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仿佛是轮回
厚厚的书册落下，砸在一个正伏在书案上，呼呼大睡的少年头上，传出砰的一声闷响。
“放肆，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看本座今日不镇压了你！”
少年骤然惊醒，恼怒地伸出手掌，重重地一拍身前书案，其身体嗖的一下站起，对着面前之人大喝出声。
不过看他睡眼惺忪的样子，似还在梦中，未曾彻底清醒。
被喝之人乃是一位和眉善目的老先生，是此地一位极有声望的大儒，受到许多人的尊敬。
这老先生本身没有功名在身，但他门下却出过不少举人，这些人最后金榜题名，封官进爵的也大有人在。
当朝丞相，乃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身份何其尊贵，可说一人之下外人之上，便是这老先生教出来的学生。
老先生年事已高，已不常出来走动，这次受书院所邀，破例前来授课，却没想到第一堂课就有学生睡觉。
见到这一幕，老先生倒没有生气，笑眯眯地用手中的书本将这学生敲醒，却没想到这学生脾气如此之大。
老先生被少年喝了一声，顿时吓了一跳，身子连连退后几步，这才站定。
他微微有些恼怒，正想出言呵斥，可当他看见少年朦胧的睡眼后，立刻哑然失笑。这小家伙儿还在梦中，没有醒来呢！
“咳咳……”
老先生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缓缓走上前，在那少年面前轻咳了几声。
少年面容俊朗，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蠢事，顿时大囧。
他一把抹去嘴角残留的一丝亮晶晶的唾液，顾不得去揉那酸麻的双腿，神色之中显出慌乱之色，低着头，不敢去看那老先生。
“小家伙儿，你叫什么名字？”
老先生目光沧桑，看着少年，露出感兴趣之色。
“回先生，学生姓无，单名一个天字！”
少年面带愧疚，听到老先生问话，连忙拱了拱手，恭敬地回答。
“哈哈哈哈……”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堂中许多学生都笑了起来，看着那个少年，像看傻子一样。
其中一个爱起哄的学生当即出言嘲讽：“无天笑，你睡傻了不成，连你爹给你取的名字都忘了。敢叫无天，难道你想要造反吗？”
“你！”
少年怒视了一眼那个说话的学生，倒也没有反驳，毕竟他方才所言，确实不对。他转过头，躬身向着老先生一拜。
“先生见谅，学生方才失言，只因做了一个梦，梦境太过真实，梦中我就叫无天，故而说了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原来你是镇边大将军无名之子！”
老先生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责怪少年：“梦中胡语而已，当不得真。天子大度，即便知道了这事，也不会怪罪于你！”
无天笑面带仰慕之情，向着老先生深深一拜：“先生大仁，学生佩服！”
“呵呵。”老先生面带笑意，脸上皱纹舒展，开着玩笑道，“你既然佩服老夫，为何在老夫授课之时，偷跑去见周公？”
无天笑语塞，脸上更是羞愧，红着脸，深深地低下头。
“罢了罢了~”
老先生也不想为难无天笑，微微摆手，转过身子，往回走去。
“先生！”
无天笑抬头看着那老先生，想到梦中之事，犹豫了一下后开口叫住了他。
“学生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先生，请先生为我解惑！”
说完，无天笑再次躬身一拜。
老先生闻言转过身子，饶有兴趣地问道：“哦，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学生想问，这世界上，是否有仙？”
“哈哈哈哈……”
堂中众人再次哄笑起来，那之前讥讽过无天笑的学生，再次开口：“无天笑，你果真是睡傻了，我就奇怪了，你爹明明是个武夫，为何偏偏要送你来书院念书？”
无天笑没有理会那个讥讽他的学生，俊朗的脸上，露出坚毅之色，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老先生，等他的回答。
老先生脸上再没有先前的那种和蔼可亲，他眉头皱起，浑浊的眼中微微闪过精光，凝视着少年，许久之后，沉声开口。
“没有！”
无天笑闻言露出一丝失望，低下头，默默地坐下，不再说话。老先生继续讲课，似刚才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今日授课到此为止！”
老先生合上书本，脸上露出笑容，目光扫过在座所有学子，视线在无天笑身上微微一顿，随即移开。
“你们是老夫此生见过的，最有才华的一批学生。我观你们之中有不少天资聪颖之人，若好好努力，日后必是栋梁之才！”
老先生说话慷慨激昂，引得大多数学生，都心潮澎湃，面带憧憬，纷纷幻想着自己日后的成就。
当然，也有学生，没有如其余之人那样激动。这其中，有两个人，一个坐在最前面，是一个目光深邃的少年。
还有一个，就是无天笑，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堂中的许多学生都相继离开，那目光深邃的少年也站起身，往外走去。在路过无天笑身边时，冲着无天笑点了点头。
无天笑一愣，他在书院这么久，还未见过此人。他隐隐觉得此人有些不凡，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天笑急忙起身，就要往外追去，可是当他转过身，那少年已经没了踪影，这中间，仅过去三息而已。
“你是你，他是他，既然自己坚信，何须迷茫？”
耳边忽的传来一句话，轻飘飘地，却如万钧之锤，深深地砸在无天笑的心中。
“是他！”
无天笑想起了那个少年，可是，那少年的面庞却忽然模糊，看不清晰，任凭他如何努力地回忆，都再也想不起来。
就好像，此人从未出现过！
心中只有一句话，还在回荡：“你是你，他是他，既然自己坚信，何须迷茫？”
无天目中神色亮了起来，既然自己坚信，何须迷茫？
“我坚信！”
无天捏了捏拳头，心中有一颗种子渐渐发芽。
缓缓呼出一口气，无天目光看向远方，神情坚定，脚步迈出，沉稳地向外走去！
老先生背负着双手，看着远去的无天，目中渐渐变得悠远，声音沙哑地开口，对着天空长叹。
“这世上，确实无仙！”
从那天起，无天再没有来过书院。
三年后，边疆战场，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将军。他顶替了护边大将军无名之位，镇守边疆。
多年里，边疆蛮夷数次来犯，无不被这位年轻的将军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挡了回去。
天子江山稳坐，念这位将军守护边疆之功，特封他为百胜大将军，官拜一品，另赐国公位，世代承袭。
百胜大将军戎马一生，威震四方，杀敌无数，受世人敬仰，却从未婚娶，留下过任何子嗣。
时光匆匆，转眼五十载，百胜大将军垂垂老矣，解甲归田，从此再无音讯。
……
“咻咻！”
茂密地丛林之中，一个手持长剑的白衣青年脚步飞快，目带杀意地追着前方一个黑衣男子。
白衣青年紧追不舍，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游走在那荆棘丛生，山石密布的丛林之中，如履平地，没有带起任何声响。
“无小天，我与你毫无恩怨，不过杀了几个人而已，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追逃中，那前面的黑衣男子突然发出几道暗箭，直击追来的白衣青年，同时怨毒地开口问道。
无小天冷哼一声，挥剑挡住那几道暗箭，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追去，同时冷声开口。
“周无邪，你修炼魔功，滥杀无辜，为我江湖人所不齿，人人得而诛之。既然今日遇到，那就纳命来吧！”
说话间，无小天长剑一抖，脚下步伐一变，浑身气势陡然间变得凌厉，剑气激荡，他整个人在此时与手中的长剑似融为了一体。
一人一剑，携卷者凌厉的杀机，瞬间加速，如一支离弦之箭，向着黑衣男子激射而去。
“噗！”
长剑贯穿了黑衣男子的胸膛，血流如注，黑衣男子凄惨的一笑，目中神色涣散，看着无小天，喃喃开口。
“不愧是剑神的儿子，你这剑法，已经达到人剑合一的境地了吧！我好恨……我还没活够……”
说完，黑衣男子脑袋一垂，气绝身亡！
无小天白衣出尘，不染一丝血迹。他收回长剑，背在身后，面色无喜无忧，看着那具渐渐冰冷的尸体，冷声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忽然，无小天猛地抬头，一只信鸽飞到他的面前，落在他的手上，无小天取下信鸽腿上绑着的纸条，打开看去。
“少族长，见信速回，老族长受到剑魔一族的偷袭，被打碎了丹田气海，快不行了！”
无小天大惊，随即眼中杀意滔天，牙关紧咬，一双拳头死死地攥住。手心里，那张纸条已被他捏成了一个团。
“剑魔一族，我无小天发誓，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剑魔一族就永远没有宁静之日！”
无小天仰天大吼，声音悲怆，他脚下一动，飞快往家族的方向赶去。
数日后，无小天满脸疲惫地回到家族，这几日，他马不停蹄的赶路，几乎没有休息过，这才能如此快地赶回家族。
可是他还是来晚了，当他站在家族的大门口时，家族上下，已是一片缟素。
他的父亲，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代剑神，风采出尘，却还是死了。
跪在父亲的棺前，无小天双目之中留下了泪水，他轻抚手中父亲曾经的佩剑，神色露出迷茫。
剑神剑魔，都是江湖之中剑道造诣最高之人。
可是一个为正，心胸宽广，乐善好施，一个却为魔，时常搅起腥风血雨，生灵涂炭。
苍天无情，如今正直之人身死，而那为恶之人却依旧逍遥快活。
人都说苍天有眼，如果说做好人都这么短命，那要这苍天何用？
“轰隆隆！”
在无小天念头闪过的那一刹那，一道手臂粗的闪电劈落，将剑神族内的许多建筑夷为平地。
“桀桀，连天都助我剑魔一族，剑神族今日必灭！”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充满魔意的笑声，紧接着几个披麻的族人尸体被丢进了灵堂。
“剑魔！”
无小天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出现的一个血衣男子，此人身上剑意惊人，却带着很强的魔意，正是剑魔族的族长，当代剑魔！
血衣男子看向无小天，目中血腥之芒闪动，嘿嘿一笑，淡淡道：“剑神一族，今日灭族！”
门外喊杀震天，不时有剑神族族人的惨叫传出，无小天想要去援救，可却被剑魔挡住，无法走脱。
许久之后，打斗声渐渐停息，整个剑神族，只剩无小天一人。
“我剑魔灭族，向来不留活口，你也可以去了！”
剑魔一剑刺出，贯穿了无小天的胸膛。这一幕何其相似，无小天目光凄凉，咳出一口鲜血。
“灭了我剑神一族，你剑魔也别想活了！”
无小天惨笑一声，双目充血，突然出手，死死地抱住剑魔，体内多年修炼的真气狂暴流转，轰然自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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