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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身世揭秘


  花蕊宫内,有信使来报,说何樰染了伤寒,久治不愈。初尘听了之后,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从小到大,何樰对她一向极为冷淡,徐姨更是被何樰冷落,初尘多少有点怨恨。

  “只是伤寒而已,父亲自己精通医术,救治过不少伤寒病人,有什么要紧!”初尘冷冷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初尘又想到这些年来,父亲为了保住风雨飘摇的故土,呕心沥血,家中又接二连三发生了很多不安宁的事,让父亲操碎了心。自己先是离家出走私会外男,再是不听父亲劝阻一意孤行赴蜀,心头酸酸的,落下几颗泪来。“踏莎,快去叫清漪随我一同回永州,父亲挺喜欢这个小丫头的,虽然她总跟我作对,不过,希望父亲见了她能开心一些。”

  清漪自然是有诸多不满,但是,宫中花蕊夫人为大,她只得遵从。

  一路快马加鞭,初尘身子娇弱,自是经受不住,却坚持要快马加鞭返回永州。清漪虽然不喜欢她,见她这般委屈自己,也不由得有点心疼。“夫人,你一片孝心,但是若病倒在途中,教郎中知道了,岂不担心!”

  初尘摇了摇头,“这点奔波算不了什么,只是辛苦你陪我走这一趟了。”

  “那你保重。”

  初尘挤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清漪见了,痴痴地想道,以她在蜀宫中的恩宠,自己那天在花蕊宫出言不逊,她想让自己怎么死都可以,但她并没有这么做,可见,她也并不是什么大恶之人。这次邀自己同行,态度也是恭敬地很。

  到了浯溪码头,正是四月里,有些乍暖还寒,江边的风有些大,初尘看起来有些憔悴,一路奔波,头上的发簪有些歪了,清漪上前将其扶正。

  二人上了马车,很快便到了祁山脚下。

  “在蜀国待得久了,还是更喜欢永州的山山水水。”初尘见了故土,略微有些怀念。

  “哦,是吗?那你留在永州,不要回蜀宫了。”清漪在心底冷笑道。“山青水绿,钟灵毓秀,怨不得郎中如此名满天下,夫人艳冠群芳。”清漪第一次说恭维的话语,在心中酝酿了好一会儿。

  二人抬步往何府走去,忽然,清漪快走几步抢了初尘的道。

  踏莎疑惑地看向初尘,初尘道,“无妨,她是小门小户的孤女,想必从未见过咱们这样美丽的宅院,一时激动也是有的。”

  清漪自顾进了大门,院子里有一棵参天的枇杷树,枇杷树下,清漪走到树下,抚摸着树干,在她齐腰的高处,有一处增粗。

  穿过九曲回廊,有一处荷花池,此时,别处的荷塘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景致,而何宅的荷花池,却满池旖旎。靠近荷花池旁边的游廊下,有一处石制的琴台,拜访着一把琴。再继续往前走,游廊上洒满了一地的紫云英。这满地的紫红色,晃得清漪蓦地想起了一些旧事。

  为何这里的景致会如此熟悉?她想起小时候,自己也曾用一把匕首在枇杷树上切了一个伤口,后来那里便长得更为粗壮。她还记得,自己家里也曾有个荷花池,母亲时常坐在荷花池前的琴台边抚琴。有一日,母亲抚琴的时候,一个男子突然闯入,再后来,母亲便被逐出家门。她还记得,每年不知什么月份,漫山遍野都开着紫色的小花,便是紫云英,她每年都去采好多紫云英,放到荷花池边,一株一株往荷花上扔,她还想起自己衣裙上的那些荷花紫云英图案。

  清漪在游廊上发着呆,只见何樰走来,穿着一件发旧的青色长袍,外面披了一件虎皮大氅,他的脸上添了几分久病不愈的憔悴。清漪虽然不记得郎中的相貌,但凭直觉还是知道来人的身份,刚想行礼,目光却停留在何樰的青色袍子上。

  何樰蹲下来,拾起五株紫云英,“清漪,你站在这里能将紫云英扔到荷花里吗?”

  清漪接过郎中递来的紫云英,手一挥,五株紫云英离手,其中,有三株落在荷花。

  “看样子很久不练,手生了。”何樰一把拾起几十株紫云英,瞬间,每一朵紫云英都落在荷花正中心,正是当年清漪衣裙上的图案。

  清漪却是看傻了,良久说不出话来。

  “吾孩清漪,这些年来,让你一个人在雁州受苦了。”何樰两行清泪滴落。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母亲终究太固执,宁愿让你一个人去蜀地,也不肯让我接你回来。”

  “父亲……”清漪缓缓开口道,“所以那年带我上船的人是谁?”

  “父亲也不知道,你以后除了认衣衫,一定还要学会别的辨识特征。”

  “父亲,”清漪垂低了头,也是热泪盈眶,“孩儿太蠢了,让你操心了。”

  “是父亲不好,小时候对你太严厉,吓到你了。”清漪刚生下来,何樰便对这个孩子寄予了厚望,岂料清漪自出生便与众不同,只能靠衣衫认人,而且总是毛手毛脚,眼睛既不看路也不看人,时而走着走着一不小心撞到柱子上,时而调皮捣蛋弄得院子里鸡飞狗跳。何樰便时常吓唬她,“再不听话便将你卖了。”

  “孩儿知错了。”清漪仍觉得有些糊涂,“我母亲呢?”

  “你还记得她吗?”

  “脑子里很混乱,一会儿想起一个弹琴的母亲,一会儿想起一个脸上有道疤的母亲。”

  “弹琴的,是你的生母。另一个,是你的大姨,同时也是父亲的大房。”

  初尘在一旁听着,已然一头雾水,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的双眼透露出自己从不曾见过的慈爱。“父亲。”初尘屈身行礼道。

  “初尘,这是你妹妹清漪,五年前走丢了。”何樰身子有些虚弱,说了好一会的话,便重重咳了几下。

  初尘倒是想起自己有个走丢的妹妹,不过,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妹妹竟然是清漪。是了,河水清且涟猗,我怎么没想起这个?怪不得父亲对她另眼相看,初次相识便帮了那么大的忙。听父亲这么说,心头涌起一阵醋意,自己如今贵为一国之妃,父亲却这般引荐,着实偏心得很!

  二人相互屈身行敛裾礼。

  后来,葇兮也来到了樰岭。自从被奉氏遣回家,葇兮每月都会背着奉氏来看望郎中,一来可以向郎中再多学些本事,二来,可以陪伴在柳氏身侧,也算是尽一番拜师之谊。

  葇兮得知清漪的身份,这才说起当年船上的奇遇,清漪自是一番感激。葇兮多少有些感慨,原来人一出生,命运便就注定了的。她侧头看着清漪,心里有浅浅的妒忌,同时,也有对自己出身的惆怅。她想起那只镯子,便假装想起了什么,“对了,那日我们在雁州城门分别的时候,你把镯子送给我了,后来我也就不记得了,稀里糊涂又送给你了。”事实上,当年是葇兮看出来清漪的憨傻,半哄半骗要来了那只镯子,后来处于愧疚,便又以送的名义,行归还之事,清漪自然是不记得当年的细节了。

  此后,葇兮来得更勤快了些。再后来,干脆打算搬去与清漪同住,奉氏起初坚决不同意,葇兮知道她恨郎中让自己一生穷困潦倒,也深知母亲生性执拗,明明是父亲的错,却偏偏觉得郎中才是罪魁祸首,便不再和母亲理论当年旧事的是非曲直,只说道,“娘,你可知道,郎中曾是楚国旧相,他认识天下多少王侯将相,她女儿可是蜀国最得宠的妃子,爹爹都死了这些年了,你再恨郎中也没用,倒不如让我去利用郎中结识达官显贵。”

  奉氏毕竟是乡野村妇,活了大半辈子,只知道认死理,如今听女儿这么说,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脸上的神情便和缓了些。葇兮见状,只得轻轻叹了口气。

  何樰怕年寿不继,将毕生所学尽数传授给葇兮和清漪。又担心将病传染给她们,每日授课,三人皆蒙着面,讲课时间不多于半个时辰。起初,初尘央求父亲一道讲给自己听,几日下来,初尘听得头疼,实在理解不了父亲那套学识,便只好放弃。

  此时,潭州武平节度使周行逢已经病故,其子周保权继位。衡州刺史张文表乘机发难,攻陷潭州,年幼的周保权听从其父遗命,向宋求援。赵匡胤以假途灭虢方略,借道荆南,先后攻占江陵、岳州、朗州、潭州,南楚被纳入大宋版图。天下大势已然明朗。

  何樰病逝的那一天,独留了清漪在床前,本有诸多嘱托,一想起横波,便不知从何说起。“孩儿,当今天下大势已定,若不出意外,大宋必将一统河山,我与汴梁城的许相是故旧,到时候,你可以去投靠他,他必会善待你,你也可以自己选择今后的路。我与你姊姊之间,有诸多隔阂,即便我劝她离开蜀宫,她也不会如我所愿。你姊姊她心思单纯,书读得也少,如若她日后有难,你且记着扶她一把。”

  潇湘郡主书读的少?清漪在心底嘀咕着,见父亲此时日薄西山,又不敢多问什么,只得点了点头,“父亲放心,我们姊妹定当齐心协力!”

  何樰艰难地笑了笑,清漪心知不好,“父亲,你医术了得,治好了那么多伤寒病人,怎么你自己病得这么严重?”清漪情急之下,摘掉面纱,离父亲更近了些。

  “孩子,这世间的疾病多种多样,太复杂了,我所学到的,怕是连皮毛都不够,希望你以后能多加学习探索,将为父的学识完善,并传承下去……”

  何樰下葬后,清漪和初尘商量后事。

  “姊姊,你有何打算?”

  “这还用问吗?我是一国宫妃,还能有什么打算!”

  “如若我们去汴梁投靠许相,你也就不用回蜀宫了。”

  “蜀国是全天下最富有的国家,我放着花蕊夫人不做,去宋朝投靠一个丞相?”

  “那你接母亲去蜀宫照应吗?”

  初尘神色有些慌乱,“母亲年事已高,又有些精神失常,不如留在何府颐养天年吧,你呢?你跟我回蜀宫,还是留在府里照顾母亲?”

  “我留下来陪母亲吧。”

  说到此处,丫鬟忽然来报,“二位小娘子,大娘子她……仙逝了……”

  清漪哭着去了柳氏的院子,她虽然不记得柳氏的容貌,但她脸上那道疤,她却是记得的,由于亲娘离家太早,后来,清漪便将柳氏当成了亲生母亲,加上府里也没人刻意提起此事,这些年来,清漪每回忆起自己走丢前,能想起的只有柳氏的那道疤和父亲的青色长袍。

  柳氏自尽了,清漪感受着柳氏身体的余热,哭得声嘶力竭。这时,初尘也来了,脸上更多的是惊讶,随即也跪倒在柳氏遗体前。

  “清漪,跟我一起去蜀宫吧,我是全蜀国最尊贵的女人,我会保护好你。当然,你也可以去投靠汴梁的许相。”姊妹二人在父母的墓碑前再次商量去处。

  清漪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心想,这名满南楚的潇湘郡主的确与传闻中的不同,不知这个姊姊是怎样单靠美貌就让人们给她堆砌了那么多溢美之词。

  这时,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也来到墓碑前,她素净的双颊不施粉黛,虽着青衫布裙,却难掩昔年姿色,手上拎着一个竹篮,篮子里,盛放着新摘的水木两芙蓉。

  初尘正在纳闷,一旁的仆妇都屈身行礼,嘴上却并无称呼,清漪轻轻问道,“母亲?”

  那妇人朝清漪一笑,随即将花篮放在柳氏的墓前,磕了几个头。

  三人默契地朝山下山下走去,待回到府中,清漪问道,“母亲,我们何去何从呢?”

  “我早已带发修行,常伴青灯古佛,至于你,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人生的变故真是太多了,你要自己选择。”横波道。

  乾德三年正月初,宋朝王全斌率西路兵攻破剑门险要,大败蜀军,活捉蜀国山南节度使、西南行营都统王昭远,继占领剑州。东路刘廷率军突破了巴东咽吭夔州,之后相继拿下万州、开州、忠州、遂州等地。两路直逼成都,孟昶举城投降,后蜀灭亡。蜀宫中,但凡有些姿色的女子,都被押送汴京。

  清漪看着不战而降的官兵们,面临突如其来的遭遇,念道,“君王城头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

  到了宋宫,宫中众女子被安置在宫外的府邸。

  这日,赵匡胤宣花蕊夫人进宫,听闻她素有才名,便命她作诗一首,花蕊夫人沉吟片刻,随即吟道,“君王城头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

  赵匡胤听了之后大喜,“倒是个有气节的女子!”当下给了些许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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