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母亲的腿坏了，父亲又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个这样的电报，这个家的一切经济来源像是干旱天的田地，天不下雨，地不涌泉什么植物都得枯死，而且这种糟得不能再糟的情况导致郝佳丽的这一家三口除了母亲哭，郝佳丽两姐弟也跟着哭，其他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村里姓郝的家族里原先有些在接济郝佳丽姐弟及母亲的现在继续接济这三个人。

　　有的说自己境况不是很好的就停止了对郝佳丽家里的帮助。

　　郝佳丽明白这些人说自己境况不好其实是借口，他们主要还是怕郝佳丽这一家孤儿寡母的借了还不起还不如不借。

　　再者以前郝佳丽的父亲在，不管父亲是怎样的不顾家，但死马当活马医多多少少还有个盼头，一年到头父母亲闹也好，母亲逼迫父亲也好，父亲多多少少的还有点钱添补这个家，可现在，这个家无论是活钱还是死钱的来处都像风筝断了线似的飘得再也没个方向了。

　　从这以后郝佳丽每天看见母亲哭得一双眼睛肿了又消消了又肿没干过眼泪。

　　而且等家里守着最后卖猪这点钱一用完，母亲就一个人坐在家里的门槛上发呆，发着发着母亲突然放开喉咙又哭又喊：阎王爷啊！你看我陈凤母子三人那么苦，那么难，你在生死簿上画x也不要画我丈夫的名字，你就不能开开恩多给我丈夫些阳寿，你早早的就把他带到阴曹地府，往后我这个家可怎么办啊？谁来给这个家钱？我的两个孩子还怎么活？你这是在亏良心作孽啊！你两个眼睛是全瞎完了，你看不见我家的状况了。

　　母亲哭完喊完就又使劲捶自己的腿，郝佳丽拖也拖不到，拉也拉不住，母亲一边捶一边又骂自己：你这没用的东西！要你有什么用？走也不能走，跑也不能跑，还不如砍了你，锯了你好过。

　　母亲捶得自己的腿痛得眼泪直冒，郝佳丽只好叫奶奶过来劝母亲，奶奶一看见母亲这样便也跟着母亲流泪，奶奶一边用自己的衣袖揩着眼泪一边说：陈凤啊！别哭了行不？你就是这个命，我就是这个八字，我们俩的八字命苦，我们两个都得认命认八字，当初我那死鬼丈夫也是这个时候走的，丢下我跟几个孩子也没得吃没得喝的，我不是一样挺过来了，现在你也别怕行不？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想到办法的。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是办法都想尽了，再想就叫没办法了，我腿是这个腿，而这两个孩子要年纪没年纪，要体力没体力，去生产队出工又不够年龄，生产队随便给他姐弟俩一担谷子别说挑就是抬两姐弟都抬不动，你说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钱没钱粮没粮的，你说你挺过来了，我难不成也像你老人家一样为了有男人养活这两个孩子带着这两姐弟我再改嫁？要改嫁你看看我的这双腿已经这副样子了，还有哪个男人肯娶我，这明摆着不是娶个老婆回家，是娶个负担娶个包袱回家，除非娶我的这个男人癫了还差不多。”母亲摇了摇头回奶奶的话说。

　　奶奶想想也是，母亲跟她当初的情况不一样，看着母亲的这双腿，奶奶建议母亲去村里家族懂草药的贵叔再弄几副草药治治，奶奶提醒母亲又说：你这腿叫贵叔再配几剂草药熬了喝看看，或许还有痊愈的希望。

　　母亲苦笑了一声道：妈！您是老糊涂了还是怎么的？家里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哪还有钱吃药，之前欠贵叔的钱还挂着帐，我不好意思再去赊药了，还有，我这腿一年多了，老毛病新毛病加在一起，哪能是几副草药就医得好的，我这腿要打消炎针，要进城用大把大把的钱才行，可家里这个情况，我们这是在这里说空话。

　　“那可怎么办啊？”奶奶犯愁起来。

　　母亲往地下啐了一口口水后耍狠劲地说：这条腿痛死我就算了，反正，这个家的几个人就快要饿死了，正好跟你那短命鬼儿子去阴间团聚，也省得了在这个世上活受罪。

　　奶奶赶忙心疼地责骂母亲：又说这么没出息的话了，地上的蚂蚁子还要活，你比蚂蚁子还不如，我告诉你，你有这个想法是你，你是陈凤，你不姓郝，我姓郝的子孙没那么容易被摧倒，摧跨，你养不活这两个孩子我来，我曹菊英就是砸锅卖铁，出门挨家挨户乞讨也要把这两个孩子带大。

　　“什么！乞讨！妈！我不会允许你这样做，那会把我们郝家的脸丢光，我，我，我宁愿去集市买包老鼠药了结这一家子，我也不要您老人家去走这条路，这条路走不得，走了咱们郝家这辈子就在人前抬不起头了。”母亲打断奶奶的话说。

　　奶奶叹了一口气道：陈凤啊，这个时候顾不了这些了，人活下去要紧，其他的让别人去吐唾液星子。

　　母亲朝奶奶一摆手说：妈！这话我听到就行了，千万别给村子里的人听到了，给村子里的人听到了会笑死咱们家的，以后你再也不要说这种话了。

　　“笑就让人笑去，谁叫我俩都命苦，我们要是怕人笑我们就会饿死，”奶奶说到这里把郝佳丽姐弟俩拉在自己的怀里，她用自己粗糙的手掌抚摸着郝佳丽姐弟俩的头哽咽着说：这也是我曹菊英的一房人，从生下来才尺把长，好不容易长了那么高了，是你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也是我曹菊英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就这样饿死了，我舍不得，我这把年纪了，我还怕什么人笑，好就好，不好过得几年我就是进棺材的人了，我什么名声都不在乎了，我就要我的这两个孙子孙女长大成人。

　　母亲听着奶奶的话眼睛又开始流泪了。

　　母亲心里感激奶奶这样做，可母亲始终坚持现实中这种办法是行不通的，母亲一手把放在身边的方凳推到在地，母亲气呼呼地说：别说了！妈！你再说这丢人的话我就要生气了，你是你，这两个孩子是这两个孩子，你这把年纪了什么不在乎，这两个孩子将来怎么办？你叫他姐弟俩怎么在社会上为人？怎么成家立业？以后他们俩长大了女要嫁，男要娶，要是跟了你有这一节，以后谁还敢，还想要咱们家的这两个孩子，你这是害了他们俩，你打死我我也不会用你的办法来养着这两个孩子。

　　“可除了这个办法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奶奶看着郝佳丽姐弟俩又难过地说：“孩子啊！往后的日子更难熬了，你们俩要是饿死了，奶奶也不想活了!奶奶陪你们一起死!”奶奶说完这句，一手搂着郝佳丽姐弟俩痛哭起来。

　　“奶奶！您别哭了，我来养妈妈跟弟弟。”郝佳丽离开奶奶的怀抱，站出来站在两个大人的面前斩钉截铁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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