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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长安扬骂名


  吩咐人去宣陈御医后,李丽质身倚栖霞殿朱门,望向旭日初升的天空,眸中迷茫一闪而过。

  “仁兄,愿你没有事情隐瞒小弟,房俊...终归是一个纨绔浪子...”

  喃喃过后,怀揣着满腹心事,发现“化名”破绽的李丽质返身踱步,背影仿佛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房府中,忧心父亲盘问的房遗爱彻夜未眠,这才刚刚进入梦乡,忽然感觉鼻子发痒,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懒散的揉了揉鼻子后,房遗爱睁开惺忪睡眼,却见高阳双手托着下巴,正笑嘻嘻的望着自己。

  “漱儿...早啊。”笑着对妻子打过招呼后,房遗爱双臂用力,缓缓的从榻上趴了起来。

  见房遗爱起身,高阳连忙搀扶,好奇的问:“俊儿哥,你整夜趴着睡,难道不觉得累吗?”

  “有些累,不过睡着了也就感受不到了。”说着,房遗爱迈着小碎步走到梳洗架前,开始梳洗打扮起来。

  “怎么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莫不是有人在想我?”

  心里独自唠叨着,房遗爱拿起手巾,擦拭起了脸颊。

  望着房遗爱那身皂黑袍服,高阳眉头微皱,从衣柜中取出一身锦袍,递到了夫君面前,“俊儿哥,你昨夜怎地没更衣?”

  接过袍服,房遗爱挠了挠头,苦笑一声,“许是忘了吧。”

  可就在房遗爱褪下旧衣时,他的手掌下意识朝小腹,携带《混元心经》处摸了一下,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绵软的触感,哪里还有半点古书的踪迹。

  找不见混元心经后,房遗爱大惊失色,几番摸索后,索性敞开上衣,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混元心经已经丢失了。

  “坏了!一定是丢在大明宫了!八成就是之前在台阶前摔倒时掉落的!”

  就在房遗爱暗自心焦时,见夫君袒胸露背,脸上一副猴急的模样,高阳双瞳含羞轻啐一声,“俊儿哥又犯病了。”

  “冤家,是不是刑杖的伤不痛了?大清早的成什么样子,到晚来奴家随你便是。”

  高阳娇羞的温言软语,打断了房遗爱的思绪,见妻子面颊红云浮现,房遗爱叫苦不迭,无奈下,只得迅速换上新衣,带着伤势一瘸一拐的在房中徘徊起来。

  “哎呀,混元心经若是传到万岁那里,我岂不是要被猜忌?袁天罡、李淳风一定认得此书,若是到时他们二人顺藤摸瓜...”

  正当房遗爱因混元心经丢失而焦躁不安时,门外忽的响起了房玄龄那凝重的语调。

  “爱儿,起来了没有!到为父书房来一趟!”

  话音落下,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同样彻夜未眠的房玄龄,怀揣着怒火到书房等候起了房遗爱。

  听到父亲的呼唤,房遗爱本就惴惴不安的内心,变得更加慌乱,扭头朝高阳看了一眼,苦兮兮的说:“娘子,爹爹唤我,我先去书房了。”

  望着可怜巴巴的房遗爱,高阳吐了吐舌头,“俊儿哥,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想来公爹应该不会打你的。”

  见高阳这般说辞,房遗爱轻叹一声,迈着八字步,愁眉苦脸的开门走了出去。

  来到书房,房玄龄正坐在书案前观看古书,见房遗爱到来也不理会,一直晾了儿子好一会,这才缓缓放下了手中书本。

  捧盏喝过一杯鄢茶后,房玄龄伸手指了指书房大门,喃喃道:“关上门。”

  见父亲举止反常,房遗爱暗叫不好,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关上房门,这才返身站在了书案前。

  可就在房遗爱刚刚停下脚步的瞬间,房玄龄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重重丢在了儿子身前不远处。

  “跪下!”怒喝一声,房玄龄拍案而起,下颌哆哆嗦嗦的说:“畜生,谁叫你私回长安来的?你这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懂吗?”

  跪在地上的房遗爱,听闻父亲的训斥,心间不由一颤,暗想,“爹爹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宫中传旨降罪了?”

  好奇疑惑下,房遗爱仗着胆子轻声问道:“爹爹是如何知晓的?”

  “我是如何知晓的?我是如何知晓的!”

  含怒念叨两声后,房玄龄盛怒之下抬脚,径直踹在了房遗爱的胸口上,“现在满长安都在笑话你老子!说我房乔养了一个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的纨绔废物!”

  虽然心中盛怒不已,但房玄龄哪里肯真的殴打亲子,不过饶是他这一脚只用了五成力,但还是将猝不及防的房遗爱踹倒在了地上。

  重心不稳下,房遗爱屁股着地,刚刚结痂的伤口顿时迸裂,疼的这位房驸马惨叫一声,像只猴子似得从地上窜了起来。

  房玄龄正在原地被气的直哆嗦,见房遗爱这样的反应,大骂一声,“你要上天吗?畜生!”

  见父亲动了真火,房遗爱顾不得疼痛难忍的伤势,再次撩袍跪在了地上。

  “昨夜秦怀玉送军报返回长安,在五凤楼逢人便说你那不堪的行径,眼下长安城是个人都知道你是逃兵了,怎么?还打算瞒着我?”

  得知自己充当逃兵一事出自秦怀玉之口,房遗爱心中有了底,暗想,“这一定是皇后娘娘的旨意,莫非是为了瞒过万岁和满朝文武的耳目?”

  见房遗爱闷不做声,房玄龄继续骂了几声,等到胸中怒火渐渐平息后,大袖一挥道:“给我在这跪着,好好反省!”

  说完,房玄龄快步走出书房,带着满腹失望和怒火,去找卢夫人寻安慰去了。

  跪在书房当中,房遗爱悬着的心这才算完全落了地,“眼下我私自逃回雁门关一事,长安城已经人尽皆知,想来却是瞒过了万岁的耳目。”

  松了一口气后,一个崭新的难题随之纷沓而来,“万岁之前下旨命我和何足道在文昌庙金兰结拜,我该如何应对?总不能学孙大圣揪跟头发变成两个人儿吧?”

  发现难题后,房遗爱蔫头耷脑的跪在书房,暗自思想起了周旋的法子。

  大明宫,栖霞殿内。

  内侍臣一声通秉过后,身背药箱的陈御医缓步走入殿中,准备为长乐公主诊病。

  李丽质正坐在茶桌前,哄着晋阳吃早饭,而晋阳则对昨晚的事情念念不忘,口口声声要找姐夫讨要竹马。

  见两位公主正在用饭,陈御医不敢出身打扰,只得将身站在外殿,等候二人传召。

  透过屏风见陈御医到来,李丽质放下手中瓷碗,笑着对晋阳说:“兕子听话,过几天姐姐就带你去找房俊好不好?”

  哄过晋阳后,李丽质清了清嗓子,随即将陈御医喊了进来。

  等到陈御医进到内殿,李丽质黛眉微皱,心间暗转,接着说:“陈御医,听说你的金针法独步杏林,不知是跟随何人学来的?”

  见长乐公主问起金针法一事,之前因此得罪过“何足道”的陈御医不敢隐瞒,如实道:“微臣的金针法是跟随何榜首学来的。”

  得知金针法果然出自仁兄之手,李丽质黛眉越发攒簇,冷声道:“还请御医将金针法的施针穴位说一遍,本宫近些天正在研究歧黄之术,想听听金针法的行针要诀。”

  若换做旁人,就算打死陈御医他也不可能说出行针要诀,但眼下面对嫡长公主的口谕,本就是皇家医官的陈御医哪里还敢有半点隐瞒。

  依次将金针法的施针穴道说过后,满头雾水的陈御医便被李丽质喝退了。

  等到陈御医走后,李丽质迅速拿出混元心经,凭着记忆与混元心经上的九阳金针对照了起来。

  一番对照过后,见九阳金针与金针法一般无二,李丽质心中顿时掀起了滔天海浪。

  “仁兄与房俊相交不久,想来并不会将金针法传授给他...莫非房俊就是仁兄不成!”

  想到这里,李丽质心中迫切想要去到房府一探究竟,可联想到昨夜房遗爱受刑时的场面,另一个疑团随即便被这位才思敏捷的长公主解开了。

  “母后几次宣见仁兄进宫,昨夜又在立政殿训斥房俊,若二人果真是同一人的话,母后为何不做反应?莫非母后早就知道这件事的内情?!”

  想清楚其中关联,李丽质更加打定了去会一会房俊的心思,不过联想到长孙皇后很可能知晓“化名”一事,李丽质不由升起了一丝顾虑,接着凤眸转了几转,随即将目光落在了身旁正在玩耍的晋阳身上。

  “兕子,你不是要找房俊讨要竹马吗?姐姐明天便带你去可好?”

  得知要去见姐夫,心中对房遗爱颇有好感的晋阳连连点头,“长姐最好了。”

  勾起晋阳的好奇心后,李丽质含笑说道:“不过想来母后一定不愿意让咱们去见房俊,不如兕子就说要去河间王府探望皇叔,到时候咱们出宫偷偷去房府找房俊怎么样?”

  年仅七岁的晋阳生性单纯,面对长姐的提议自然千百个答应,笑着点头,“好,兕子听姐姐的!”

  嘱咐好晋阳后,李丽质眸中夹带落寞,望着手中的混元心经,呢喃:“仁兄,若你真是房俊,岂不是负了你我梅林明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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