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二封信交待了很多警方的疑惑。
我是陈子鹤，云端科技总裁欧文的私生子。10年前，一个自称是我父亲的人造访福利院，将我领走，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我父亲的秘书，我父亲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从我认识他以来都戴着面具。
他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接近沈家，替他和弟弟报仇。他说过，沈家欠我们欧家的一辈子也换不清。他要报复，让沈延和他女儿一生都活在痛苦当中。他更要让世人看到他的杰作，他利用扭曲的人性制造一起起惨案，只有这样才让他感觉有活下去的意义。他从没跟我提过他和沈延究竟有怎样的深仇大恨，他不愿意提起那些往事，却深陷其中。
他制造出了一款科技产品，可以直通冥界，他让沈延选择，是让女儿永远睡下去还是成为一个拥有灵力的人。沈延选择了后者，于是与阴灵协商，帮助沈寒瞳留下三年寿命，条件就是她要帮它们达成心愿。
父亲说协议达成，谁也不能改变，他给了我两瓶针剂，说是可以起到延缓死亡的作用。无非是让器官衰竭得慢点，这样一来，可以延续她三个月的生命。
我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剩下的，就留给你们自己去查吧！只希望将来有一天，父亲落网的时候，请你们考虑一下，对他宽大处理。
唐乐紧紧握住两封信，将其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然后又从垃圾桶里翻出来想要烧掉，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真正真相大白的时候，他反倒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抢救过后，沈寒瞳的情况渐渐稳定下来，医生查不出她的病因，只知道她的器官在一点点老化，如果不能及时控制，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汪祈宁早早将那两瓶药剂送去检验科检验，他从没想过两瓶普通的药剂却是用一条人命换来的。而这两瓶药剂是沈寒瞳最后的救命稻草。
张霆宇几次三番哀求警方能够让他进去看看沈寒瞳，可无论他怎么说，都没有得到探望的机会。他只能在病房外等着，希望能有机会见她一面。
汪祈宁向病房走来，张霆宇赶紧过去求他。“求你了，让我见她一面，她不可能是凶手的，给我五分钟，就给我五分钟。”可是汪祈宁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进病房。
醒来之后，沈寒瞳还是一副灵魂出窍，半死不活的样子。侧躺在床上，无声地流着泪。
汪祈宁将被子给她往上提了提，轻抚她的后背。看到她这个样子，别提多心疼，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依旧是冷冰冰的。
“我相信你没杀人，可是只有我相信没有用，我需要证据证明你的清白。你做过律师，你也知道证据的重要性。”
沈寒瞳转头看向他，看不到一丝温情。她面前的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汪祈宁了。“我的子鹤哥都没有了，证明我的清白能让他活过来吗？从我爸爸失踪到现在，我从来没放弃过，但我现在明白了，一味的坚持只会让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
“所以呢？你收拾行李要去哪？一走了之吗？”
他的话像刀子一般戳入她心头。“你难道还觉得我想杀人跑路不成？”
“事实都摆在那里，现在只有你自己帮的了你自己。你跟我置气一点用处都没有。”
唐乐适时进入病房打断了两人的争吵，他是了解事情全貌的人，也是整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
“让我单独跟她谈谈吧！”汪祈宁接到检验科的短信，便出去了。
沈寒瞳不敢抬眼看他，对于唐乐她太过愧疚。唐乐心里明白，陈子鹤自作主张多给了她三个月生命，无疑是让她活在痛苦与愧疚当中，他不怪她，因为他知道，换作自己，也会作此选择。
他抱着她，感觉她的身体薄的像纸，不管他的父亲做过什么错事，一切都不该由她承担。沈寒瞳悄悄在他怀里抽泣，他能够感受到她身体的抽动。
“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所以不怪你。为了他，你要坚强下去，我们不能先认输，我们一定要亲眼看到幕后主使绳之以法。”
所有的委屈忽然之间得到了理解，沈寒瞳就在他怀里放肆大哭，心里却还担心汪祈宁知道她的情况。
“我的事别告诉汪祈宁。”
“傻丫头，都到现在了，你还打算瞒他吗？”
“不能让他分心。”唐乐闭上眼睛，两行清泪落地，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检验科将那两瓶针剂注入到小白鼠体内观察，奇怪的是，没有任何反应，身体的各项因素也未发生变化，白白浪费了药物。
“就目前的医学水平，我们还检验不出里面的成分，或许里面的物质至今还没有被命名。”
等了一天，听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汪祈宁难免有些失望。想到沈寒瞳誓死捍卫的药剂就这样被浪费掉了，有些过意不去。
唐乐忽然想起陈子鹤用性命换来的针剂。“东西呢？还在吗？”
“被汪祈宁抢走了。”
唐乐有不详之感，被他拿去，极有可能送去检验，那陈子鹤岂不是白死了？迅速赶回警局，汪祈宁刚从检验科回来，两人撞了个正着。
“针剂呢？说话，我问你针剂呢？”唐乐异常激动。
汪祈宁不以为意地把检验报告交给他。“什么都没查出来，她有跟你交待什么吗？”
唐乐紧紧攥住检验报告，陈子鹤用命换来的东西就这样变成了一纸报告，可笑、可叹、可悲。
抑制不住心底的愤怒，狠狠朝他的脸打了一拳。拽住他的衣服将他撞向门框。“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这个混蛋！那是子鹤的命啊！我真恨不得打死你。”说完，绝望的离开了警局，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他觉得老天爷在跟他们开一个巨大的玩笑。他们每个人都拼命为了对方着想，结果却是互相伤害。
汪祈宁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他不知道“那是陈子鹤的命”这句话的含义，审讯的时候，沈寒瞳也曾说过。他决定再想办法套一套她的话。
一个陌生的护士悄悄进入病房，沈寒瞳从没见过她，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是混进来的。护士边往她的输液管里注射药物边低声说：“这是他最后的心愿。”护士戴着帽子口罩，沈寒瞳只能看到她的一双眼睛。注射完毕，她便离开了。沈寒瞳已经猜到她是幕后主使的人，但她没有惊动警方，在她眼里，警方不可信，她恨他们。
护士刚走不久，汪祈宁就又走近病房，眼睛里满是爱惜与温柔。沈寒瞳丝毫不动容，她知道，他正在用那双眼睛迷惑她。他的脸上挂着唐乐那一拳留下的淤青，沈寒瞳看着，还是不自觉的心疼。
“我刚刚被唐乐打了一拳，告诉我，为什么那两瓶针剂是陈子鹤的命？到底是什么那么重要，值得用命去换。”手掌的温度一如往日，轻抚沈寒瞳的脸颊，让她感到安心与舒适。
尽管知道他的意图，她还是卸下了防备。“因为那对他来说比命重要，如果是你呢?什么东西值得你拿命换？”
汪祈宁迟疑很久才开口。“很多。但是不管它有多重要，都被注射在小白鼠身上了。”
沈寒瞳瞪大眼睛，绝望填满她的双眼，过度的悲伤侵蚀着她的内心，眼里流着泪，抽泣已经停止不住，她觉得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喘不上气来。“我恨你，我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原谅你。”
就在此时，唐乐也来到病房。沈寒瞳拔掉手背上的吊针，下床抱住唐乐的双肩。“乐乐，子鹤哥......子鹤哥用命换来的东西没有了，没有了。”
唐乐抱住她，除了安抚，他不知做什么能减轻她的痛苦。“没事的，子鹤哥不会怪你的，他已经尽力了，他不后悔的。”
那一刻，汪祈宁感受到莫名的悲伤，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预感到，他毁掉了一件最不该毁掉的东西，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成为了杀害陈子鹤的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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