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返京

　　在崖底的日子，本是仇人的江渊和慕笙箫相互照顾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江渊还觉得别扭。久而久之也就习惯来了。

　　江渊不知道明明慕遮天功力尽散，自己为何总是不下去手。她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趁人之危不仁不义什么的，她从未有过这般的概念。

　　江渊把刚烤好的山鸡冷漠地扔给慕遮天。慕遮天沉默地吃了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他们在崖底也有了七八天的光景。期间隐宗的人不是没有来找过，但因为山洞位置极为隐秘，都无功而返。

　　但是在出口处，驻扎了大批的黑衣傀儡，只要江渊和慕遮天敢冲出去，就一定会被截杀。

　　青龙相信慕遮天不会轻易死去，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一直呆在崖底，与其盲目地寻找，不若守株待兔。不管如何，哪怕是一具尸体，他也要把慕遮天带回隐宗。

　　夏如歌有气无力道：“君哥哥，你等等如歌啊。”

　　君子衿驻足，眉宇凝重。那天赤焰洞崩塌，他是费尽所有的力气，才勉强保住自己和夏如歌的性命。出来之后，便听说了冷无心已死的消息。

　　那一刹那，他的心脏仿佛已经停止了跳动，浑身的血液疯狂地逆流，天地失去色彩，一片灰暗。这三年来他到处打听冷无心的下落，为得就是替客栈中枉死的人报仇。可当冷无心死了，他却没有一丝释然和高兴，有的只是悲伤、痛苦，就如浩瀚的大海将他吞噬淹没，所谓锥心之痛也不过如此。

　　那个毒舌冷漠的青年，那个狠辣邪异的少年，真的就那么死了吗？如果他死了，那他又当何去何从。

　　那一刻头痛欲裂，脑中的空白渐渐地被填补。他想起他曾答应一个叫小夜的女孩儿要回去接她却食言了。他想起那个他视作邪魔的冷无心曾陪他度过一个绵长的破庙夜雨。那一晚，他梦到了安静的小夜，听到了她古朴悠远的童谣。太阳缓缓从山边升起，雨后的长虹贯日是那般美丽耀眼。

　　于昏迷中醒来，他强撑着重伤的身体下到崖底，只为找到冷无心，他相信顽强如他，一定还活着，哪怕是死了，他也一定要把他带回身边。

　　童谣清铃充满着记忆的气息。

　　君子衿眼中含着泪光，不再理会身后的夏如歌，急忙朝声音的来源奔去。

　　开满白色小花的树上，女子青衣苍翠，冰冷的面庞艳绝无双，乌黑的青丝如山茶花般倾泻，又似流水月光，点点水珠，明媚清新，细长白皙的手指噙着一片碧绿的树叶，朱红的唇瓣吹奏着古朴的童谣，风起，落了一身洁白。

　　树下，男子黑衣如冰、冷酷的面容因阳光斜照，似乎稍稍柔和，嘴角微翘，凝视着树上，幽深的眼底看不清情绪。

　　“小夜！”

　　君子衿的心漏了一拍，似乎已经忘记了呼吸，即便是相隔十余年，即便是转换了性别，但他认得他就是她。长满青苔的石桥，沉默少言的青梅竹马，夕阳西下。

　　一道锐利的目光朝君子衿袭去，江渊随手扔掉手中的树叶，翻身一跃而下。

　　“君庄主还活着啊。还真是好人长命呢！”嗓音依旧低沉，却不再是以前的男声，而是冷如风雪，不似寻常女子的黄莺出谷、玉石琵琶，却别样的好听、格外的凌厉潇洒。

　　“小夜！”君子衿欲要上前，江渊折扇已经横在胸前，樱唇半遮，眼神冰冷，却是说不出魅惑苍生。

　　慕遮天心下微微诧异，面上却不表露。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摆脱他的摄魂术恢复记忆，这个君子衿倒是有点本事。只是他的小徒儿，容不得别的男人觊觎！

　　“君庄主的记性真是差。再说一遍，我叫冷无心，可不是什么小夜。”

　　“小夜，我知道你还在怨恨我。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能让我照顾你补偿你。我会照顾你永生永世，倾尽所有！”

　　“呵，照顾我，你还没有资格！”一记风刃冷冷地划过，君子衿的脖颈出现一条血痕。

　　君子衿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江渊，沉静的眸子里溢满了思念和忧伤。

　　“君哥哥！”夏如歌急忙跑来，扶住君子衿的手臂：“君哥哥，你怎么样？你这狐狸精胆敢伤害我君哥哥！”

　　江渊冷冰道：“君庄主，你未婚妻都来了。还这么盯着别的女子不好吧。”

　　“你这狐狸精，一定是你勾引我君哥哥的。你给本小姐纳命来！”夏如歌拔剑就要刺向江渊，却被君子衿用内力狠狠地扫到地上。

　　“君哥哥你……”夏如歌泪眼婆娑，委屈极了。原本该梨花带雨的脸，如今恶心的可怕。

　　“把赤焰花交出来！”君子衿对着慕遮天冷冷道。只有赤焰花，他才能解除和夏如歌的婚约，才能光明正大地迎娶小夜为妻。哪怕小夜如今已经堕入魔道，他相信他一定会让她回归正途。

　　至于三年前的那件事，就让它永远地尘封吧。小夜犯下的错，他会替她偿还。至于夏如歌，如果他没有恢复记忆，没有见到小夜，他也许真的会因为责任娶她，如今他真的是做不到。他已经辜负了小夜一次，再不能辜负她第二次。

　　夏如歌止住了哭声，顿时欣喜若狂。君哥哥在索要赤焰花，他果然还是在乎和她之间的婚事的。不然，在赤焰洞中也不会拼命保护她。

　　夏如歌如是想，从地上爬起趾高气扬道：“劝你们不想死的话就把赤焰花交出来，不然让君哥哥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聒噪！”江渊眼底一抹杀芒，一记风刃朝夏如歌的脖颈飞快划去。夏如歌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身首分离，却被君子衿用剑给挡住，救了一命。

　　江渊冷戾地看着君子衿，似有怒火：“君庄主还真是一诺千金啊。说要保护人家一辈子，便是一刻都不曾停歇。”

　　君子衿喉痛哽痛：“小夜，我没……”

　　江渊张开折扇，杀气毕露：“废话少说！你今天如果执意要取赤焰花的话就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夏如歌怨毒地嗓音尖锐地响起：“君哥哥快杀了那个狐狸精！狐狸精、贱人让你勾引我君哥哥，我一定要划花你的脸！”

　　君子衿冷冷地瞪了夏如歌一眼。夏如歌顿时噤若寒蝉。她又没有说错什么，君哥哥的眼神好吓人。

　　“君哥哥，你别被那个狐狸精迷惑了。她和男人在崖底说不定做了多少次不知羞耻的事，早就不干净了。清铭山庄的名声清白，那样的女人便是你做妾都是使不得的。”

　　夏如歌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却说到了君子衿的痛处。君子衿望着江渊希望她能否认，但是江渊的沉默却让他不由地不多想。夏如歌说的是真的吗？小夜已经……

　　“本王的人容不得旁人觊觎。”慕遮天薄凉地宣誓了江渊的归属。

　　江渊则是阴冷地瞥了慕遮天一眼，不语。

　　果然。君子衿的心很难受。可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他要娶小夜的心。不管小夜变成什么样子，经历了什么在他的心里小夜永远都是纯净无暇的。他不是那些肤浅的男子。对于小夜，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小夜，赤焰花我自有大用处。现在不方便和你说，他日自会向你解释。你让开，我不能伤你。”

　　江渊不为所动。

　　“西秦摄政王，何等威震八方啊。如今却害怕地躲在女人的身后瑟瑟发抖。啧啧，传出去不得让天下人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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