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五章第四节

　　你怎么那么多的废话？让你等你等着就是了！要想对付那小子非要三哥出手不可！”胡伟随手弹着烟灰，极为不耐烦的看着身边的人，回答道：“三哥现在可正全国通缉呢，不住这，还住你家啊？”

　　胡伟身边的人叫——马啸。也是一个辍学的小混混，真是可惜爹妈苦心为他取的名字了，本想是马嘶长鸣啸撼山河的英雄气概，却换来了一副獐头鼠目一脸谄媚跟班的嘴脸。他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说道：“是是，不能让那小子玩得那么猖，我挨的那刀正扎我大腿上，差点把我的大筋给挑了，得让三哥好好收拾收拾他！”

　　胡伟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这是上个月他抢一个部队院子弟的战利品，据说还是瑞士产的手表呢，已经快半夜十一点了，他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使劲的跺了跺有些冻僵的双脚：“再等等，到十二点还不回来咱就撤！”

　　“没事啊，狼哥，等多久兄弟我都陪着你！”马啸将脖子使劲的往衣领里缩去，好像这样就可以缓解难耐的寒冷一般：“哎，这三哥因为什么事儿被全国通缉呀？”

　　胡伟十分厌恶的白了一眼马啸，自从上次之后，每每听到有关兄弟之间的豪言壮语，自己就觉得恶心，什么兄弟！什么仗义！大难来时跑得比特么兔子都快，那种时刻哪有什么兄弟之间的仗义之情！无非都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的自私小人罢了。尽管不相信，但还是要有所谓的兄弟出来帮衬着，狐假虎威也好或是为虎作伥也罢，总不能一个人出来耍光棍吧？

　　“说出来吓死你！”胡伟将烟蒂扔到了脚下狠狠地碾灭了：“越狱、杀人而且不止一条人命。三哥一向心狠手辣连自己亲哥哥、嫂子也下得去手！”

　　“啊？”马啸不觉浑身一哆嗦，手里的烟蒂从指间滑落到了地上：“这也太狠了吧！”

　　“狠吧？要不怎么说只有他才配做大哥呢，怎么才能替咱哥俩报仇呢？再说了……”胡伟的话没有说完，突然一道寒光划破了眼前的黑暗，一把一尺多长明晃晃的尖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胡伟能够感觉到那冰凉的刀锋异常的锋利，并且充满了杀气……

　　“别动，动一动就弄死你们。”黑暗中只能看到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从一旁伸了过来，黑暗中传来的声音冰冷且没有任何人情味：“哎呀……”马啸一声惨叫，吓得转身就跑。

　　“没动，大哥要啥您尽管拿。”胡伟的声音颤抖着，双手高高举过了头顶。

　　“怂样，要命你也给啊？”冰冷的声音再次想起，刀锋从胡伟的脖颈处挪开了，一张阴沉且满是胡茬的脸庞从阴影里闪现出来。

　　“哎呀，三哥你吓死兄弟我了！”胡伟放下了双手，刚才毫无血色的脸孔泛出了一丝惭愧，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说道：“三哥，我都等了你快四个小时了。”

　　马啸一看平安无事，急忙跑了回来。一个标准的90度鞠躬说道：“肖三哥！我叫……叫马啸，马是万马奔腾的……马，啸是……仰天……仰天长啸的啸。”或许是因为天气寒冷，也或许是被肖三的煞气吓到还一时惊魂未定，马啸的自我介绍显得磕磕绊绊有些滑稽可笑。

　　胡伟用尽全身力气飞起一脚将马啸踹倒在地，指着他说到：“操！你丫刚才还说陪着我呢，一转眼就特么跑没影了！这就是你丫的仗义是吗？”

　　马啸坐在地上急忙解释着：“误会！误会！”

　　肖三儿收起了锋利的刀，腰间的衣服里可以隐约看到那坚硬的刀把。他看着胡伟冷冷的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带外人来吗？”

　　胡伟马上递给肖三儿一支烟，快速的双手将火凑到肖三的嘴边，解释道：“三哥，他不算是外人，也是我一个小兄弟，靠得住的……”

　　马啸急忙从地上爬起了身，满脸堆笑的随声附和着：“对对对!我，靠得住。”

　　“哼！靠得住”肖三儿将烟点燃急迫的吹熄了火苗，深深地将烟雾吸入了肺叶中，让烟雾在那里尽量的多停留一会，然后缓缓的将烟雾从鼻孔里喷了出来，那个“哼”字基本上就是在鼻孔里发出的声响。“亲兄弟都未必靠得住，何况是见了刀就跑得没影儿的人呢？”

　　“三哥您教育的是，这年月最不可靠就是这帮玩意儿，一点也不仗义。”胡伟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说道：“前几天被一混小子捅了一刀，我们四个人跑了俩。”

　　马啸急忙接着胡伟的话茬，急迫的补充着：“对，我没有跑，而且也被捅了一刀呢。”

　　胡伟抬腿又是一脚，但马啸有所防备，一闪身躲开了：“要是没那一刀你丫肯定也跑了。”

　　“是吗？谁那么不长眼，敢跟你狼哥动刀？”肖三操着浓重的北京腔调，但是口气依旧是冷冷的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不是屎壳郎趴铁轨假装大铆钉，他找死呢吗？”

　　胡伟为自己点燃了一根烟，愤愤的说道：“别提了，那天哥们大意了，那小子是你们家那块儿的，没留大名只说自己叫二龙。”

　　“二龙？”肖三吸了一口烟，眯着眼望着烟雾被西北风快速吹散的过程，像是在记忆里挖掘着某些记忆一般：“我们家那一片有一个叫大龙的，不过现在也在新疆的圈儿里改造呢，应该是他弟弟，是不是姓陈？”

　　“对对对……那小子就是说他姓陈！”胡伟急忙接过肖三儿的话，继续说道：“那小子还说，到了您家那片，提二龙就没有人不知道他的。”

　　“呵呵呵……那就对了，你小子就是不大意，也不是他的对手！陈家那哥儿几个打小就跟他爹练拳脚和摔跤，别说狼哥你一个人，就是再加几个你也是白给！”肖三儿冷冷的干笑了几声，自己太了解陈家的底细了，但是肖三儿并没有提起自己与大龙之间的过节，更没有说起自己曾是手下败将的战绩。“那你没跟他提我吗？”

　　胡伟将烟蒂弹了出去一脸愤慨的表情：“提了啊！那混蛋小子竟特么说三哥你算个屁！”

　　“是吗？”肖三儿的面部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听到胡伟的叙述似乎也没有造成他任何的愤怒情绪，胡伟有些失落的望着肖三儿，在昏暗的光线下肖三儿的脸部轮廓显得十分模糊，唯有那冰冷的眼神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胡伟没有想到自己的话并没有激怒肖三儿，或许是几年的监狱生活彻底改变了这个人，一点也找不到之前那个以火爆脾气著称顽主的任何迹象了。肖三儿知道，自己在二龙的眼中不算什么，只不过是他哥哥的手下败将而已，所以，自己相信胡伟的话并没有添加太多的水分，八十年代社会上的顽主，哪个不是靠贬低别人而抬高自己的身价呢？何况肖三儿非常清楚陈家兄弟身上的功夫，如果单打独斗自己还真就算个屁。但是，肖三儿在社会上的名声也不是靠吹出来的！陈家兄弟最大的弱点就是太仗义太目中无人，而且对于对手，在关键时候会过于心软。肖三儿心里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如果再落到警察手里，一定是必死无疑的结果。所以，在肖三儿看来，自己的生命早已经是无所畏惧的一种延续了，每多存在一天就算一种生命的升值，何况自己与陈家兄弟本来就有旧仇积怨，大龙的旧账由他弟弟二龙偿还，也算是一种天经地义吧，更何况二龙还这么目中无人这么狂妄自大呢？肖三儿向风中喷出了最后一口烟雾，嘴角露出了一丝极不易被旁人察觉的笑意，将烟头扔在脚下冷冰冰的说道：“好吧，既然他认为我是个屁，那我就给他来个惊天地的响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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