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彼岸烟花
彼岸烟花
在浴火城的王宫内，艳炟已经在樱空释的寝殿外面徘徊了很久。自从从刃雪城回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从寝殿里出来过。她现在真的十分后悔，后悔当初没有竭力阻止他去执行他的复仇计划。
忧心忡忡的艳炟最终还是忍不住轻轻推开了一条门缝，往里面瞅了进去。
斜射的夕阳照射在她的瞳仁中，让站在露台入口处的孤寂白色背影呈现出暗灰色。殿内的空气十分沉寂，让她觉得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进来吧，你在外面站了很久了。”樱空释轻声对她说道，依然是未转过身来。艳炟知道他是在往刃雪城的方向眺望。
艳炟一时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好，于是，她默默地走到樱空释的背后，举起双臂，从他身体的两侧环绕到前面，然后让自己的身体和脸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背上。她可以感到樱空释在这一霎那稍稍颤抖了一下。她很想走去他跟前和他面对面站着，然后从正面拥抱他。但是她害怕，害怕看到他现在脸上的表情。
突然，艳炟听到了轻轻荡漾起来的凄美乐曲──那是樱空释在凡界时常吹的那支曲子。然后她感觉到樱空释从他的衣袖中拿出了什么东西。
“你不回应你哥么？”艳炟稍稍抬起头，看着樱空释从耳后边垂下的银丝，”他一定也是在担心你……我相信，他能理解那是一个意外。”
“艳炟，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会突然提早回来么？”樱空释低声问道。
“嗯？”艳炟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提起了这个。
“我只能想到一个理由……因为他们发现梨落怀孕了……我把噬神剑插进她身体中时感觉到了另一个生命。”
艳炟瞪大了红色的瞳仁，突然觉得一阵裂心的疼痛。她紧贴在樱空释背上所感觉到的沉重的心跳声告诉她，他的心痛应该是自己的千倍、万倍。
“所以，你觉得我还有资格求得他的原谅么？”樱空释转过脸来，垂下双目看着从他肩后望过来的那对红色瞳仁。艳炟在他失去光彩的紫色瞳仁看到的是无尽的失落，那是她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一种神情。
“释，”艳炟站直了身体，把樱空释的身体朝自己这边转了过来，将双手扶上他的臂膀，宽慰道，”卡索若是真的恨你，无法原谅你，就不会吹一叶笛来找你。刚才他在笛声中向你传达了什么，你能明白，对吗？”
樱空释凝视着艳炟，并未作答，仍是一脸沉重的悲伤。
艳炟继续平静地说道：”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次回来复仇是你自己的意愿。所以你不要再勉强自己了，不想做的话就不要再做下去了。”
停顿了片刻后，艳炟垂下了双目：”刃雪城那边你是回不去了，但你若是再待在浴火城，我的父王也一定会对你纠缠不休……也许你可以回幻雪神山，那里毕竟有你的亲生父母，或是去凡界，在那里你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下去……”
“那你呢？”樱空释问道。
艳炟缓缓抬起头凝视着樱空释，眼中泛着一层雾气：”释，我好想现在就和你一起去凡界，回到以前与你在凡界一起度过的时光，真的……可是身为王族的一员和宗室的最后一人，我不能抛弃我的族民和作为公主的责任。上次冰火大战留下的创伤还未完全修复，我也担心父王的身体，而且他还是一直对攻打刃雪城的事念念不忘。还有我那差点因为岚裳的死而迷失心智的哥哥，我也放心不下他。”
樱空释对着他的公主微微一笑──艳炟知道她的王子能够理解她的心意。
“不过释，我一定会再去找你的，不管你在哪里！”艳炟拽着樱空释手臂的双手变得更加坚定有力。然后，她用一只手抚上了颈上的樱花坠，莞尔一笑道：”而且你说过，有了。这个，无论何时，你都会知道我在哪里对么？”
“来，打开你的手给我。”艳炟微笑着对樱空释说道。樱空释把自己的一只手摊开，交到了艳炟的一只手中。
“我给你看样东西。”艳炟甜美地笑着，在她的另外一个手掌中点亮了一小团绚烂璀璨的烟花。那朵小小的烟花点亮了樱空释背对着夕阳站立的身体投在她身上的阴影，点亮了她微笑的脸庞和他胸前的白衣。
“你看这烟花，多么璀璨，多么温暖，它让我觉得不再孤单寂寞。现在，我把它交给你，让它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一直陪着你，幸福地生活下去。”艳炟轻轻地把那朵旋转闪烁的烟花放入了樱空释打开的手掌中。
樱空释的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又立刻被悲伤拂之而去，他黯然伤神地说道：”我……还有资格幸福么？”
艳炟睁大的眼睛眨了一下，温柔而坚定地说道：”当然！你比谁都有资格得到幸福！因为，你作的每一个决定，做的每一件事，从来都不是为自己考虑的。”
樱空释突然觉得喉中一阵哽咽，眼眶中浮起了一层雾气。在站在他对面微笑着的那个公主红色的瞳仁中，不管倒映出的自己是那个褐眸黑发的凡人，还是有着银发蓝瞳的冰族王子，或是在万年前就灭族、迷一般的冰焰族后裔，他看到的一直都只有真切。
“艳炟……”他唤着她名字的嗓音有些颤抖，他把那烟花攥在手中，用另一只手一把将艳炟拉进了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拥抱起来。艳炟将自己的双臂绕到他的颈后，抚上他脑后的银发，在他的耳边柔声说了一句：”释，在我们的生命里还有八百多年，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樱空释把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艳炟的脸侧，在他的心里，他怀中拥抱着的女子才是那道点亮他人生道路上一段最黑暗旅程的璀璨烟花。事到如今，除了在她的双臂中，他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但是他也知道，他的公主自己也有太多的无奈和家族的羁绊，所以现在他们必需要分开。虽然他们的余生还很漫长，他也相信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尽管两人都并不知道再一次的等待会有多久。
他苦笑自己是这世上灵力最强的神，现在不仅什么都给不了自己敬爱的哥哥，也什么都给不了自己心爱的女子。所以他决定，他唯一能给她的就是一个用一生等待的承诺。
樱空释用双手抚摸上了艳炟的脸颊，凝视着她的红眸，真挚地说道：”我会等的，即使后会无期……因为，我，樱空释，此生此世，也只会选择和你，艳炟在一起，相守一世。”
艳炟缓缓睁大的双眼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她什么都没有能说出口，只是将自己的一只手贴在捧着自己脸的樱空释的手上，带着一丝伤情的笑容点了点头。
两人相拥很久很久以后，一起化作了一道蓝光，从浴火城消失了。
在远离刃雪城无尽海边的落樱坡上，怀抱着艳炟的樱空释缓缓举起一只手，撑开了一片笼罩着整个落樱坡无比强大的、包含着一个平行空间的结界。
这一次，樱空释深深沉沉地吻了下去。长吻之后，他用一手幻化去了艳炟一身的红裙，变为一片宽阔的绸缎，铺开散落在他们脚下落满樱花的白雪地上。他一手拉着艳炟的纤细白净的臂膀，一手扶在她的背后，将她缓缓地放下躺在红绸之上。
艳炟对视着从她上面俯视下来的紫色瞳仁，红色的双眸中闪着潋滟的光色，口中轻声念道：”我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么，释？……”
樱空释浅浅地笑了一下，化去了自己的一身白衣，俯身将自己的唇瓣又一次紧紧地贴上了她的。
片刻之后，艳炟感觉到樱空释把他的吻轻轻地落在自己的眉心，鼻尖，双唇，颈部，一直到胸口。她垂目往下看去，樱空释正把自己的脸埋在她丰盈的胸间，吮吸着每一寸雪白凝脂。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飞入发丝的直眉，高挺的鼻梁，和如丝般垂下，又如软绸般铺散在他和自己赤裸身体上的银白色长发──她的王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如此这般空灵清绝的俊美。
樱空释抬起身来，用一只手撑在艳炟腰边的红绸上，另一只手掌从她颈下的冰肌玉骨开始，缓缓地、轻轻地往下划去。划过她胸口的柔软，划过她紧实的腹部，一直到浑圆修长的双腿之间后停留了下来。艳炟的脸上即刻现出一片绯红。
片刻之后，他的手又从她腿根内侧一直滑到膝后，将她的双腿轻轻地分开，提起。艳炟的心越跳越快，紧张地有些颤抖起来。她开始感到腿间有些疼痛，知道他正在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让自己进入她的身体。
樱空释凝视着身下的艳炟，看到她因为紧张而僵硬紧绷，口中唤出因疼痛而起的呻吟，便拉起了她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嘴上，让自己的花瓣唇在她纤长的指间缓缓游走。感觉到自己指间滑动的柔软唇瓣和萦绕的丝丝暖气，艳炟渐渐放松了下来，对视着眼前人微微笑了一下。
樱空释稍稍用力往前做出最后的一推，让自己完全融入了艳炟的体内。艳炟在疼痛和愉悦的交织中颤抖了一下，正不由地要张口喊出声来，就感觉到一阵樱花香扑面而来，随即自己微微张开的双唇已经被樱空释用自己的紧紧地贴上了。
十指紧扣、肌肤相贴的二人，犹如他们头上那些纷飞落下、重叠在一起的樱花花瓣一般，在充溢着花香的空气中迎风摇曳……
当两人达到身心结合的颠覆之时，两道仿佛由灵力产生的嫣红和冰蓝色的光柱缠绕在一起，从他们的躯体直升而起，穿过那强大的结界，直冲那深不见底的夜空。光柱擦过结界的地方，飞洒出像烟花般灿烂的红蓝光粉，纷纷扬扬地在落樱坡的上空中闪烁着飘落下来，撒在了抬起了下颌、眼中水波荡漾的艳炟披散在红绸上的红黑发丝间，撒在了抬起了身子、向后曲背仰头的樱空释脑后飞散开的银发上。
此刻，在艳炟诧异的红瞳中倒映出了在樱空释背后渐渐张开的一对巨大丰翼的雪白翅膀。她向着他的肩后伸出一只手去，想去触摸那些从翅膀上纷飞而下的白色鸟羽，却看到那片片羽毛从指尖上穿落下来。”是幻觉么？”她在心里念道。
与此同时，不断喘息着的樱空释低下头凝视着艳炟。映入他缓缓睁大的眼眸中的是艳炟眉心间那钿红莲片片向上延伸的花瓣。那朵精巧的红莲最后变成了一朵嫣红的火云，如同他在梦境中看到的过一般。
两人凝视着彼此片刻之后，樱空释俯身倒在了艳炟的肩头。艳炟感受着他在自己颈上喘息出的热气，浅浅地笑着将自己的双手交叉叠放在他的背后，把自己的双唇埋在他头顶的银色发丝间。
惺惺相惜的两人都希望时光停滞，此刻永不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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