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十四章第三节

　　半夜时分孔灵被梦晓的声音吵醒，她打开了床头灯的开关，她看到梦晓因为寒冷像虾米一样将身体紧紧的蜷缩在一起，上下牙不断的在打架，但是奇怪的是梦晓的脸上却带着一种十分怪异的表情，似乎很享受又似乎很纠结……孔灵轻轻走到了梦晓的身边，用充满惊奇的眼神认真的注视了梦晓很长一段时间，最终她用指尖在梦晓的肩头戳了几下。

　　一场好梦就这样被孔灵给打断了，梦晓突然一睁眼发现孔灵一脸茫然的站在自己的身边，他立刻便清醒了过来，一下子坐起身，揉着眼睛说道：“怎么了？我打呼噜了吗？”

　　孔灵满脸狐疑的望着睡眼惺忪的梦晓，晃了晃头低声说道：“比打呼噜更可怕的声音，你干嘛总是哼唧啊？一会傻笑一会又说梦话的，别再把我妈给招来！”

　　梦晓当然不能告诉孔灵有关叶塞尼亚与自己放羊的故事，那其中的美好只能滞留于自己的梦里，否则便会成为他人嘴中的笑料或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梦晓用迷迷糊糊的眼神看着对面的孔灵，装傻充愣的说道：“我？说梦话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孔灵急匆匆的钻回了温暖的被窝，房间里的温度很低，难怪梦晓刚才一直在打着寒颤……孔灵关上了床头的台灯，房间里刹那间恢复了刚才的黑暗，她小声叮嘱着梦晓道：“可以做美梦但不要说梦话啊……我睡了！”

　　“噢！好吧！晚安……”梦晓坐起身将身体再次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对着黑暗里孔灵的方向低声的说道。这样的美梦真的不应该这么早就草草了事，后面一定还有更浪漫的剧情，梦晓裹紧了身上薄薄的外套，要知道夜不归宿怎么也得再穿件毛背心啊？梦晓将眼光投向挂着白色窗帘的窗口，天还没有亮，窗外依然是浓浓的夜色。梦晓不住的打着寒颤，尽管自己极力想要控制住上下颌骨的碰撞，但是寒冷还是战胜了意志力，使得神经牵动着脸颊不住的抽动着颤抖着，梦晓用力咬紧了牙关，但是生理上的本能反应还是使得自己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都五月底了，自己竟然还能在黑暗里看到嘴边升腾的哈气，梦晓本能的将身体离开了那冰冷的墙壁，他将身体坐得笔直，唯恐墙壁将自己身体里那仅存的温暖稀释殆尽。梦晓慢慢的张开了嘴巴，他感到自己的脸颊已经有些麻木了，或许是因为刚才咬牙的时间太长，不得不放松一下自己紧绷的下巴。我操，好冷啊！梦晓在心里诅咒着这折磨人的春寒料峭，但还是无济于事，寒气依然顽强的攻击着自己即将崩溃的抵御能力。梦晓用双手交叉着在自己的双臂上摩擦着，但是不敢太用力唯恐影响到一旁的孔灵。脚下的寒气一股股的向身上涌来，就连袜子都变得冰凉无比，一不留神上下牙又接连撞击了数下，梦晓急忙再次咬紧了牙关，据说，深深憋住一口气，然后浑身较劲可以充分燃烧身体里的脂肪，以增强自身抵御寒冷的能力。梦晓如法炮制了一番，扯淡！梦晓在心里骂道，本来就所剩无几的温度瞬间被释放了出来，寒冷依然是寒冷，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温度的贴补。梦晓所幸将双臂紧紧的抱在双腿之间，将脸紧紧的贴在双膝上，不断的向自己的身体呼着哈气，但是，依旧是于事无补，依旧是寒冷如故……

　　房间里的灯再次亮了起来，孔灵从枕头下摸出了香烟，划燃了火柴深吸了一口烟雾，一脸烦闷的看着梦晓，低声说道：“这觉没法睡了，你这么大动静我怎么睡得着呢？”

　　梦晓无辜的望着床上的孔灵，充满了歉疚地说道：“姐，我也不想啊，但是实在太冷了。想忍来着，但是真他妈的忍不住啊！”

　　孔灵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她一边弹着烟灰一边笑道：“刷夜不是滋味吧？看你们以后还向不向往这样的自由了?”

　　“没想着刷夜啊！要知道这样我早抱着被子出来了……”梦晓浑身颤抖着，还是难以克制住自己的神经牵动，不住的打着寒颤，低声说道：“这不是学雷锋做好事没好报吗？姐，你能不能给我一根烟抽啊？”这是梦晓第一次主动要烟抽，据专家说其实吸毒与抽烟的步骤差不多，第一次都是别人带着抽，第二次往往都是自己主动要着抽，第三次以后基本就是自己主动买着抽了……其实梦晓并不留恋那烟草的味道，而是更加期待那烟头上的荧荧之火。

　　孔灵冲梦晓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的床上来；“过来吧，自己点上它。”

　　梦晓坐在椅子上犹豫着，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过去？自己与孔灵之间的距离仿佛就是成语中形容的那一步雷池，理智告诉自己既不能也不敢跨越那一步之遥。不过，眼前的画面自己刚才在梦里似乎看到过，只不过不是床上而是一片开满鲜花的草地……

　　孔灵看梦晓没有动窝，她从烟盒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用手里的烟头将这根烟对着，她向空中吐了一口白色的烟雾，一只手举着香烟，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过来呀，还得让我给你送过去啊？”

　　其实，跨越雷池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艰难与危险，梦晓只用了三步便上到了孔灵的床上。第一步是从椅子上下来；第二步是跨过那一步之遥；第三步便是坐到那木制的单人床上紧紧的挨着孔灵坐好……

　　梦晓瞬间感到了温暖的回归，被子上要比硬梆梆的椅子面柔软得多也温暖得多，孔灵将香烟塞进了梦晓的嘴里，没想到自己的初吻竟然是间接的结果，梦晓在心里感到了一种失落感，难道一个男孩子的初吻就这样被剥夺了?这算是被吻了？还是把初吻给了一根苦味的烟卷？那根烟的尾部有略微的潮湿感，梦晓的嘴里吸着烟雾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孔灵那丰润的红唇。“还以为你挺坚强呢？没想到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孔灵一边抽着烟一边眯着眼看着梦晓，说道：“还老爷们呢，这点火力都没有啊？”

　　梦晓试探性的向肺里吸了一口烟雾，这次的感觉好了很多，毕竟有对香烟绝对的优良遗传基因，自己的肺叶似乎很快便适应了香烟的刺激。“大姐，是真冷啊！我就是只企鹅也该冻感冒了啊！”

　　“哈哈哈……不带你这样丑化企鹅形象的啊？你哪有企鹅那样憨厚可爱的劲儿啊？”孔灵笑了，笑得很甜，也笑得很迷人，梦晓第一次发现原来女人的笑容是可以勾人魂魄的武器，他感到身体瞬间有一种过电的感觉，麻酥酥的、心里痒痒的感觉。从来没有想到原来书中描述女人所谓的迷人，居然可以是如此的具象化，原来，迷人就是这样一种神魂颠倒的感受啊？

　　“要不……”孔灵突然收敛了全部笑容，指间夹着燃到了一半的香烟，她并没有看梦晓的双眼，而是若有所思的注视着烟头上那即将散落的烟灰，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

　　“什么？”梦晓并没有听出孔灵话里的犹豫，随口问道。

　　“嗯……没什么！”孔灵掐灭了还未燃尽的香烟，将半截烟蒂随手扔在了地上。她躺回了花被窝里，蜷缩着双腿，双眼无神的注视房顶，似乎是在思索着某些问题的答案，又像是在心里做着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

　　梦晓不知道孔灵因为何种原因，情绪突然发生了这么重大的转变？他有些茫然的瞟了一眼已经躺下的孔灵，书上说，女人如水，并且是善变的也是难以捉摸的，或许就是这样吧？梦晓也安静了下来，静静的靠在那里抽烟……孔灵随手再次熄灭了床头的台灯，房间里也再次淹没在如墨一般的黑暗之中，只有梦晓指间未燃尽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的闪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孔灵首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僵局……

　　孔灵隔着被子用脚尖轻轻的顶了一下沉默不语的梦晓，问道：“哎！企鹅，还冷吗？”

　　“嗯！好多了……”梦晓也学着孔灵的样子熄灭了手中的香烟，在黑暗里看着孔灵话音传来的方向，其实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只有如墨一般深重的黑暗。

　　“要不……”孔灵再次的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一般。

　　“什么？”梦晓无意间也重复着之前的话语。

　　“要不……你进来吧？”孔灵似乎是用被头挡在了嘴边一般，声音微弱且有些含含糊糊。“外面冷，到这边来睡吧。”

　　“啊？！这……这……可以吗？”梦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幻听所导致的严重后果？再或者，自己只是坐着睡着了而产生的梦境？不会，梦境里都是有阳光的画面，所有的情节都是清晰可见的，不应该是完全黑暗里的幻觉。

　　“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啊！”北京大妞那豪爽且不受束缚的性格再次展露无遗，孔灵继续用脚尖在梦晓腿上轻轻的点击着，虽然隔着厚厚的棉被，但是彼此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孔灵在黑暗里轻声的说道：“我也觉得有一点冷，我们抱着取暖彼此都会很暖和的。”

　　“是……是……是吗？”梦晓已经完全确定眼前的一切绝对不是什么幻听更不是那沉沉的梦境，自己分明可以感觉到大腿上来源于孔灵每一次的撞击，虽然隔着厚厚的棉被，但每一次感受到那挠心的触碰，都像是有人在轻叩着自己本已敞开的心扉一般。梦晓没有动弹，甚至于连手指都不敢轻易的伸张。有一句话是那样说的：幸福总是在你最不经意的时候来敲门……梦晓不敢确定，眼前这个时刻算不算是自己最不经意的时刻？这每一次的敲击算不算是一种暗示，但是否就一定是幸福来临时的敲门声呢？

　　“你废什么话呀？你是不是男人啊？”黑暗中孔灵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愠怒与不耐烦，她压低着嗓音似乎又换了一个人一般，她这次是很用力的隔着被子踹了梦晓一脚，说道：“进不进来？我数三声!一……”

　　多少年以后每当梦晓被人追问自己第一次的时候，他都会指天发着毒誓道：“我保证，我的第一次绝对是被逼迫的……”至于那一夜的故事他却没有对其他人提及半个字。因为，事实只有一个，根本无需他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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