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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相遇之时


  *  

  1994.3.25.

  埃珍大陆.迦南市

  清晨的迦南市还沉浸在雾里,街道上的车辆缓慢而沉重地驶过。从海洋上吹来的湿润的风卷起一缕日出的光辉融化在城市的边缘。东边的日光越来越盛,橘色的光芒带着暖意向城市中心扩散,一点一点地吞噬掉街头阴冷的雾气。还是春季,迦南市街道两旁茂盛的梧桐树一直延伸向远方,点缀着周边古朴的哥特式建筑群。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一辆黑色的出租车从日出尽头缓缓驶了过来。

  ……

  “你说…你们团长今天要见我一面?”

  “嗯。他说时间地点由你定。”

  “久仰他的大名。那…就在附近的迦南市吧,4月1号下午两点,素蒲大道可顿街1123号的‘密涅瓦的猫头鹰’咖啡馆碰面。暗号…自己的名字。”

  “我现在就去和团长说。挂了…”  

  “啪。”车里的女人关上手机盖,嘴角轻勾。

  *

  素蒲大道可顿街1123号.“密涅瓦的猫头鹰”咖啡馆.下午一点.

  一辆黑色的出租车停在不远处。车门缓缓打开,一双白皙的手搭上车门。 

  弯腰走出来一个女人。  

  乌黑的长发披肩,胸前佩戴着天主教的十架苦像,一身细吊带的波西米亚长裙,脚底踩着繁复的罗马系带凉鞋。黑色裙底溅满了鲜红的花朵……风吹起层层叠叠的裙摆,充满了一种异域的迷醉的风情……

  她直起了身,用双手整了整额前凌乱的刘海。就在女人的右耳边插着一朵黑蕊红花,仿佛狰狞的塔兰图拉毒蛛,那种鲜艳始终有种不祥的意味……仔细观察会发现那是朵罂粟花!在很多人眼里,它意味着诱惑、狠毒、毁灭……但在另一些地方,它却是安慰、希望和耐心的象征……

  女人的脸不似身上的装扮那么奔放妖异,恰恰相反,她脸上的轮廓十分柔和。当她微微笑起来时,会有一种说不出的靓丽和柔情。  

  灿烂的阳光下,翠绿的藤蔓蜿蜒着攀上红砖色的房子,瀑布般的紫藤花倾泄下来,梦幻得仿若一个朦胧的梦……

  咖啡馆的主人约诺长得极其漂亮,那般盛的面容总让人心思恍惚,仿佛陷入绚丽的紫藤花丛里。然而他含笑时的眼神却又是如此清醒,那种刻骨铭心的美丽与疏离一瞬间能动摇所有过路人的心。当他无意中对上弗罗拉看过来的目光时,一种即使对方身处阳光下也不能掩盖的渗人之感令他几近失笑。多么熟悉的感觉啊……

  仿佛又回到了深渊边上,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约诺自嘲般地端起笑容,朝走进来的女人迎了上去。

  女人挑了本书,随意地坐到一个角落里。她微笑道:

  “一杯欧蕾咖啡,谢谢。”

  四周的位子上坐着些形形色.色.的人:上班族、文艺工作者、老人、情侣、游客、醉汉……他们或大声交谈,或低头看报,或腻腻歪歪,或不省人事……

  “你看了吗?今天的头条新闻:曼达国众议员柳查诺·兰特被贩毒集团‘塔兰图拉’的不明成员杀害。那群毒贩真是太嚣张了,为什么国家都不管管?”

  “反正我对那个国家是不抱什么希望。你不知道,他们的政府有多么腐败,很多官员和黑帮勾结,拿黑钱当资金去竞选议员。这种事,他们只会象征性地安抚一下民众,一段时间过去后也就不闻不问了。”

  “不会吧……若是其它的还好说,毒品可是世界各国心头的一根刺,现在联合国也在施压,要求严厉打击贩毒势力,这种形势只会越来越严峻吧!”

  “用你的脑子想想,各国越是严厉打击和遏制,毒品的利润就会抬得越高。而且曼达国是毒品泛滥的国家,那里的毒贩们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他们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捏死一两个议员就和捏死蚂蚁一样,没有人会当回事的。再说,谁说得清这其中是怎么回事呢?说不定柳查诺也只是他们利益斗争中的一枚棋子,现在被那些肮脏腐败的官员以及和他们勾结的毒贩们抛弃罢了。”

  “哎……可怜的柳查诺,他是个难得正直的好人,只是因为揭穿官员们腐败的行径和坚持缉毒行动……哦,对了,你知道流星街是什么地方吗?”

  “在官方上,那里一直是个无人地带……柳查诺倒是第一个揭穿这个谎言的官员。可是人性啊…你永远也想象不到那是个怎样的地方……”

  女人随意地听着,灰色的瞳孔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抬头看向午后的太阳,万道金光从楼房上空穿射下来,辉煌而壮观。

  “人性吗?”女人喃喃说着。她看向走过来的约诺,“你这里的生意不错嘛。”

  “只是这段时间比较好一些罢了。”约诺将咖啡端到她桌前,笑容矜持有礼。

  “请慢慢享用。” 

  “谢谢。”女人单手托住脸,笑得不怀好意,“你不问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何必问呢,对你来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女人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如往常一般,眼前的男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太阳底下,绚烂的容貌如紫藤罗般盛开,白皙的脸上笑意深深。

  “可是……从来没有可以轻而易举的事啊,约诺。”女人端起咖啡,吹了一口。“如果真是那样也就不值得追寻…更不必说提起了……”

  她闭上眼睛,整张脸都沐浴在阳光里。

  “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

  *

  下午没过两点,阳光在紫藤花间跳跃。垂下的密集的花海缠绵而又深情。女人从书中抬起头来。她发现有人正在打量她,而且不加掩饰。那是个穿着白衬衫的黑发男子,额头上缠着白色绷带,漆黑的瞳孔凝固般地坚定。他走向她,带着温和的笑意。年轻俊秀的脸上朝气蓬勃,活络却不显得轻浮。

  “库洛洛·鲁西鲁。”他向她伸出手,“弗罗拉·缇丝?”

  “如假包换。”弗罗拉狡黠地笑了笑,握住他的手,“快请坐,库洛洛先生。”

  库洛洛坐下后,对走过来的约诺说,“一杯欧蕾咖啡,谢谢。”

  男人极盛的面容令他有些惊讶,不过也仅此一眼罢了。对于与计划无关的人或事,他向来不愿多花一份心思(特指工作中)。

  弗罗拉将书合上,放到一边。“你也喜欢欧蕾咖啡?”

  “是啊。”库洛洛笑着点点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维也纳音乐家柯奇斯基的那句话?”

  “‘我不在咖啡馆,就在去咖啡馆的路上。’”弗罗拉说,“喜欢喝这种咖啡的多多少少都是些有个性的人吧?”

  库洛洛笑了出声,“看来我们是同类呢。”

  弗罗拉却没接话。只见她双手交叉,撑住下巴,语气带着恶作剧般的挖苦,又有着某种调侃玩笑的意味。“都同样的厚脸皮?”

  “你可真是…你这让我怎么接话呢!”库洛洛无奈地说道。如果是别人初次见面这么说一定会令人感到不快,但他们之间却有种奇怪的熟稔感(一见如故?)。库洛洛的视线移向桌子左上角,被弗罗拉胳膊遮住的阴影处。

  “刚才在看什么书?我看你都入了迷。”

  “《圣经》。”弗罗拉将封面转向他,笑盈盈地说:“考考你,先生。”她故意将“先生”两个字咬得很重,仿佛不打趣眼前这个陌生人会死似的。她敢肯定,对方一定回答的出来。既然玛奇都说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圣经了(耸肩)

  “你说旧约 训道篇 1:12—18都讲了些什么呀?”

  服务生将咖啡放在他身前,遮住视线的瞬间有阴影划过。阳光下,库洛洛的声音有种奇异的温和,像是被融化一般……

  “‘我训道者,曾在以色列作过以色列的君王。

  我观察了在太阳下所发生的一切:看,都是空虚,都是追风。

  弯曲的,不能使之正直,亏缺的,实在不可胜数。

  我心自语说:看,我获得了又大又多的智慧,胜过了所有在我以前住在耶路撒冷的人,我的心获得了许多智慧和学问。

  我再专心研究智慧和学问,愚昧和狂妄,我发觉:连这项工作也是追风……’”

  库洛洛停住,漆黑的眼睛看向她,弗罗拉若有所思地对上他打量的视线。两人隔望了很久――

  “‘因为,智慧愈多,烦恼愈多;学问越广,忧虑越深……’”

  弗罗拉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怎么看?”库洛洛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我并不确定。”弗罗拉的口吻中带着些许自嘲和言不由衷的意味,“或许是这样吧……烦恼总要越来越多的,也许连烦恼也是重复的,没有任何新鲜的事情,也没有能够改变的事情,一切都在永远地轮回之中。以为前进的事物,最后都会回到起点,连人这种生物也不能逃脱,也许永远都无法逃脱……只是吧,我觉得活着的意义…就在于反抗,哪怕知道徒劳无益也要坚持自己的想法活下去,否则人生该变得多么地荒芜啊,一眼可以望到底的废墟……”

  “我们是一样的,弗罗拉。一样地仍在找寻……”库洛洛的神情变得沉静下来,显露出一种神秘的微笑,但在那样的微笑下,却藏着某种极严酷的情绪,像沉到底的冰冷水流,“但我愿把那种‘想法’称为‘意志’,意志是不会变的,我认为它也不会受伤。”  

  弗罗拉没有说话。

  库洛洛看着她,“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是吗?”弗罗拉有些诧异。

  她仔细端详眼前温和的男人,眼前浮现出一张额前十字、黑发后梳的邪异面孔…

  背后的逆十字架…

  熊熊燃烧!

  库洛洛斜了下头,“在地铁上?”

  唔…

  是那个炫酷的朋克男呀!

  弗罗拉感到吃惊,不仅因为她难得看走了眼,“你的变化真让我认不出……不过很有个人风格!”

  “谢谢你的欣赏喽。”库洛洛打趣,“说了这么久,我们也该谈正事了,女士?”

  “当然。”弗罗拉含笑着,点了点头。

  “我听玛奇说,你去过亡灵之城‘哈姆纳塔’①?”

  “嗯。”弗罗拉用汤匙慢慢搅动着杯里浑浊的液体,“你也应该听她说过我上次去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尸花’吧?据说它是诅咒之花,生长在墓穴深处的幽冥之地,是死神阿努比斯最喜爱的花之一,利用它可以对任何人下咒……”

  “可是你却没有找到它。”

  “是的。几乎一无所获…”弗罗拉说,“我想问下,你们是冲着宝藏去的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亡灵之城的传说,它是历代法老的陵寝及其财富的陪葬地点,是无数探险家、考古学家和盗墓贼都梦寐以求、趋之若鹜的地方……”

  “当然。那些宝藏…我们怎么可能错过!”库洛洛勾了勾嘴角,眼里显出某种无法掩饰的贪欲,“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那里还埋藏着世界上著名的古书――太阳金经和亡灵黑经?”

  “哦!是不是一本可以转生为死,一本可以起死回生?”

  “是的。据说它们就埋在死神像和太阳神像脚下,只要在哈姆纳塔找到了它们的雕塑,不怕找不到那两本书…”库洛洛说着,停顿了下来,他问弗罗拉:“听说你懂阿拉伯语和古埃及的象形文字?”

  “嗯…我不是个会放弃的人,知道自己还会重返这条道路,所以跟一位朋友学习了一段时间。”

  库洛洛笑道:“我最近也在了解相关方面的知识,话说古埃及的学问还真是博大精深啊!”

  “哦哦?你也觉得古埃及有意思是吧?”弗罗拉晃了下脑袋,似乎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不论是金字塔还是方尖碑,亦或是狮身人面像、太阳船…都因为历史的悠久和文明的覆灭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阴影……我对法老的诅咒尤为感兴趣,那句‘谁打扰了法老的安宁,死神之翼必将垂临到他头上’的咒语不知吸引了多少人想去窥探其中的秘密……”

  看着弗罗拉一脸唏嘘的样子,库洛洛说:“我倒是对古埃及人的生死观更感兴趣。”

  “是吗?”弗罗拉显得很有兴趣。窗外的阳光伴随着绚烂的花映入,蒙尘般的灰暗眼睛也仿佛熠熠生辉……

  库洛洛语调缓慢,漆黑的眼睛看进她的眼睛,又仿佛从她的眼里看向未知的远古……

  一艘太阳船从尽头缓缓摆过来……  

  “古埃及人认为,人的死亡就像昼夜交替一样……太阳每天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人死后也会进入另外一个世界……当太阳再次从东边升起时,人也会再次回来……生命就是这样地轮回,直到走向某种永恒……”  

  他这么说时,眼睛睁得很大。他确实没在看她,平淡的眼神一如往昔时,独自行走在小路上的垃圾碎石中,懒洋洋地抬起头……

  头顶的太阳啊……

  弗罗拉没再发表任何见解,自从知道了这世界上还有[念]这种东西,她的三观就碎得差不多了,曾经嗤之以鼻的神又重新回到了视野,只是……

  这些都不是能与他人说的――

  她只能不停地追寻……不停地追寻……也许有一天……

  也许到死都没有答案。

  然而人的一生不都是如此吗?

  ……寻求着没有答案的答案,解释着没有问题的问题。

  当库洛洛用阿拉伯语低声说出某句《亡灵书》的诗句时――  

  她猛地抬起头。

  却见他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这次找到亡灵之城的话,你就算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了。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回报呢?”

  弗罗拉笑道:“不就是引路嘛…朋友之间还需要谈什么回报!”

  这一大方的举止瞬间赢得了库洛洛的好感。他轻笑一声:“也是。”

  库洛洛不由想起了芬克斯大声嚷嚷着“弗罗拉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时的话语,他听过玛奇说她们在旅团成立前很早就认识了时的欲言又止,这其间必定又发生了很多的事。

  她和旅团的牵扯太深……

  其实流星街就这么大,往同个方向走的人总有一天会遇到的。

  库洛洛分析过弗罗拉这个人,她对于真诚的委托很难拒绝,倒不是源于什么心软和同情,而是一种虚荣心作祟罢了(这点倒是和他很像)。她是特质系,实力很强,极有可能不止一种能力。他确实有动过偷她能力的念头,不过很快就打消了……

  “这么说可能有些自作主张,”弗罗拉眨眨眼睛,“但缘分是种奇妙的东西。一直都是从玛奇那听闻你的大名,想结识你却总是找不到机会(谁让你活动一结束就立马消失了)。”

  “是吗?现在结识也不算晚。你是个有趣的人,你我也算一见如故……”

  “朋友?”弗罗拉试探性地将手伸到桌子中间的上方。

  “当然。”他伸出手,握住了那只白净有茧的手。神情中没有任何别扭或不自在,令本来有些心虚的弗罗拉莫名松了一口气。就连生性多疑的她都不得不赞叹,瞧这气度……

  “我们定个下次碰面的时间地点吧!”库洛洛说。 

  “你说。”

  “5月1日…你看怎么样?”

  “嗯,在什么地方碰头?”

  “就在埃及开罗的吉萨港。” 

  “顺便说一句,到时我要带个朋友过去。你们大概会有多少人?” 

  “目前还不清楚,这次任务是自愿参加的,有些团员如果有事可能会来不了…” 

  “那就加个手机号码吧,方便联系。”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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