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豉汁蒸排骨
想吃唐于宪亲手制作的菜肴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身为连续三届亚洲厨神大赛冠军，他亲手烹饪的美食绝不是金钱能够买来的。很多人想花上大价钱请他来做一顿饭，却得知预约已经排到了明年。
所以在上层老饕客的圈子里，能够吃到他制作的餐点，有时候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不过令人惋惜的是，虽然唐于宪在西方菜式上造诣颇深，但三年前他已对外宣称不再在公开场合制作西方菜，专心钻研中式餐点。这让很多国内人士交口称赞，却也让许多认定他为强劲对手的国外厨师遗憾。
吴妄这些年来看着他一步步走上巅峰，自然知道他提出为林小姐下厨是表达尊敬和感谢的方式。小小纠结了一下，他放下盛着鸡蛋液的碗，说：“好吧，辛苦你了。”
“林小姐都点了什么？”
“豉汁蒸排骨、黄金菠菜卷、茶树菇鸡汤。汤是半成品，我来做，你做前两道就行。”吴妄念了遍菜单，问，“用我告诉你每道菜的配方吗？”
“嗯，不用。”唐于宪脱下大衣外套，暗中观察他许久的打工小妹连忙跑来接过他的衣服。后厨众人听说他就是那个厨神唐于宪，一个个围过来伸着脖子看。
“谢谢。”他这么说着，轻轻挽起衣袖，开始进行仔细的手部清洁。
豉汁蒸排骨，是有名的广式小碟。常吃广式早茶的人进店多会点上这样一道蒸菜，不同于其他蒸点和清淡菜式，这道菜中豆豉浓香、小排嫩滑，咸香适中很是开胃。
唐于宪几年前进行粤菜比赛的时候曾在初赛中做过这样一道再寻常不过的小碟，却因此在那一轮比赛中获得了小组第一名。
干净的猪小排已经准备好，他简单冲洗两下将其捞出，调好豆豉汁后与排骨、生粉搅拌均匀，随即入笼大火蒸熟。等待期间，他将打工小妹洗好的菠菜焯水捞出，配菜煸炒出香味后再加上了菠菜叶。
馅料制备完毕，平底锅刷上油，鸡蛋面糊一圈圈淋开，呈现一个标准的圆形。待底部成形，他手腕轻动，一张弧度完美的纤薄鸡蛋饼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然后以另一面落在了原本的位置上。
“好帅……”平时觉得狗哥长得还不错的后厨众人，现在集体叛变为唐大厨的迷弟迷妹。
吴妄撇嘴，这种程度的颠勺他也可以的好吗！要不要来比试一下啊！每人三个鸡蛋饼，看谁烙得圆！
专心做菜的唐大厨没注意到他丰富的内心活动，迅速将金黄诱人的鸡蛋饼盛出后，在上面摆上一张海苔，而后将先前准备好的配菜置于其上，卷好后快刀切片。
刀入凉水，抽出时刀尖甩起几滴晶莹的水珠。唐于宪快速切片，同时对旁边道：“外卖盒。”
闻言，立刻有人端上盒子，他摆好菠菜卷后又随手做了一些造型设计，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这还是他们小菜馆里一直没什么人点的黄金菠菜卷吗？
这已经是钻石菠菜卷了吧！
吴妄这时候不再不服气了，反而骄傲地推了推眼镜。
同志们看到了吗，这就是他特别厉害的发小！
唐于宪摆好盘，听见定时器响了，转身去端排骨。
蒸笼打开，氤氲水汽过后，在场众人瞬间都感受到豆豉和排骨的香气已经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彼此升华。其中排骨醇香入味，色泽鲜亮，看得吴妄食指大动，偷偷摸摸地拿起筷子叉走一个就跑。
“……”唐于宪无奈，这么光明正大地抢客人食物真的没关系？
吴妄这时候早忘了什么林小姐，一口排骨吃下去，只觉得肉质嫩滑，汁水充盈，唇齿留香。
“好吃吗？”唐于宪问他。
吴妄疯狂点头：“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每次吃你的做的东西，我都觉得自己那十几年厨艺白学了。”
唐于宪笑了笑，将排骨装好，那边吴妄也放下了筷子，将他做好的茶树菇鸡汤一并装在袋子里。
“小王，你去送餐，一定要速度，知道了没？还有，路上不准偷吃。”吴妄把餐点递给馋了半天的小伙子，反复叮嘱。
小王拎起袋子就跑：“哎哎知道了！”
唐于宪前去洗手，吴妄则把自己刚看到的制作过程记在了自己的小本子上面。
“有哪里不懂随时问我。”唐于宪接过小妹递过来的大衣，“对了，上次你问我的蟹三吃，练明白了吗？”
吴妄叹了声气：“材料有点贵，偷偷练了两次，被我爸发现差点没打死我。”
唐于宪知道他没夸张，吴爸爸打人都是直接用平底锅抡的。
想了想，他不放心地道：“婉清想做什么就让她做，材料钱我出，你爸脾气上来的时候你帮我拦着点。”
吴妄一边翻白眼一边去取新的外卖订单：“哎哟放心吧，你看我爸那个样子，对你妹宝贝着呢，你应该担心的是我以后的地位！”
他们这里说的热闹，另一边的林安歌却有些心情烦躁。
上午刚交上草稿，编辑那边居然临时改了要求，打回去让她修改。她改完草稿已经是下午一点半，选了半个小时外卖，结果送来的东西非常不合胃口。
万般无奈下，她又点了吴家私房菜的外卖。
可能是这个时间段订外卖的人不多，她的餐点很快就送了过来。送外卖的小哥临走时一个劲儿地让她好好品尝今天的菜，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她不要浪费，让林安歌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菜里放什么东西了？非让她吃完？
她一脸莫名其妙地回到工作间，刚打开饭盒就懵住了。
这和她之前吃过的豆豉蒸排骨味道不一样。
林安歌拿出筷子夹起一块，本就饥饿的胃更是在这种香味中疯狂叫嚣起来。当排骨入口时，她先是一怔，而后，眼睛微微睁大。
这大概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豆豉蒸排骨。
不……应该说是最好吃的排骨。
她又打开另一个盒子，迅速夹起一块黄金菠菜卷。
金黄色的酥香外皮在盒子里变得有些酥软，但是这种瑕疵面对整体的惊艳味道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林安歌吃下一块才发现盒里的菠菜卷有着精心的造型设计，仿佛她吃的不是寻常的私房菜，而是高档餐厅里精美的菜式，搭配着温润而富有质感的陶瓷盘与美妙悠扬的小提琴伴奏。
在这种难以言喻的美妙味道里，她幻想出一副莹白如玉的修长双手为菠菜卷摆盘的画面，心跳莫名有些加快。
这应该不是那个吴妄做的，她吃了几个月，从未吃过如此惊艳的味道。
那会是谁做的，新来的厨子吗？或者是唐婉清？
林安歌满含期待地打开了最后一个盒子，品尝茶树菇鸡汤。
“……………………”
和平时一个味道呢。
二十分钟后，如外卖小哥所愿，她将鸡汤以外的餐点全部解决，然后火速到外卖平台评论。
私房菜馆中，没什么工作的吴妄刷着手机给唐于宪看他家猫咪的照片，旁边的小王正在处理近期的客户反馈，忽然看到林小姐发了评论，便喊大家来看。
林**：“黄金菠菜卷和豉汁蒸排骨味道惊艳无比，令人难忘。”
唐于宪对此没什么反应，类似的溢美之词他听过太多，倒是吴妄委屈地哼了两声，说她还没有这样夸过自己。
“早晚会有人这样夸你的，加油。”
敷衍的安慰后，唐于宪穿上大衣离开，见堂妹和吴家人还聊得火热，便先去给她置办东西。
给唐婉清买了大半车的生活用品，回来时他问吴妄要不要一起送婉清去新家，还特意强调了是林小姐家。
吴妄其实挺想去的，可是又怕殷勤太过惹得林小姐不舒服，挠挠头，最后拒绝了他的提议。
唐于宪无奈，只得自己开车带唐婉清前往林小姐的奶茶店，默默等她下班。
毕竟是人家的房子，他们擅自过去收拾有点不好，第一次正式入住最好还是等她一起。
左右等着无聊，唐婉清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就跑到店里找林小姐，得知她在忙的消息后，便点了杯奶茶默默喝了起来。
唐于宪刷了下微博，盯着没有“已读”的私信看了会儿，又点开通讯录，反复犹豫。
“哥！你进来一起喝杯奶茶不？最近有未上市的新品试喝，你来试试？”
忽然收到堂妹的短信，他犹豫一下，暂且放下这件事，穿上大衣走了出去。
温暖的奶茶店里，唐婉清端着两小杯试喝奶茶，笑嘻嘻地递给他一杯：“是咸奶茶哦，味道很好的。”
唐于宪坐下，轻抿了一小口。
“奶味过重了，水的比例有待调整。茶应该是茯砖茶，味厚不涩，选料可以。牛奶也没问题，不过咸盐比例过小，有点违背咸奶茶的初衷了。”
他批评得毫不留情，唐婉清立刻为林姐辩解：“放那么多盐哪还有人愿意喝，对于南方人来说奶茶就得是甜的，咸味本来就是异党了！”
唐于宪立刻顺着她的话说：“嗯，你说的也对，对于这个新品来说，消费者才是第一位。”
小姑娘瞬间高兴了，美滋滋喝起奶茶。没过多久，她看见工作间打开，一袭红裙的女人站在门口看了看，径直向他们走来。
“你们来了，”林安歌看到桌上盛放新品的纸杯，笑着问道，“对新品有什么意见吗？”
见唐于宪没说话，唐婉清便将他刚才提的“奶味过重”问题说了出来。
林安歌听罢点头道：“谢谢，我会考虑的。今天我不参与结账了，我们直接走吧。”
唐婉清不放心地问：“没问题吗？”
“嗯。”林安歌笑着应了下，“我回去收拾一下，马上回来。”
见她走了，唐婉清碰了碰她哥：“你怎么都不和林小姐说话的啊？”
“避嫌。”
“避什么嫌？”
唐于宪看着林安歌的背影：“吴妄对她有意思，我还是尽量少说话的好。”
“哦……”唐婉清搓搓鼻子，小声地说，“不过说实话，我觉得吴妄可配不上她。林姐这么好的人，还得是和哥你这样的人在一起才般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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