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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胜负孰料


  比赛很快就接近了尾声,两匹骏马的身影越来越近,奔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两者都在进行最后的冲刺。

  “哒、哒、哒……”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马先后回到出发地,此时再看萧鲎,满脸堆着笑容,因为他那匹黑色的“河洛马”率先抵达,按照赌约,是他胜了。

  在看秦骧时,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仿佛早已料到了结果一般。他走到“春雪”旁,对铁延鸠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将马牵到萧鲎面前:

  “按照先前的约定,这匹‘春雪’就归萧大人了!”

  萧鲎正乐得合不拢嘴,完全没在意身后一脸阴鸷的皇帝,大大咧咧地接过了缰绳,刚想让随从牵走时,想到了自己此番参与赛马的目的。

  “臣萧鲎幸不辱命,为陛下赢得比试!此匹‘春雪’本就是陛下厩中骏马,今日臣完璧归还!”说着要将绳子塞到小黄门李亦德手中。

  “萧卿言重了,此马是你应得的,就收下吧!”皇帝发话道,李亦德立即缩回了伸出的手。

  “陛下,既然胜负已分,那小人就公布押注结果了!”李亦德从衣袖中掏出一张折叠平整的纸,得到皇帝的允许后将其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一个“黑”字。

  “黑马!陛下押的是萧大人的黑马!恭喜陛下押中胜者!”李亦德几乎是以欢呼的声音喊了出来。

  张忌傲却是摇摇头,这表明自己输了,按约定他要输一匹马给萧鲎,皇帝却可以从秦骧那里再赢一匹良马。正寻思着自己家中没有好马的时候,皇帝说话了:

  “朕说过,借一匹马给张爱卿,张爱卿赌输的马就由朕出了!不过秦骧,你还另外输给朕一匹骏马,择日给朕送到御猎苑来,可不能忘了哦!”

  “这是自然,下民回去后自当送来!只不过……”秦骧说着,面露难色。

  “不过什么?”皇帝问。

  “还是草料的问题,下民厩中的都是西域之马,若送到御猎苑只怕是会重蹈这匹‘大月马’的覆辙!”秦骧指着一旁的赤红宝马说道。

  皇帝点点头,也有些忧心,他光想着赢了一匹宝马,却把这件难事给忘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短时间内应该无忧,朕听闻萧卿的马场中有西域特产的苜蓿草,想来萧卿也不会吝啬!”说着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萧鲎,顿时令他冷汗直冒——皇帝将苜蓿草收走了,他马场中的西域骏马可怎么办?

  不过虽然为难,但皇帝亲自开口了,又不好抗命,只能连连称是:“臣回去后立即差人送来、立即送来!”

  “萧卿果然忠君体国,今日为朕赢得一匹骏马,又肯进献苜蓿草料,这等功劳朕记下了!”皇帝这样说道,语气却一点都悦耳,相反有些怒意在其中。

  萧鲎脸上堆着笑意,心里想起了太仆卿柳万乘对自己说过的话,顿时明白了这位老上司的话中之意,懊恼着不应该来掺和这场赛马,更不应该让“河洛马”胜过“春雪”!

  不过萧鲎没想到的是,不是他的“河洛马”胜过了“春雪”,而是秦骧让“春雪”输给了“河洛马”,致使皇帝对萧鲎私藏的骏马以及马场都产生了怀疑,才出现了这般场景。

  然而令萧鲎更加难受的话却从张忌傲口中说了出来:“陛下,萧大人将自家马场的苜蓿草全都献给了陛下,那他的那些骏马却要挨饿了!因此臣建议:在苜蓿草的培植问题解决之前,不如请萧大人家的马一道移入御猎苑中,由马房统一照管,也好解萧大人之忧!”

  这个建议一出,萧鲎脸色立马变得死灰,刚想反驳,皇帝“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提议甚好,萧卿献了苜蓿草,那这匹‘春雪’和你厩中的西域马就得挨饿,不如听张爱卿之言,一道迁入我的御猎苑中,你看可好!”

  “这他妈的就是明抢嘛!”萧鲎在腹里狠狠地骂着脏话,懊恼着虽然赢了比赛,但结果却是自己输了个彻底。

  “萧卿!你是信不过朕的马房吗?既然如此将你的马倌们也一并调来,如此总能放心了吧!”皇帝板着脸说道,显然对萧鲎很不满意。

  “不不不,臣照办、臣谨遵圣谕!”萧鲎连忙行礼跪拜,心中却对张忌傲恨得咬牙切齿。

  皇帝赢了比试,又白得了萧鲎马场中的西域良马,顿时心情大好、龙颜大悦,随即骑着马率领众人一道游览御猎苑的旖旎风光,与张忌傲、李亦德、秦骧等人有说有笑,唯独萧鲎面有戚戚之色,整个下午都是闷闷不乐。

  一个时辰后,皇帝摆驾回宫,萧鲎骑上“河洛马”,朝张忌傲投去了满腔的怨忿。然而对方比自己高一级,又是皇帝口称的“爱卿”,自己对他再不满也不能当面发作,只能将怒气发泄在马屁股上面。

  秦骧和张忌傲则是不因为赛马输了而感到沮丧,反而因萧鲎的“不高兴”而倍感高兴。

  “秦骧,原来你让我不要与陛下押同一匹马,是这个用意啊!”张忌傲一脸喜色地说道。

  “哦?我是什么用意,张兄不妨说说看!”

  “我说不与皇上押注同一匹马的时候,他好像很高兴,说明他本意就是如此。为何会这样,原来是他嫌御猎苑的马儿次,不如你和萧鲎的马。皇上以我的名义参与赌马,等于是两边押注,无论谁输谁赢,他都能用一匹品质次一些的马,换得一匹更好的马!”张忌傲说道。

  “还有呢?”秦骧嘴角一弯,脸颊上露出了酒窝。

  “我想你输给萧鲎应该是故意的吧?为的是引出陛下的‘嫉妒’之心!试想三天前他的‘春雪’输于你的‘大月马’,他就嫉妒得想要你厩中所有的骏马;而今日萧鲎的‘河洛’竟然胜了你调教数日的‘春雪’,陛下不可能不对他的马场有想法!”张忌傲“嘿嘿”一笑,“所以我把陛下想说又不好说的话给说了出来!看把那个萧鲎给气得……哈哈!”

  秦骧也跟着“嘿嘿”一笑,对张忌傲深作一揖,说道:“张兄成全我之盛意,小弟心领了!”

  “你这是做什么!”张忌傲连忙扶住了秦骧。

  “萧鲎以‘马’发家,今日我从‘马’上撕开了一道口子,教他今后在皇帝面前、在朝堂之上寸步难行!”秦骧说着,眼中掠过一丝精光,“而我,将会把他从太仆少卿的位子上拉下来!”

  张忌傲点点头,心中对于秦骧多了几分佩服:“看来今后的事,你已经筹谋好了!需要老兄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秦骧微微一笑,道:“张兄答应小弟的‘京兆尉’……不知进展如何了?”

  说到这里,张忌傲狠狠地“去”了一声,颇有些气急地说道:“这事本来十拿九稳,哪知突然横生枝节,御史监察院竟然掺和进来了!如今你的任命状被卡在了上御史周沐那里,我也无可奈何!”

  按照往常的程序,身为“九卿”之一的张忌傲向左丞相府举荐“京兆尉”的人选,秦骧就具备了被优先任用的条件,何况当时并没有其他人被举荐,这个任命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剩下的只需知会御史监察院与京兆府就可以上任了。

  按理说御史监察院应当在秦骧就任后履行监察之责,但现在人还没上任就将任命状扣下了,虽然有违常规,不过也无可厚非,因为御史监察院有这个权力。

  “周沐!”秦骧也略感意外,按理说他与周绰是盟友,当然也应该是周沐的盟友,怎么偏偏就是这位上御史大人来给自己扯后腿。

  联想到初二那日前铁延图告诉他周氏姐妹手下的贺若明去了一趟上御史府,秦骧心中顿时明白了:

  “看来是她们俩……不,正确的说,应该是周绰在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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