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狸仙子记 > 第37章 你是谁!赛狐仙!

第37章 你是谁!赛狐仙!


  年华匆匆,恍然如梦,咱家此番回京,城中发生了许多变化,眼中所见的第一桩不同,还是那猫狗的运数,曾记得京中之人,待猫儿娇宠万般,如今再看,这里活得最不如意的就是猫儿了,我四处寻索,唯有在鼠患疾重处才喂着几邋遢猫,却也无人爱抚,只是终日操劳捕鼠,若是到了侯门贵府,连一点猫儿味都嗅不到。

  我闲坐时遇见几个聊天的人,顺便问起个中缘由,人皆是含含糊糊地说不明白,仿佛当今圣上是第一个最不爱猫的。

  天子怒贬,食禄者也尽皆不敢称好,从此望族都不再把它养它来做宠物了,只有些市井门户,怠养着些用来拿耗子。

  我和猫儿交情甚少,不愿细细探究,只是一别过后,见它如此落魄,不禁对圣王之威有些感叹。

  再看城中狗儿,已是乘势而起,满身倨傲,景兴城中的狗儿很多,不管高矮纯杂,笨拙矫健,都在此游走,它们常常三五个堆在树根边上争吵打架,似乎想要在此创出一片天地。但他们围群撕咬的模样着实有些逗人,有时我看他们扭打得实在难解难分,也按捺不住技艺,变化个哮天犬的模样将他们个个吓退,过完瘾便扬长而去了。

  景兴城的大小街道里,马铃儿仍在青砖上铛铛的响着,我想那当年的马哥恐怕再不会出现了,毕竟他又不懂修仙,怎么能躲得过肉身的衰亡。

  十年历练下来,我已不再让自己为这些事感到悲哀,此回到了城中,我幻作人样,在城中游逛,该豪饮豪饮,该饱食饱。并且常常寻看那些模样俊俏的郎儿,试比较他们与我心头那庄公子,是否有几分相似。

  但庄公子何其俊逸,比较起来,不免让这些人显得无趣,我白眼无奈,渐渐就懒散了兴致,只能放缓心思,慢慢在此寻摸,或许哪天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我们就能再次相会了。

  日子就这么过着,景兴城中,高士极多,我终日散漫游荡,怕是会被方相之流盯上,若不倚个门户,被捉走了也没人把我魂儿叫回,更别想等到庄赋了,于是我打算找个供养狐仙的人家落座修养。

  要知道,这保家仙,保的只是一家平安,吃住都在哪儿,契约又长,所以万万不可草率。

  我摸清了各家门户的清贫豪贵,更闻出了哪家的姑娘埋伏野心,在闺阁中暗自点燃了引狐香,要狐仙来成就她的心愿。

  闻着香气,我择时选了几家打探,却发现里面莫不是些才德疏漏,偏又心比天高的女子,此种人相处起来本就劳心,更别说还要为她们成全心中痴想。

  我不原为难自己,便抽身躲闪开去,但景兴城供狐之女,能拣选的门户也不多,一时之间,我竟是走投无路。

  正有些扫兴时,一阵极是醇美的引狐香悠然而来,我摸着那味道,飘飘然跟着过去,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户部尚书梁玉戎家宅门口,在这高阔的门外,引狐香的味道愈发清晰,必然是他家在邀请。

  我悄然潜入府中,只见梁府气派忒大,山水庭院,花草园圃,门廊厅舍一应俱全,随着芳香之径,我被引诱到一处幽静深闺,但靠得近了,反倒觉得这香味中还有些荒芜之气,我细细探听屋内的动静,但始终未见响动,可见此处空置许久,真不知是何人点燃了这引狐香。

  我好奇地窜入屋中,只见那供龛上浮着袅袅青烟,正是狐狸最喜欢的味道,我闻之大喜,踩着漏入屋中的阳光,幽然卧在烟雾之下,仰面深吸,将这香味闻得软饱,

  “保家仙嘛,讲究的是个缘分……咱家既然来了,就在此处住下了吧,你恭请诚笃,想必……啊……”我深深吸一口气,被这醇香弄得神魂迷离,再不愿思索什么,安然地躺倒在花影之中,慢慢合眼睡去……

  不知几时,屋外传来好大的动静,我霎时惊醒,窜逃到供龛背后,捻诀变成龟,缩在龛上打探外面的动静。

  外面传来搬东西的声音,还有几个小姑娘压着声音说话,尚未听清什么,只见两扇门扉被人嘎吱拉开。

  屋外天光大亮,但转眼间,却又被抬到门外的行箧,和挨肩站着的仆从挡得漏不进几寸光阴。

  先有两个人进来,抬着一个大箱子放到屋内,待他们刚一让开,后面的人便开始往里面搬行礼,不一会儿,这色彩纷繁的箱匮便堆得垒垒一室。

  搬动完后,丫鬟们走进来,开了箱锁,小心清点着里面那些绣囊钿匣,然后往桌柜上放置,偶有一两件细软从中落下,砸地时发出一阵叮铃脆响,便看见真金白银在青砖地面上光彩夺目,而上面镶嵌的明珠烁石,在这昏暗的屋中,更显得晶莹璀璨。

  几个时鬟见了,自然爱慕不已,但由那身旁几个老仆催促着,来不及多看,便手脚利索地把这些细纂绣匣摆整规矩,然后又扯下腰间手绢,把棱棱角角都抹拭干净,待到满室光辉灿然,仆从们这才退了下去。

  我等着脚步声远去,便跳出供龛,落地化作人样,心想今天见识的珍宝,恐怕比我这十年攒看得还多,随意拉出一个妆匣,就有五六个个贝壳大小的彩瓷锦盒列次托在锦缎上,想必是专门用来放口脂的地方。

  我取出一盒,揭开它绛色点染金漆描边的盖子,迎光一看,只见其中云母晶粉闪烁,有如星沙沉浮于凝光之中,而这膏体颜色,可谓是,嫩藕蕴底,艳出红莲。伸指沾取一点,抚在唇上,便有风动荷香,衍入鼻息。

  我受用了此等妙物,不禁要找镜子来看看自己妆点后的模样,正翻看时,忽听得一众欢声笑语声由远而近,热热闹闹地堆在门口,我忙地闪身躲避,只见门口扉叶轻启,从那翩翩彩衣之中,走出一个女子来,浅笑低头,体态轻柔,撩着裙摆迈过门槛,似仙霞不涉烟火,似流云不染轻尘,风姿光洁,粲然若星。如花动影,娉婷入室。

  我隐蔽高处,虽不能将她容貌细看,但已觉光彩照人。或是她在这迢途之中,为了方便行动,只穿着件适体湘裙,胛后兜着一羽蝉纱御风遮阳,其纱质地轻柔,随步绻浮。更显得此人步态风流。

  她走来龛下,见这上面燃着香,便合上白如嫩笋的双手,闭着眸子虔诚礼拜,说了几句恭敬的话后,方才走去桌边,如卷云般缚拢裙幔,侧身轻轻坐下。

  一个丫鬟打来水,拧出一条干净手帕地给她,她以此将额角脖颈点点擦过,与人说笑几句后,便将仆从们都打发走了。

  现在,屋中只剩下我们。

  她靠着椅背歇了少顷,然后微微扬起脖子,抬手解下发钗放到妆案上,又慢慢捋开绾髻,披散秀发,仰面嘘气。

  我悄然窥探她的模样,不料这一眼把我这狐狸精的魂也勾了过去。

  这姑娘,明眸柔润娥眉舒,眼见流水常含露。莲腮瑶鼻芙蓉吻,唇色艳如鲤鱼鳍。

  骨相均匀,肌肤滑腻,缚着那绫绢衣衫,任轻绸落于荷肩,体寄寒香,清光照人。

  若生得此番样貌。

  料想是,造物之心,至此如意。

  但只怕,极美之至,天恨人怨。

  我凝看成痴,只见她舒开这口气后,复又用那手帕,润湿这略沾风尘的脸面,然后起身去妆龛中选出些胭脂配饰,布列于案,寻找镜子,准备更衣打扮。

  我瞅着她,心想我这么伶俐的精怪也没找到的镜子,她自然也找不到。

  不一会,她那张柔美的脸上果然浮出了些愠怒。

  她坐在妆品前,怨声翻弄,不料摆手时挥落了放在桌上的发钗,她因此俯身去捡,却在拿了钗子后,没有马上起来,而是偏过头去,朝桌橼下一阵探看……

  原来,那雕花围橼,藏着一个桌下暗格,她将这暗格抽了出来,那里面正好只放着一面圆镜,此外别无他物。

  她悄然一笑,指头抚过这积尘的镜面,复又取来手帕,沾了指头的的灰,并将这镜面细细擦拭。

  少顷,宝镜透出莹莹光彩。

  她将此物端在手上,宛若捧着秋水中一轮明月。低着头,迎着镜面将自己容颜鉴赏了一番,然后恬然一笑,将此物停放案上,仔细梳妆起来。

  我悄然绕去她身后,变幻人身,忽然觉得她对镜梳妆的样子,是那样熟悉,不由得步步迎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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