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怕扰将军好眠, 孙耀光放弃了把他叫醒的这个念头, 也是很久以后, 他在知道，将军那时是醒着的。
孙耀光和将军同塌而眠后倍觉亲近，献起殷勤来也不那样拘谨, 清晨营帐内, 孙耀光在他身后捏住他的发梢，“我帮将军束发罢？”
“不必。”他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人抓在手中。
“客气什么。”孙耀光说着，夺过了南荣祈手中的梳子。
能把梳子从南荣祈手里抢过来，就证明南荣祈的头发他动得, 孙耀光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窃喜。
将军不喜人伺候, 束发更衣这种琐事从来都是自己做，那是不是可以说，他是唯一一个帮将军束过发的人呢。
一时走神, 梳子剐蹭到了南荣祈的后颈。
孙耀光不觉得有什么, 可却让南荣祈心尖一颤, 又痒又麻，活像是被一只小奶猫抓了一下。
不对。
他从不让人为他束发，只是不愿有人站在他的身后, 触碰他的脖颈，那种感觉如同刀架在脖子上。
可现在，他除了心里痒痒, 竟感受不到那种阴冷的凉气。
“三殿下……”
“嗯？”
他的语气甚是欢快, 南荣祈到嘴边的话只能咽下去, “做的不错。”
被夸赞的孙耀光甜甜软软的一笑，他真是太喜欢将军了，若能陪伴在将军身边，哪怕是奴仆，也是给个天子都不换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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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上五点，南荣祈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出现在了小区公园里。
即便比平时早了半个钟头，可还是免不了遭人围观。
正如郁雨卉所说，他现在是一个“网红”。
“帅哥~昨天电视里那个是你吧？”不知何时，一个扎着马尾穿着背心短裤运动鞋的女子跑到了他的身侧。
“嗯。”
南荣祈曾受万民跪拜，围观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他不喜欢这种。
自来熟。
“我昨天晚上一眼就认出那是你了，对了，我还关注了你的微博呢，天啊，今天早上一看你微博粉丝都快十万了。”
“是吗。”南荣祈说着，加快了脚步。
身旁的女子似乎没有感觉到，就那样跟着他跑，“你看你只关注了顾奈和你朋友的外甥女……其实我也特别喜欢顾奈的……哎，我们互粉行吗？我在淘宝卖衣服，平时在微博上发发图片什么的。”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她终于说到了自己的目的。
南荣祈没有给她留什么余地，“我说不行可以吗。”
罗欣然微微一愣，随即笑了，“不可以~我这样一个青春动人的美少女非常诚恳的拜托你和我互粉，你拒绝我真的很不好。”
南荣祈停下了脚步，拿出纸巾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又将纸巾放回了口袋，这才微微的舒了口气，看向罗欣然，“互粉，你就不跟着我了？”
罗欣然一副伤心的样子，“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冷酷无情……好吧，互粉我就不跟着你了！”
南荣祈不禁疑惑，微博互粉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这个女子如此执着。
为了摆脱她，南荣祈拿出手机和罗欣然互粉了。
罗欣然果然没有在跟着他，而是低头发了条微博。
小萝卜：今天也是帅帅的。
配图，便是南荣祈跑步的身影，距离非常的近，明晃晃的女朋友视角，照片里的南荣祈，即便穿着运动服也难掩盖好身材，宽肩窄腰大长腿，有点现在女孩子最迷恋的长腿欧巴的意思。
昨晚的热度还未褪去，再加上现代人多少都有早起刷微博的习惯，南荣祈关注罗欣然这几件事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水花。
罗欣然是谁，萌逗直播的前红人主播，凭借着妖娆的身材和清纯的脸蛋再众多女主播中脱颖而出，红了一段时间，然后……
过气了。
作为一个过气主播，罗欣然只能靠卖衣服和兼职某宝模特谋生，算是网红中最最普通的那一类。
可现在，她再次获得了关注。
【嗯嗯嗯？女朋友吗？】
【偶买噶，现在帅哥都喜欢网红？】
【呵呵，我就说是炒作吧，这个南荣祈绝对是圈里人！】
【啊啊啊啊啊！我的新男神居然有女朋友了！话说还挺萌的，请问对于自己男朋友疯狂迷恋男明星你作何感想？】
南荣祈还不知道互粉会粉出一个“女朋友”，他正在解决另一个跟在他身边的人。
比起“青春动人美少女”，中年啤酒肚大叔显得更难缠。
“荣祈……你……你别别跑了……我们坐下来……聊一聊……”赵观上气不接下气的跟在南荣祈的身后，感觉肺子都要炸了。
南荣祈也很无奈，他就是出门活动活动，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他，“你要聊什么啊。”
“电影，聊聊电影……那你不是说改日再聊吗！”
南荣祈想起来了，他和赵观说过改日再聊。
“好吧，去那边坐。”
赵观如释重负，再跑下去他就要死了。
“我昨天看到……”然而，他话一开头就被顾奈打断了，“我知道你看到什么了，直接说吧。”
赵观坐在椅子上，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拘谨，“是这样的，我觉得，你真的很适合叶让淮这个角色，哦，就是我新电影【迟暮】的男主角，我发誓！这个电影真的会大爆的！最起码会有二十亿票房！如果没达到二十亿！我把我内裤都抵给你！”
赵观是真没辙了，自打他拍电影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困境，真是看透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至于所谓的二十亿票房，是他忽悠南荣祈的，大不了内裤给他好了，反正拍完电影，他大概就只剩一条内裤。
南荣祈觉得他很有自信，想给他加加油，但是……
“嗯，我不会拍戏……你还是找其他……”
这次轮到赵观打断他了，“不会没关系！你身手好啊！这部电影需要演技的地方也不多！”
忽悠呗，先把男主角忽悠到手才能去解决其他的问题，“而且我可以给你电影票房的百分之二！假如有二十亿的票房，那就是四千万！怎么样！”
“可是我并不缺钱，你……”
“你不缺钱，你不……等等，你说你不缺钱！”赵观眼睛一亮，一把握住了南荣祈的手，“亲弟弟！吃早饭了吗，上哥哥家吃饭去吧！”
……
在赵观的极力邀请之下，南荣祈被带到了赵观父亲，也就是那天在公园里和南荣祈下围棋的老大爷家中。
南荣祈会来也是有目的的。
知道顾奈拍戏后，南荣祈就想起了赵观这个人，闲暇之余看了他拍摄的【诡盗】和【乱世漂泊】，不得不说很好看，尤其是乱世漂泊，讲述了一个小女孩在战乱和灾荒的年代和父母与两个弟弟一起逃生，为了生存甚至将树上的树皮扒下来果腹，而当连树皮都吃不到的时候，父母决定弑女喂儿，他们的计划被年仅十三岁的女孩无意间听到，只得从父母身边逃离，电影通过女孩的经历一步一步的揭露了人性丑恶和战争残酷，直至女孩遇到和她一样漂泊着的哑巴少年。
哑巴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对女孩很好，有一点食物也要给女孩吃，两个人是乱世中唯一的依靠，在寒冷的夜里相互取暖，是痛苦压抑的世界中仅有的甜蜜。
后来，哑巴病了，他就要死了，女孩伏在他的身上痛哭，她威胁哑巴，如果哑巴死了，那她也不活了。
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哑巴笑了，临死前握住女孩的手，说了一句话。
是害女孩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日语。
许多年后，早已嫁人生子的女孩终于知道了这句日语的含义。
他说，等你长大，我想要娶你。
南荣祈这样见惯了生死的人都看的眼角泛泪，更别提其他观众了。
所以，他并非对赵观的电影不感兴趣，只不过是想占据主动的那一方。
靠卖家里的东西是坐吃山空，他现在有钱，自然要想一个能钱滚钱的路子，最近因为顾奈拍戏，南荣祈一口气恶补了许多这方面的知识，他知道不管是拍电影还是拍电视剧，拿钱的投资人才是最大的。
可能拿出钱的投资人也不傻，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一场赌/博，要么一夜暴富，要么血本无归，即便赵观之前的电影有多么好，可在题材，审片，排期，种种因素下，谁也不敢保证他就一定会大火，再者赵观一年多前斥巨资拍了一部SD大电影，结果票房扑街了，然后很长时间都没了动作，不排除江郎才尽的可能。
赵观大概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抓着他叫亲弟弟。
南荣祈这么想着，却有些懵懵懂懂的问赵观，“所以你除了剧本什么都没有吗？”
赵观拿着酒杯，愁容满面，“也不能这么说，我还是有拍摄团队的，都是真心喜欢电影，现在就是缺主演和资金。”
说主演和资金的时候，他的眼睛有意无意的往南荣祈身上瞟。
“缺多少资金？”
赵观也不藏着掖着，就是说的时候有点费劲，“这个……咳咳，能省则省的话，大概得一亿五千万……我自己还有五千万，还差一个亿……”
南荣祈沉默了，他的沉默让赵观十分的揪心，他试图从南荣祈脸色找寻一丝希望，可看着看着，心思却跑到了别的地方。
妈的，这小伙子怎么这么帅，我爸妈累死也生不出来啊！
这要是在镜头前面来一串打戏！中国武术一定能名扬四海！
赵观是有远大抱负的，当年他拍完【乱世漂泊】后的确有些膨胀，就因为膨胀，拍了一部让他能后悔一辈子的烂片，不过这也给了赵观一个狠狠的教训，他有信心，这次，这次一定能成！
“铃铃铃——”
南荣祈笑笑，“我先接个电话。”
“你接，你接。”
电话是舒远琛打来的，“你跑哪去了，今天不是要去家具城吗，早点去凉快。”
南荣祈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了，“我马上回去。”
放下电话，南荣祈对着赵观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样吧，我这两天的确是有事，两天以后我给你答案。”
【迟暮】这部电影赵观已经筹备了好久，两天并不算长，可他现在却比以往要焦虑的多，但他得忍着，“好好好，那两天以后我来找你，关键是，你能不能给我露个底，你能出多少？”
南荣祈虽然有一个亿，但是他绝对不可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风险太大，“一半吧，你放心，如果我有心投资，剩下那一半我也会帮你找到的。”
他这样说，赵观把嗓子眼里的石头直接含着了嘴里。
……
吃完早饭后，南荣祈和舒远琛一起来到了家具城，至于郁雨卉，她是想跟着的，可是马上就要考试了，她得临阵磨枪，手机被舒远琛没收不说，连家里的网都被拔了，考不好，按照约定，她房间里的顾奈周边统统都得扔掉。
“两年幼儿园，一年学前班，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四年大学，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过来的，郁雨卉的苦日子在后头呢……不，应该说我的苦日子在后头。”
南荣祈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舒远琛，略有些疑惑的问，“为什么一定要上学？我从未上过学。”
“哎，有时候我真羡慕你，看看书就什么都学会了，你都不知道，我为了考上好大学，高三的时候一天只睡五个小时，半夜一边看书一边流鼻血，一边留着鼻血一边哭。”想到那些日子，舒远琛露出了一个怀念的表情，“不过现在想想，还挺好的。”
南荣祈怜悯的看着他。
大概是傻了。
舒远琛被他看的毛骨悚然，不自在的撇开视线，“这沙发不错，挺软的，颜色也刚刚好。”
“那就这个了。”南荣祈在所有需要舒远琛决断的事情上，从来都不持相反意见。
沙发之后是床。
舒远琛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所以对床的要求极高，连试了十几张床，终于相中了一张款式简单且柔软舒适的大床，“你来躺躺，试试够不够长。”
舒远琛说着，想起身，可没等他起来，南荣祈已经躺下了。
“嗯，很舒服。”
舒远琛身体一僵，眼睛黏在了南荣祈俊朗的侧面，他的鼻子很挺，睫毛很长，雪白的皮肤细嫩又光滑，让人很想上去摸一摸。
“看什么？”
“啊？没，没看什么。”
买完家具后，家具城的人会把货送到地点，然后安装，南荣祈他们装货的这段时间带着舒远琛去了一家名表专卖店。
“你要买表吗？”
“给你买。”
舒远琛的眼中凝聚着异样的情绪，他舔了舔唇，“荣祈……你不是在还债吧？”
其实自打南荣祈说要搬出去，他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嗯，大概是孩子长大了，要离开父母身边的那种感觉。
“你胡说什么呢，我就是看你有很多手表，应该是很喜欢，所以想送你一个而已。”南荣祈笑他大惊小怪，“赶快，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舒远琛心下稍安，露出了点笑意，“那我就不客气了~”
买手表的功夫，南荣祈的手机响了，“王哥，嗯，好的，太谢谢你了，等我回来请你吃饭，对，在我家。”
舒远琛望向他，“你要去哪？”
南荣祈笑的很开心，他从口中轻轻吐出几个字，“海城影视基地。”
……
如果舒远琛没有猜错，顾奈大概……不，一定在那里拍电视剧。
“我拜托拍卖行的王哥，帮我找了个熟人带我进神婆剧组，我想去看看。”
果然。
舒远琛真心佩服南荣祈，明明一个多月前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古代人，现在不仅有钱有房，还有关系，厉害。
“明天我去C市取身份证，然后买机票去海城，你不要告诉郁雨卉。”
“哦……好。”舒远琛看的出来，南荣祈这次不打算带着郁雨卉……和他了。
忍不住叹气，“哎……”
“怎么了？”南荣祈的手撑着展示柜，微微侧头注视着他。
没怎么，他真没怎么，就是心理落差太大了。
“这两款表都好看，不知道选哪个。”
原来是因为这个，南荣祈翘起嘴角，“那就都买。”
店员看着他俩，笑的诡异，“先生真有眼光，这两款是我们店的经典款，不过您还可以看看这边的新款。”
南荣祈顺着店员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两款一样大小的机械手表，一个表盘是白色，一个表盘是黑色，做工十分的精美。
南荣祈抬眼，从容的对着店员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都包起来吧。”
舒远琛有一丝的恍惚，不是因为南荣祈的财大气粗，而是他刚刚的动作，实在是……太有感觉了！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南荣祈。
可，那对手表，有一支会戴在顾奈的手腕上。
店员傻傻的看着南荣祈，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哦，哦，好的。”
回到外环老院子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家具刚刚送到，南荣祈打开门让工人们进去，他特意嘱咐了一句，“麻烦不要碰到正屋的香案。”
上次来舒远琛就想问了，“那个香案是做什么的啊？”
南荣祈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那里面的珠子，我在嘴里含了三千年。”
舒远琛浑身一颤，不是因为那个他含在口中的珠子，而是……南荣祈喷在他耳朵上的热气。
他今天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单身太久？
“你好！这个摆在哪里啊？”
舒远琛连忙走了过去，“床头冲着东面……”
……
周末早晨，南荣祈一个人打车来了机场，一想到上次来是给顾奈接机，南荣祈忍不住笑。
刚到机场，舒远琛的电话就来了，“你怎么样，机票搞定了吗？我就说我去送你……”
“不用担心，我已经把流程背下来了。”南荣祈还是很有自信的，这么长时间他已经很适应现代生活了，坐飞机算什么，再过两年他可以开飞机。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怕你，晕机。”舒远琛哭笑不得，有些人前段时间坐电梯还要人陪着，现在居然自己跑去坐飞机。
“不会的，等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候机的功夫，南荣祈发了条朋友圈，配图是机场。
毫无疑问，他是给顾奈看的。
可惜，他微信里除了顾奈，都看到了。
郁雨卉：你去哪了！！是不是海城！你居然不带着我！！
远琛：你傻吗？
郁雨卉回复远琛：舅舅你知道！我恨你们！
拍卖行王总：哈哈，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你是去追星的！
宋老板回复拍卖行王总：追星？
赵观：不是说好了今天见面详谈吗！！！
啊……
忘记了……
南荣祈摸了摸鼻子，略表愧疚。
不过为什么这些人能看到，顾奈就看不到……
南荣祈刚想问候一下顾奈，赵观的电话边打了过来，“弟弟啊！我早晨五点就来等你了！结果你在机场！你要去哪啊！”
“我……去海城，顾奈不是在那拍戏吗，我去探班。”
赵观沉默了半晌，“弟弟，你真喜欢顾奈啊？”
南荣祈不可否置的嗯了一声，“当然了。”
“你知道吗，【迟暮】也是在海城影视基地拍摄，一区和二区只隔着两道街，你要是来演男主角，不就能天天和顾奈见面了吗，收工我还可以安排你们一起吃饭。”
南荣祈瞬间心动。
“我晚上就回来，到时候我们详谈。”
感觉到南荣祈态度明显软和了，赵观连忙添了一把火，“我告诉你啊，据我所知顾奈给【神婆】的档期是三个月，你要是不抓紧他就要杀青了。”
挂断电话，南荣祈再次点进朋友圈，眼睛亮了亮，因为他在小框框里看到了顾奈的头像。
GN：女朋友挺漂亮的。
女朋友？什么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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