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醉生梦死

　　梦里一片红，红艳艳的，他穿着一身新郎官的大红喜服，在宾客的簇拥下推开了贴着双喜剪纸的房门，进了喜房，往喜床那里一瞧，新娘子正端端庄庄的坐在床上等着他这个新郎官来掀红盖头呢。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新娘跟前，连挑开盖头用的挑称都不拿，直接一把掀开红盖头，梅娇娘那张魅惑人心的小脸正仰望着他，就像一朵娇花渴望人怜惜，却又怕被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摧残了。

　　只见她勾魂摄魄的对着他看了一眼，又娇滴滴地喊了声什么，陈世美听不清，他只觉得小腹一紧，全身热血都沸腾了，下半身那一处胀的不行。

　　陈世美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幻梦？他此刻只想要狠狠地眼前这小人儿压在身下，看她娇喘吟哦，用各种姿势让她求饶，让她也同他一样，热情起来…

　　陈世美才刚一搂上梅娇娘的身子，梅娇娘就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爷，疼，奴家好疼！”

　　他一惊，这跟平常他们打情骂俏喊疼不一样，这声音，让人听了不寒而栗，声音凄厉得让人连汗毛都树了起来。

　　“爷，奴家身上好疼！”

　　放开梅娇娘往后退，陈世美再也没法淡定了，刚刚还没解开她的衣裳，怎么自己手上一阵滑腻，离远了在烛光下看，什么热情如火，什么肿胀难耐，都被这一手的鲜血浇熄了。

　　陈世美端着烛台，走近床边近看梅娇娘，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吓得他手都抖了起来，烛台直接掉到了地上。

　　只见梅娇娘身上被人捅了十几个窟窿，那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流。梅娇娘还一个劲儿地喊疼，她想站起来，却一下子栽倒在地，她疼得面容扭曲，不甘地向着他的方向爬过来，陈世美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却不料后头竟然是一个深渊，他就那样掉进了无底洞一样的深渊…

　　然后他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他闻到了一阵刺鼻的血腥味，那味道熟悉得让他心惊，这个味道，就跟梦里头，梅娇娘的味道重叠在一起，他慌忙转过头看枕边人，没有人！

　　人呢？

　　娇娘呢？

　　他赶忙披衣下床，人刚坐定，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衣服鞋袜扔了一地，无一不在显示着昨晚他们二人的激情，可满地的鲜血此时都蔓延到他脚下地的地方，梅娇娘毫无声息地躺在血泊里，一动也不动，眼睛睁得老大，直勾勾的望着床的方向。

　　就像梦里的一样，她的腹部被捅了十几刀，身上十几个窟窿，让人看了怵目惊心。

　　陈老板就这样，一会儿梦境，一会儿现实，来回交替，最终化为一道声嘶力竭的惨叫，把整个云水客栈都惊醒了。

　　现场一片凌乱，满地鲜血，眼睛大睁死状惨烈的女尸，原本衣不蔽体的尸体上头盖着一件男人的外衫，旁边瘫坐着一个瑟瑟发抖，口中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的中年人。

　　官差推开重重人群，来到云水客栈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进入眼帘的就是这样血腥凌乱的场景。

　　十几个官差的到来，让人们顿时感觉到了安心，就像突然有了主心骨。

　　“都别看了，别看了。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一个看起来比较资深的老官差将围堵在房间门口的客人驱逐开，“哎呀，血淋淋的，没什么好看的。走，走，走，该干嘛干嘛去。”

　　几个胆大的客人们仿佛都没听见，仍然探着头往里面瞧去，有眼尖地人认出那个瑟瑟发抖的中年人，指着他道：“咦，那不是昨天在味鲜楼和他夫人大打出手的陈世美吗？”

　　“哎，好像是他。那个女的？是不是被原配夫人掌掴的那个外室？”

　　“那个娇滴滴的外室？死的是她？我男人昨天盯着她看了半天，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啧啧，谁下的手啊？这么狠！还有多大的仇恨啊！也不知道跟谁结了仇？”

　　“你昨天也在场？”

　　“昨天我同内人打算在味鲜楼吃饭的，结果菜还没上，那边就闹开了！”

　　“我倒不在现场，不知道怎么一个情况？这位大爷，您给我们说说呗！”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就聊起昨天在味鲜楼发生的八卦，老官差倚在门边听了一耳朵，也不禁开口问道：“你是说，死者和这陈世美在昨天刚刚同陈夫人发生过激烈的冲突？”

　　“是的。昨天闹得可厉害了。这陈老爷还动手了。”

　　“唉呀，不是，是陈夫人先动的手。”

　　“我两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是陈老爷推的陈夫人。”

　　“这个我可以作证，哎呦，真是吓死我了哦。都快生产的妇人了，肚子那么大，就那样倒在地上，流了好多血呢。吓死人了，说不定…一尸两命！”

　　“你别胡说，什么一尸两命。不知道就不要乱讲。她是摔了。不过方氏医馆那个方夫人，你知道吧！就是很会治病的那个！她在现场。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她啊，就在味鲜楼大堂，现场给陈夫人接生…”

　　“你说的是真的？那生的男孩女孩？”

　　“女孩。”

　　“你怎么知道？”

　　“我家就在味鲜楼附近，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

　　“啊！生了个女孩啊！可惜了。这要是男孩的话…”

　　“这陈世美抛妻弃子，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女孩怎么了？按着俺们乡下的话来说，这女孩可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老官差眼看着周围的七嘴八舌要把话题带偏了，赶紧地插了句话道：“陈夫人是个孕妇？”

　　知情人纷纷应是。

　　老官差觉得陈夫人既然是个孕妇，刚刚生产完，那就不可能是她杀的人。可这世上，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大靖，大门大户里，后宅阴私事还少了不成？

　　他看着同来的其他官差整理好尸体，抬起担架，就赶紧让周围的人让开，又叫了另外两个官差把疯疯癫癫的陈世美架了起来，带回去审讯。

　　就在云水客栈闹得人心惶惶的时候，方氏医馆迎来了一个畏畏缩缩，浑身是伤的妇人。

　　方氏看着这个浑身淤青，甚至腿脚走路时有些不正常的妇人，眼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夫人，给我点擦伤的药！”妇人低着头，双手不断地搓着，指甲缝里全是黑泥，若是被其他人看了，指定嫌弃得不行。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可方氏却让她的贴身侍婢东芝打了一盆热水，拧了湿帕子递给了妇人，示意她擦擦脸，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了，但她还是觉得玷污了方氏的这一方帕子。

　　方氏见她清洗完毕，又叫东芝弄了点吃的，看着她吃完，才问道：“他又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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