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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方才在荣禧堂,独孤策能看得出来,对于省亲一事,贾赦虽说肯定不会掏自家的腰包,但是却还是非常心动。

  独孤策知道,贾赦这人好面子,比之贾政更甚,元春省亲,带给贾家的不单单是无上的荣耀,更能在长安众权贵门第之间扬眉吐气一回。

  只是以贾赦拿贪婪的性子,面子要争,可是这钱却是一定不肯花的。

  如今贾家没得着林家积累百年的财富,怕是也只能从自家人身上想办法了,对此,独孤策只做个旁观者也就是了,反正花的不是自家媳妇的钱也就是了。

  前世曾有人分析,贾家营造大观园的钱其实是从皇家借款,可是这种说法根本就站不住脚,难道皇家的人都是蠢的不成,花自己的钱去装典别人家的门面?

  而书中开篇就点名了,贾家在元春封妃之前就已经是日薄西山了,皇家不借款,自家又没有,那么这钱从何处来。

  自然也就只有恰好父亲因病殁了,只剩下孤苦无依的林黛玉了。

  林家的确豪富,独孤策可是亲眼见过的,当初扶着林如海的棺椁还葬姑苏,林家的家产可都是一并带了去的,那一笔一笔都是独孤策让人统计的,最终的数字,就是独孤策都不禁乍舌。

  林家何以如此豪富,其一,林如海之祖曾袭过列侯,至林如海已五世,林家与贾家两府一样有庄地,有房租,地税可收,其侯爵只比贾府的国公低一级,其收入应有荣国府的三分之二左右,此为固定收入。

  其二,林家家丁不旺,至林如海已“没甚亲支嫡派”,即从林家之祖列侯起,单传至林如海,再至林黛玉。

  贾敏在世时,林家只正主三个,加林如海的姬妾几个,总共也不过六七个,与贾府相比,甚是凋零。

  主人少,丫鬟仆人也随之减少,书中第二回写林黛玉读书时,有两个伴读丫鬟,第三回林黛玉进京时,只带了极老的奶娘和极小的丫鬟,黛玉的身边约有四个仆人,最多不超过八个。

  贾敏当年嫁入林家,以贾府的规例,带四个丫鬟,一家陪房,约七八口人,再算上管家一两个、打扫五个、洗刷五个、厨子帮厨三个,杂役五个,每个姬妾各一个丫鬟,总共加起来不足四十个仆人。

  综合以上分析,林家的常年固定收入,减去固定支出,百年以来,就足以积攒近百万贯的财富。

  其三,逢年过节,亲友往来多互赠礼品,朝庭亦有赏赐,尤其在前四代,林家尚袭列侯时,朝庭每年皆有定例。

  侯府夫人亦如贾母一般享有一品诰命夫人待遇,例如贾母八十大寿时,礼部奉旨:钦赐金玉如意一柄,彩缎四端,金玉环四个,帑银五百两。

  侯府级别虽比国公府低一级别,但均属一品,所额外赏赐或略有所减,至八十大寿时,贾母的个人财产经年累积已非同一般,而林家这些的非固定财产收入的累积从最上面一代至林如海业已五代,更是多得无法估值。

  至林如海,虽因改朝换代没了爵位,但他本人也步入仕途,位居扬州刺史,大唐虽然俸禄不多,但是额外的赏赐却颇为丰厚。

  此外,还有每一代女主人的嫁妆,当然还可能有陪出去的嫁妆,这在林如海之前难以估计,但林如海娶贾敏时,贾敏作为荣国府贾母之最疼幼女,必带一笔价值不菲的嫁妆来林家,这笔嫁妆绝不会比王夫人,王熙凤的少。

  书中第七十四回,在王夫人的嘴里,林黛玉的母亲是千金小姐的体统,既娇生惯养又金尊玉贵。

  所以贾母给她的嫁妆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贾母要求把林黛玉带回贾府,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以防止财产落入他人手中,以致孤女黛玉无所依。

  书中,林如海为了黛玉不受欺侮,当然也希望贾府接收黛玉,同时接管林家财产,这笔财产无可计量,以书中第七十二回旺儿媳妇所说“哪一位太太、奶奶的头面衣服折变了,不够过一辈子的?”

  可见一个贾府命妇的首饰衣裳的总价值,足以让一个荣国府过上几十个丰足年,何况贾敏的财产,再加上林府百年来的累积,总共这些金银玉首饰、古董字画、珍贵摆件等等,至少值两百万,除去部分用作陪葬,至少还有大半。

  当然,这些都是后人分析出来的,可独孤策却是亲眼见着了,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林家的家产恐怕还是要落入贾家。

  既然林家的财产归入到荣国府,且林黛玉的嫁妆也明明白白地放在贾母房中,为什么林黛玉会对薛宝钗说,自已是孤身一人在这里,吃的用的都是他们贾家的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林家的家产都被用来营造大观园了。

  只是如今,荣国府没有了这么一大笔进项,再想要修造一座省亲别院,怕是也只能动些别的心思了。

  贾琏不情不愿的跟着贾赦派来的小厮去了,刚一出门,王熙凤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表弟!你看这~~~~~~~”

  看得出来,王熙凤是有些担心的,想来也知道自家公爹的性子。

  独孤策笑道:“二嫂子这次怕是逃不过外祖母擎起的这把刀了!”

  荣国府东跨院,贾赦房中,这位荣国府名义上的大家长此刻正端坐在座椅之上,眼睛斜着看向贾琏。

  贾琏自小就畏惧贾赦,自打成了亲,更是轻易不敢过来,此刻,他心中也是一阵阵忐忑,猜不出自己被叫来,到底有何事。

  “今日天子降旨,特准贤德妃娘娘省亲一事!你也该知道了!”

  终于,贾赦说话了,贾琏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像方才那样,他感觉自己练喘气都费劲。

  “是!儿子知道了,天子皇恩浩荡,体恤臣属,儿子也是铭感无内!”

  贾赦瞥了贾琏一眼,道:“倒是也能说上几句人话了!”

  贾琏连忙低头,道:“父亲教训的是,不知父亲唤儿子来,却为何事!”

  贾赦道:“既然知道了,就该商量,拿出个章程来,天子特准省亲,那是皇恩浩荡,身为臣子,若是料理不妥当,岂不是罔顾圣恩!”

  贾琏心思急转,隐隐也猜到了贾赦的心思,不禁暗自叫苦,却也不敢当真回绝,只能学着王熙凤的样子装糊涂。

  “父亲说的是,只是儿子年幼识浅,这等大事,能有什么主意,还是父亲和二叔商议了,儿子只在一旁打打下手,跑跑腿就是了!”

  贾赦闻言,脸色顿时就冷了:“你都是成了亲的人了,还说什么年幼识浅,此事正该是你出力的时候。”

  贾琏心中更是叫苦不迭,暗自为自家私产叫屈:“父亲有什么章程,儿子听凭差遣就是!”

  贾赦冷哼一声,道:“你也不用躲,眼下最着急的就是要建着省亲别院,可是这钱财动哪一处的?你媳妇帮着那边管家,咱们府上是个什么光景,你会不知道!?”

  于省亲别院一事,贾赦的想法很简单,首先,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他花钱,其次,这事不但要办,还要办的漂亮。

  思来想去,这事也不能丢给别人,只能甩手给贾琏才行。

  说来说去,还不是要让我掏钱!

  贾琏见贾赦都说了出来,再装糊涂也不能了,干脆就豁出去了。

  “父亲!儿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贾赦一脸不耐烦,道:“有话就说,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贾琏道:“父亲!这省亲虽说是贾家全族的事,可归根结底,落得好处的还不就说二叔一家,咱们不过也就能借着点子虚名罢了,何苦劳心劳力的,那省亲别院岂是说建就能建起来的,儿子也粗粗的算过了,没有百万贯的钱财,根本想都不用想。”

  贾赦皱眉道:“我岂能不知,可是天子降旨,虽说还要请旨才能成行,可但凡接着这道圣旨的,谁敢不尊!?我也知道要建省亲别院需要花大笔的钱财,这才叫你过来,你也不用在我跟前哭穷,你们夫妇两个跟着策儿做神仙醉,化妆品的生意,哪一宗不是大笔进钱的买卖!”

  贾琏知道,他们夫妻两个的生意,早就惹得家中众人眼红,干脆也不遮掩,道:“父亲说的不错,儿子确实有些积蓄,可要说能建起这省亲别院,那也是妄想!再者说,得了好处的都是二叔一家,凭什么这钱要让儿子来出!那虚名儿子不要!”

  “混账东西!”贾赦一听就恼了,道,“你这鼠目寸光的孽障,只顾盯着眼前,就不想想日后,宫里有贤德妃娘娘在,咱们贾家才能屹立不倒,如今天赐的好机会,正该是咱们大房露脸,你却推三阻四的!”

  贾赦一怒,贾琏心中也在打颤,可却打定了注意,任凭贾赦再怎么说,也绝对不掏一文钱。

  “父亲也该知道儿子是个没有大出息的,日后运气好,也不过承袭祖宗传下来的爵位,可到了儿子手上,怕是也剩不下什么了,于仕途上,儿子更是不敢妄想的,也就唯有多积攒些钱财,也好长保富贵,将来传给儿孙,旁的事,既然与儿子无关,这钱,儿子是万万不肯出的!”

  贾赦闻言,一把抄起手边的茶盏就朝着贾琏扔了过去,正砸在贾琏的额角,登时血就流了下来。

  “你这逆子,说这话是在羞臊你老子吗?说我没本事,保不住祖宗传下来的爵位!”

  贾家两代国公,传到他的手上,只剩下了一个郡公的爵位,这一直都是贾赦心里的一根刺,贾母也时常借着这件事来敲打他。

  也不怪贾赦心中不满,贾家的爵位,当初武德皇帝登基之时,可是曾降过旨的,三代不降,可偏偏到了他的手里,就不作数了!

  如今府门上的匾额还能挂着“荣国府”的名号,不过是因为贾母还在,一旦贾母故去了,到时候,荣宁二府,连这么一块牌匾都保不住。

  贾琏见贾赦动了真火,只能连连告罪:“儿子如何敢有这样的心思,只是,儿子想来~~~~~”

  “还轮不到你来想。”贾赦大喊一声,将贾琏后面的话都给堵了回去,“叫你过来,我只一句话,这省亲别院是定要建的,钱走哪一处,你也收起了那些个小心思,真到让你花钱的时候,看你敢吐出半个不字!”

  贾赦说完,便挥手赶人,贾琏无法,也只能退下。

  回到自己的院中,王熙凤一见贾琏被打破了头就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忙让平儿给贾琏敷药包扎,等一切都料理好了,贾琏便将方才贾赦的话,原原本本的对着王熙凤说了一遍。

  独孤策自始至终都只是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让他以外的是,原本想着王熙凤听到这些话,定然会勃然大怒,拼着一个不孝不贤的罪名也要闹上一场,结果,王熙凤的反应倒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表弟!你且看看,这省亲别院到底要不要建!?”

  独孤策闻言一愣,他倒是没想到王熙凤居然会来问他,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明摆着的,建,那是一定要建,容不得半点马虎。

  其一,这是表达贾府对皇恩浩荡的感谢和忠诚,也算是一项政治投资,因为接驾工程搞得如何,直接体现了贾家对皇家的态度。

  这一点皇家在圣旨中已经作了暗示,李世民的旨意是:“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者,不妨启请内廷銮舆入其私第。”

  虽然贾府是钟鸣鼎食之家,原有的房屋一点不寒碜,让贵妃驻驾半日毫无问题,但贾府的人不至于傻到不明白皇家办事的潜规则,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效忠机会。

  何况此时怕是其他宫妃的家里都在忙着接驾工程,贾府安能在这场比忠心的竞赛中落后?

  其二,这是表现贾府的赫赫权势,提升贾府的社会地位的一个良机,贾府尽管累世公侯,但到了贾赦、贾政这一代,二府也都萧索了,不比先时的光景,对于家族的今不如昔,贾府的当权者是有起码认识的。

  而元春封为贤德妃,不啻为给矛盾重重、江河日下的贾府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他们希望以元春的得宠为契机,使贾府走上中兴之路。

  这种事,在中国历史上不断发生,小到一个家族,大到一个王朝,特别是古代的一些王朝,政权越是危机四伏,天下越是民不聊生,皇帝就越是热衷于举行各种向天地祈福的盛大仪式,希望用盛大的庆典来粉饰太平、自我刺激一下,以求这种人为的繁荣变成真实。

  贾府也是如此,利用浩大的接驾,向外部宣布:皇帝还是眷顾贾家的,贾家在宫中有强大的奥援,从而在社会上继续维持一种烈火烹油、繁花簇锦的形象。

  这些方面,贾琏,王熙凤夫妇二人看不到,他们看到的只有切实的眼前利益,贾赦看不到,他支持营建大观园,不过是为了面子,贾政也看不到,他那个榆木脑袋显然想不到这些,可是贾母未必就看不到,她虽然只是一个深闺妇人,但是毕竟经历的事情多,一生单单是改朝换代就经历了多次,什么看不明白。

  而贾家如今的衰落,要说最为痛心的,怕也就是贾母了,她毕竟是贾家辉煌的全程亲历者,如今儿孙不长进,致使曾经赫赫扬扬的国公门第,萧条如此,她纵然嘴上不说,内里也一定是心急如焚。

  独孤策将这省亲别院为何要建的原因简单的说了一遍,贾琏和王熙凤都是聪明人,被独孤策这么一点拨,自然也就明白了。

  贾琏还有些肉疼:“可是照表弟所说,要将这省亲别院建起来,怕是没有白万贯都不够,我们夫妇二人如何有这么多钱!”

  不等独孤策说话,王熙凤便抢着道:“哪有钱都让咱们花的道理,二叔才是娘娘的生父,难到他就不该尽力!”

  独孤策瞧着王熙凤一副心思急转的模样,都能猜到她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怕是当真等着省亲别院建起来,他们夫妇两个掏出去的钱不但都能回来,而且还是连本带利。

  要建这省亲别院,这府上能来张罗的也就是贾琏和王熙凤了,贾琏是个油锅里的钱都能捞出来花的主儿,王熙凤更是个雁过拔毛的性子,他们来负责这项工程,还能不上下其手,大捞特捞。

  当然,这些都与独孤策毫无关系,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荣国府要营建省亲别院,接待贤德妃贾元春,又不干他的事,这一府上的人就算是再怎么算计,也总归算计不到他的头上去。

  只是唯一让独孤策难以释怀的便是,这场轰轰烈烈的省亲,将贾府推向了最高峰,可是同样也标志着贾家衰败的开始。

  作为姻亲,对于贾家的败落,独孤策总不能依旧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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