身看了看,一切如常。

  药也喝过了,奥医师说最好别喂奶,到明日完全恢复了再说。乳母叹了口气,拉开门到隔壁去,那里已铺好了被褥,今晚她要在这守夜。

  行灯罩着淡白帛纱,映得灯光柔和了许多。乳母把贞次郎的衣物拿出来翻检,再过几日贞次郎要送到御台所大人处养活,这些衣物都不用了。都是簇新的,实在可惜。

  虽说是御台所大人抚养,贞次郎还小,衣食起居还得乳母照顾。乳母觉得幸运——贞次郎是将军大人的次子,母亲只是寻常侧室,并不受宠。贞次郎由御台所大人抚养,比留在生母身边好得多。

  贞次郎的境遇好了,乳母才能沾些光。她丢下自己的孩子进了大奥,为的也就是这个——对丈夫孩子多少有所助益。虽不求像三代将军大猷院的乳母春日局那般,能多少有些话语权也好。

  乳母怔怔地想着,一阵轻风拂过,她觉得困倦异常。先躺着歇息会吧,只闭闭眼睛,还没到就寝的时候呢。

  乳母再醒来时已是深夜,行灯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屋里漆黑一片。她猛地起身,四周寂静非常,值班的女中们都睡熟了。

  格子窗开着,满月洒下清辉,像一块浅金补丁,四四方方地钉在榻榻米上。虽是夏末,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燥热,但贞次郎年纪小,最好还是关上窗。想到这里,乳母抹了抹眼睛,蹑手蹑脚站了起来。

  又是一阵风来,风里有淡淡的香气,像是花香,又像药草味儿,甜里带着一丝苦。格子窗摇了摇,房里多了个人——乳母瞪大了眼睛,那分明不是人,只是一件衣裳!是那白绢白褂!

  白绢白褂飘飘荡荡地来了,乳母一步一步后退,整个身子贴在拉门上。拉门背后就是贞次郎,他睡得正熟,不能让这妖怪到那去。

  白绢白褂步步紧逼,房里忽然暗了下去,榻榻米上的月光不见了。乳母心中惴惴,月亮被云挡住了,一定是妖怪施了妖法。她必须大声喊人,让人过来保护贞次郎大人。

  乳母张了张嘴,只发出低沉的嘶喊声,白绢外褂的袖子挥了挥,扫在乳母脸上,乳母只觉得一阵剧痛,像被利刀刮了一刮。

  “梦月院我已经找到了。”白绢外褂发出低沉的声音。

  梦月院早已死了!乳母两只手按在拉门上,死死地垂着头,不敢看对方。

  “他就在隔壁啊。”白绢外褂又说话了。

  隔壁是贞次郎大人,不是什么梦月院!

  乳母猛地抬头,耳中传来尖利的笑声。

  “我要把他带走。”

  不能带走他,你认错人了!乳母拼尽全力伸出手,想揪住白绢外褂的衣襟,外褂突然飘了起来,兜头把乳母裹在里面。乳母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鼻中嗅到一股浓香,脑子顿时糊涂起来,渐渐失去了知觉。

  有人说黎明是最黑暗的时候。太阳快要出来了,夜魔不愿退去,竭力用黑色翅膀罩住世界。

  东边的天际逐渐显出微光,大奥走廊上的赤铜行灯还亮着,无精打采的暗黄色,混着灰色晨光,显得格外黯淡。再过会工夫,整个大奥就会苏醒过来,开始新的一日。

  走廊上有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似乎有谁在仓惶奔跑。走廊两侧住的人都被惊醒,揉着朦胧的睡眼,心里有些奇怪——大奥规矩森严,是谁那么大胆子,敢在大奥里跑动?

  御年寄松岛向来醒得早。也许是昨日累着了,到了晨光微熹时候,还停留在梦里。门轻轻一响,松岛立刻睁开眼,含糊地问:“怎么了?”

  “有急事禀报松岛大人。”是阿富的声音,语速快得很,和平日大不相同。

  松岛知道阿富是妥当人,特地叫醒她,定是有非同小可的事。她揭开被子,在寝衣外披上外褂,沉声说:“让人进来。”

  有女子步伐不稳地进来了,松岛一眼看出是侍候贞次郎的女中,顿时心里一沉。

  “怎么回事?”松岛厉声问。

  “贞次郎大人……”女中哽咽着说,一张脸上泪痕交错。

  “怎么了?”阿富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问。

  “贞次郎大人垂危……已经叫了奥医师……”

  “乳母呢?”松岛脑中电光一闪,昨晚应该有乳母值夜。

  “乳母刚被救醒,眼下满嘴胡言乱语,不敢禀告松岛大人。”

  “说!”松岛把顺手摸起茶碗,重重掷在地上,茶碗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阿花吓得躲进角落。

  “乳母说……天英院把贞次郎大人当成了梦月院……”女中迟疑地说,说完就伏在地下叩头。

  一枚茶碗的碎片正巧划在她额上,鲜血汵汵而下,一路滑过她的脸颊,看起来可怕得很。

  松岛瞪大眼看着满脸鲜血的女中,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寒颤,张了张嘴,只是说不出话。

  “贞次郎大人眼下什么状况?”阿富眼里浮出一丝不忍,递给女中一条手巾,又低声问她。

  “我醒来时发现行灯都灭了,拿着手烛一照,发现乳母倒在地下。我赶紧去看贞次郎大人,发现大人脸色青紫,呼吸也微弱……”女中低头啜泣起来。

  “奥医师怎么说?”

  “所有值夜的奥医师都来了,还在诊脉。”女中抽抽噎噎地说。

  松岛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含糊地说:“明明祭拜了……也求了灵符……”

  “松岛大人快过去看看吧?”阿富扶住松岛的手肘,轻轻说了一句。

  “帮我更衣,希望贞次郎大人平安无事。”松岛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

  女中跪在地上,忍不住哭了起来。没人顾得上劝她,也没人叫她闭嘴,寂静的房间,只有她的哭声单调地重复着,听起来格外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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