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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大学里的第一个寒假结束回来学校不久,我们就感觉到了校园连空气里都凝聚着一种紧张。

  一直门户大开,随便进出的校门口铁闸门紧闭,仅留的一个小口过道站满了保卫人员,几乎每个进出校门的人都被要求检查证件。我嘀咕着学校什么时候这么注重我们的安全问题,可是也得乖乖地配合把学生证拿出来。以往开学人来人往的热闹的校道明显人少了好多,大家都好像悄无声息钻到了哪里去了。我赶紧直奔宿舍,发现宿舍楼下告示栏,明显的张贴了大红字的通告,说是出于卫生防疫的需要,要求这段时间学生严格遵守学校纪律,不得擅自进出校门,进出校门一律要检查有效证件。

  随着时间推移,我们发现校园的气氛似乎越来凝重。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陆续传开,临近江海市的旁边几个城市如佛山、东莞、广州似乎都传出来了一种致命病毒,不少人感染了,都没有救治的办法,只能看着一命呜呼。大家越传越广,越传越真实,越传越慌。开始有人陆续抢购口罩,陆陆续续每个走在校园上的人都带着口罩,似乎空气里都是病毒。想去得到正规途径的消息,但搜遍了报纸、网络角落,却又找不到权威的真实的消息。无论政府还是学校只是一味辟谣,要大家不信谣不传谣,学校却更加严格检查进出的人员,甚至取消了我们大一大二学生之前每天早上都要早早进行的早间操。但基于什么原因,什么理由一字没说。

  权威的信息没有任何说法,各种小道消息却像雪片一样四面八方涌来。有同学一脸凝重地告诉大家,佛山、东莞临市确实已经死了不少人了,但官方就是不敢公布。有同学证实,在广州读书的以前的同学的大学已经采取封校措施了,凡是学生没有特殊情况一律不准离校,凡是外人没有特殊原因一律不准进校。有同学接到家人电话,告知预防病毒的有效方法,是用醋熏宿舍。然后每个宿舍几乎都赶紧凑钱买了好几瓶醋,天天在宿舍煮醋,熏醋。以致那段时间,整个女生宿舍大楼都弥漫着浓浓的醋味,我们的身上都带着浓浓的醋味。

  大家在怀疑、猜度、流言中更加惶恐度日,见面都只能以口罩示人。很快听说这种病毒不仅在我们广东肆虐,早已经跨过珠江,跨过长江,跨过黄河,跨过无数山川湖海,散播全国,北京、上海、香港、台湾等地不仅无一幸免,甚至已经成为重灾区。形势越来越严峻,许多学校都已经暂停上课,学生一律呆在学校宿舍,自由学习。我们也开始陆续发现,身边偶尔一些咳嗽发烧的同学被学校医生和保卫人员迅速隔离,最后连同宿舍的、接触过他的也被迅速带走、隔离。一些不堪的流言更是伺机涌动,搞得更加人心惶惶。一些同学的家里不放心,陆续被家里接了回去。

  我家里除了告诉我用醋熏宿舍,似乎对病毒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同宿舍的几个回家的回家,去亲戚家的去亲戚家,纷纷走起躲避,也就只剩下了我。孟朝宗寒假放假前见了面,到现在也没有回校。按照他们系里安排,寒假过后,这个学期都要去珠海一个工厂实习。他们工厂的情况似乎没有我们学校严重,或者说没有我们学校重视,工人都要照常开工,但也严禁人员出入。院系里考虑到学校的情况更严重,更加不让他们随便请假回来。

  没有课上,没有孟朝宗在,我的时间过得似乎特别漫长。整天躺在宿舍床上看书看得人都头晕眼花受不了,可是下宿舍楼往外面跑,见到的无不是带着白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大家说起话来也似乎都怕被对方感染,不由自主远离三尺。

  好在电话还是通的。但只能我等待孟朝宗的电话,不能打给他,因为他厂里只有宿舍安装了固定电话。或者利用上下班时间,到厂区内公共电话亭抽空给我打,还得排好长的队才能打上。我担心他在工厂的安全,绘声绘色告诉他这边防疫的严峻形势,让他做好防御措施。但他似乎有点不相信,语气里充满不以为然,不置可否,我干着急也没用。他一向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信心,轻易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只能让他自己慢慢感受转变。但转念又想,应该是工厂管理严格,大家外面接触少,信息来源少吧。想到这里,不再作多想。每次不咸不淡地聊下彼此一些生活状况,注意身体健康,注意看书学习之类的话。我只能尽量理解他,实习其实就是上班,也是够累的,尽量不多想给他增加思想负担。

  顾新恒的电话的到来,扰乱了我平静的心境,似乎比这场疫病更起波澜。

  我:“喂,你好,女生宿舍401,请问找谁?”

  电话那头:“小艾是你吧,我是顾新恒。”简洁明了、绝不多几个字的自我介绍,他一贯的风格。

  我有那么半秒时间感觉被流电击中,人悬在半空,脑袋全是空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感觉过了好长时间,才从干涸的喉咙里冒出两个字:“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顾新恒:“是不有点意外,不会吓着你吧。”电话那头低沉的声音如昨。

  接着似乎有点自嘲贬损说:“你不会完全不记得你这个同学我了吧。”

  我:“肯定不会了,但真是没想到。你找我……”

  顾新恒:“是我唐突了,先给你道歉。不过你不用担心,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好久没联系了,想问下你情况。”难得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字。

  我:“不是吧,你这么有空。不用陪你女朋友?”

  电话里头明显有点尴尬,咳嗽了一下说:“陪女朋友也不耽误找好朋友啊。你不会是妒忌我已经找了女朋友吧。”

  我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质问搞得不知所措,无言以对,好在他看不到我的尴尬。但没等我回答他自己很快接上了:“说正经事,你们学校现在什么情况?我们学校现在都封校了,学生没特别的原因都不给出校门,确实也有些生病的同学被带走了,看来这次疫病非同小可。”他不给我插嘴,倒豆子噼里啪啦着急问了起来。

  “是啊,感觉确实情况不一般。我们学校情况也差不多,好多同学都躲回家了,我宿舍就只我一个呢。你在省城广州那边,应该消息灵通点,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谈起疫病,正好我心中的疑虑不知找谁问去。

  “都不是很清楚。政府、学校都是只让大家不要慌,不要乱信乱传,可是究竟是什么问题,都没人说得清楚。张妍在医科大学都说学校也不知道。我估计可能政府确实也还没搞清楚,目前可能还没人能搞清楚。总之不是一件小事情,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没事不要到处乱逛,出门带好口罩,留意政府学校通知,做好各种应急应对。”顾新恒不愿其烦地叮嘱着,隔着电话我都能感觉他着急的口气,恍惚间好像那个高中盯着我学习的他就在眼前。

  真是我嘴说我心。头脑简单的我还真是脑瓜子想什么就说什么了:“你不是吧,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这个?我怎么有点感觉又回到了高中你督促我学习的情形。——怎么我有你这种管家婆似的男同学。”

  顾新恒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甚至有点得意,在电话那头难得的语气轻松:“呵呵,你是怕了我吧。你不是还感激我,说没有我的督促,你在那个三流高中考不上江海这个一本大学吗,怎么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记了?”

  “说点客气话你倒是记得紧。要这样说下去,你小学要不是我下课后留堂给你辅导,你还没那么快就适应跟上新学校学习呢。”我感觉自己有点胡搅蛮缠。

  “你不说起来还好,说起来没想到小学离我们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们认识已经这么多年了。可是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好少。”电话里的声音明显地突然地降低,可是每个字都那么清晰,纵然隔着100多公里,也像准确无误的箭矢射向我小小的心脏。

  眼看我的小心脏就要被冲撞决裂,我转移了话题:“真不知道这场疫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希望不是什么大疫病,相信国家很快找到应对方法的。”

  共同的回忆是一种场域,会让我们找到共同话题,但也会让我们沉溺其中。像一个无边无底的黑湖,让我们出不来。我们不言而喻地都感觉到了那个场域的不合时宜,不约而同嘎然停止了转下的话题。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明显都在心头,可强大的理智足以让我们无话可续。互相致别,一切回到各自生活。

  但这是我们的一厢情愿,或者至少说是我的一厢情愿。

  随着首都北京出现的疫病越来越严重,发现的病人越来越多,社会各界包括海外的关注和反馈越来越多,疫情终于引起了国家层面的关注。不查则已,一查才发现下面官员存在欺上瞒下情况,疫情数据、扩散实情等严重漏报、迟报、瞒报。乱世用重典,板荡识忠臣。国家迅速起用□□等一批改革干将进京,就地免职瞒报官员,宣布每天公布疫情进展,迅速集结各方医疗精英抗击疫情。誓言举国之力也要全力狙击疫病,尽最大努力最大限度尽快把疫情控制住,还群众一个安全放心的环境。

  北京的积极表态和果断行动,立即赢得了早已希望疫情得到正面积极应对的卫生战线的拥护,赢得了广大心里没底的群众的拥护,也给不知所措的各级地方政府一剂定心丸,很快大家就查明了这场疫情是从南方某个城市人吃果子狸引起的新型变种疫病,这种新型疫病被命名为“SARS”——非典型肺炎,简称“非典”,一场由南到北,甚至牵涉广大国家、全球瞩目的“非典”狙击战迅速打响。

  学校仍然禁止学生随便出入,大街上走动的人仍然紧紧地带着白口罩,也听说仍然陆续有人被转移隔离开来。但疫情情况得到了如实公开,大家又堵又没底的心一下子明晰了,反而更加淡定,更加自律,学习生活慢慢开始正常起来。学校好些之前跑回家里、躲在亲戚里的学生都跑了回来,宿舍其他三个同学也都回来了。新学期的课程由于之前拖了进度,现在老师们都拼命要赶上。在紧张的上课学习的日子里,似乎冲淡了点对疫情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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