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切换孤独

　　按电视剧或小说逻辑，知道我要去迪厅，石升应该追过去把我带走，然后充分表达一下对于我给肖建过生日的不满，以及对我强烈的爱意……

　　然而，电视剧就是电视剧，小说就是小说，我对爱情的想象都来自于这些渠道，所以老古董石升不会去做那些电视剧里才有的事情，我才会觉得他不爱我，或者不够爱。

　　那天跟同学们心不在焉的玩了一阵，一般我再有心事，玩起来也能渐渐忘记烦恼，充分的投入嗨皮。可那一晚，我总在想，石升会不会送那三个相亲女之一回家，继而确定什么关系，采取什么亲密接触？虽然儿童不宜的具体情况我不甚了解，但电视剧里演的那种亲啊亲就倒下去第二天亮了这样的剧情还是在我脑袋里不断回放。

　　艳丹不肯让我大半夜自己回家，硬拉着我陪他们玩。那时候我开朗外向的个性，居然觉得迪厅里烦死了，一帮妖魔鬼怪似的，你就知道我心烦到什么地步了。而且顺带的愤恨了一把，为啥没跟乐乐姐互留个电话，我那时候的果敢性格，有乐乐姐电话我一定会打过去告发老林，才不会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呢。

　　那么心烦我也憋住了不主动联系石升，有一搭无一搭的跟同学们玩着，时不时就拿出手机看，生怕错过了石升的电话短信。平时出去玩，感觉时间老快了，不知不觉就到半夜的，偏偏现在时间过的那么慢。

　　终于在23点刚过，石升发来了短信……

　　“回家没？”石

　　我特别急切的就要回信息，想了下，得让他急一急，忍住，不回！对于那时候傻呵呵追着石升跑的我来说，是不是越来越有心机啦？

　　终于熬过十分钟，石升电话打了进来！！我跑去洗手间的位置接，比起内场的震耳欲聋稍微好点。

　　我：喂，干嘛？

　　石升：怎么还在迪厅？还不回家？

　　我：出来玩，哪有那么早回家！

　　石升心平气和的说：那你打算几点回家？

　　我：不知道啊，看大家玩到几点了，这么晚我也不能自己走啊！说不定不回家了，我妈允许我晚上去网吧通宵的。

　　石升终于提高了语调说：你在哪个迪厅？位置告诉我！

　　在我告诉了他位置之后，他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看吧，这就是生活，指着他主动威武的闯进来拉我走，简直是做梦！

　　等来了石升，他看我自己出来，还非让我带艳丹一起走。

　　石升：女孩家家一个人大半夜还在这种地方玩多不安全，你把艳丹叫出来，咱俩先送她回家。

　　我觉得非常有道理，我这是有多盼望石升来啊，压根没考虑甩掉我好朋友一个人走掉会对她不放心，该打该打！

　　然而，很快我的内疚心理就消失了，因为艳丹的小男友来找她，加入了嗨皮行列，艳丹自然不肯跟我走，只让我转达一下对石老师细心的谢意。忽略了肖建脸上的失落与不悦，我带着一半醉意兴高采烈的冲向了外面宁静的世界。

　　迪厅外面出租车排长龙，石升拉着我就要打车走，我却不肯。

　　我悄悄挽起石升耍赖道：咱们走回去嘛！还能多说会话。

　　石升：走什么走，冻死你！

　　我强忍笑意开玩笑的跟他说：那我今晚本来可以不回家的，你打算把我送去哪？

　　贴近他，看他眼神里浮现了一丝慌乱……我才发现，穿高跟鞋真好啊，连他微表情都能看到！

　　瞬间慌乱后，石升抓着我羽绒服帽子像提溜小鸡似的把我强塞进出租车，嘴里还教训道：胡说什么呢，赶紧回家，瞅瞅都几点了，真是玩野了！

　　在车上，我靠在石升身上，强制的把他手揽到我腰上。其实那么厚的羽绒服，根本没什么的，不明白他总小心翼翼干嘛？这就算他第一次搂我了，多讨厌！

　　其实我也真是瞎得瑟，就喜欢看他囧囧的样子，不敢对我下手做什么，又被我折磨的够够的无可奈何。要是他真强硬起来对我做点啥，我反而就害怕退缩了。

　　所以，一句话就能概括我俩接下来两年多的相处模式：我逮到机会就缠着他，往他身上赖，以逗他为乐，他也就被我惹急眼时才会吓唬我一下，然后我被打回原型，成了害羞小白兔，躲躲闪闪，再慢慢向他发起进攻，他再偶尔吓唬一下……循环反复！总以为，我一毕业，就能结束这样的状态，老古董放开心结，把该教我的教会我，从此走上正常而正确的恋爱道路，却没想到，结果差强人意！

　　小城市就是这么快，几分钟就开到了我家楼下。小区附近可不像娱乐场所那么好打车，石升只能接着坐这辆车回家。

　　他送我到单元门口……

　　石升：快上去，我看你上去，省的你再溜出去玩。

　　我：瞧你说的，我要会那样，进了家门还能再出去呢！

　　我拉着石升手，用赖赖唧唧的声音说：咋送我回家嘛，给你机会都不珍惜。

　　石升没有甩开我，声音明显底气不足似的的说：好了，快上去吧，穿那么少，别感冒了。以后别臭美得瑟，再穿这么少，我要动粗了！还喝那么多酒，看你脸红的……

　　说着还用另一只手摸我的脸蛋，额头，耳朵。那时候我以为他是看我脸红，试一下有没有发烧，现在却觉得，也许他只是单纯的想摸摸我，哇哈哈哈哈！我这反射弧是不是长的也没谁了？

　　出租车司机显然没那么多耐心，开始按喇叭催促，我依依不舍的跑上楼，带着满满的幸福感呼呼大睡。居然都忘记问一下他的相亲结果，此后也没想起来问过，毕竟亲眼目睹了他去相亲，写到这里才想起，怎么都没关心一下呢？？

　　噼里啪啦震天响的春节，我又长了一岁！石升按惯例依然在休假的几天陪爸爸去老家过年，我忙着四处走亲戚，与他的联系寥寥，都是一些吃了睡了在亲戚家的琐碎往来。

　　其实我的虚岁实岁离得很近，一下就是两岁两岁的加，那时候嫌弃自己年龄小，还觉得虚岁真好！我从来不过生日，因为我们都过阴历生日，而我的生日基本都是跟年在一起了，从小都没养成生日多重要的意识。

　　石升发短信祝福我生日时，我都会回一句“谢谢，我又长一岁，离能结婚更近了，你开心吧？”他都会回“……”无言以对，哈哈哈哈。

　　在我离开以后，我的生日，他还会发一条“生日快乐”，而我的回复，也缩减成了两个字“谢谢”。而他的生日，我不会再发信息，只会在教师节发，把界限划的再分明不过。

　　有爱情的时候，时光最美丽，不能拥有爱情的时候，曾经的美丽时光却成了心里沉重的负担，卸不下去，又不肯负担其他的重量，只能抱着残存的美好，看流年尽逝……

　　在新年的假期里，舅舅和姨妈说了几次邀请石升来家里聚会。我在心里默认，他们应该是认可石升的，也许也是承认石升与我的关系的，毕竟哪个老师也不可能跟学生家里走那么近嘛！家里人这样的误导，也是让我一步步深陷的推手，可是他们单纯感恩的心，哪里有什么错呢？

　　跟石升走在炮仗遗体遍地的路上，往日市中心的喧嚣此刻淡了许多。

　　石升：你这是还没穿秋裤吧？你是不是找挨揍了？

　　边说边把我羽绒服拉链拉到头，又从袖口向里摸，似乎要从袖口处判断我里面衣服的长短配置。

　　我甩开他的手，假装羞答答的说：哎呀，你现在越来越明目张胆了，下次是不是要扒开我的衣服检查了？

　　石升脸一下就红了，小声说：我不是怕你冻着嘛！

　　我：我不怕冷啊，我怕在你面前不美丽啊！

　　嘻嘻哈哈拉着他进快餐店，商讨邀请他去我家里聚会的事项。

　　我：为什么不肯去啊？

　　石升：我觉得吧，不太好！

　　我：有什么不好的？我家人对你特别感激，特别想跟你处好关系。

　　石升清了清嗓子说：大概吧，我觉得自己是有私心的，当不起他们的感激。在你身上用心，最后却是为了拐走你。能晚点面对他们就晚点吧！

　　此刻我脑袋里绽放了烟花，满眼小桃心的凝视他，花痴的说：这是你第一次侧面承认对我的心意呢！

　　石升慌乱的跑去买吃的，我还没从花痴的粉红泡沫里缓过来……

　　这是个什么情况？他一个有过恋爱经历的而立男子，怎么在我这这么费劲？

　　打了一剂强心针，欢欢喜喜的接受寒假后半段石升的忙碌，以及偶尔吃饭时匆匆的一面。发乎情止乎礼，绝对是安给他的；发乎情超于礼，却是我一直在循序渐进做的，却每每都被礼拦下……

　　我以为，我这颗对他服服帖帖的心，压根不会动摇一丝一毫，可回到大学，却在面对寝室人都有了男友后发生了改变。

　　我从来不曾孤独过，上学期间一个人课间去厕所的次数都有限。无论何时，我总是有朋友在身边。有了石升，更是忙碌异常。突然从跟石升甜甜蜜蜜中跳出来，回到一个没有爱人的城市，开始面对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自习室图书馆网吧。仿佛一夜间，我的室友、同学怎么都成双对了呢？

　　艳丹和青青也跟男朋友确定了关系，小波也在大学里有了暧昧阶段的男朋友，我们周末的小聚渐渐减少了频率。给石升的短信有时候他不能马上回复，电话更不能随时随地接。

　　电话里我总带着哭腔抱怨：我今天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图书馆，都没人占位置。

　　石升：怎么不跟同学一起？

　　我：人家都跟男朋友在一起嘛！我又做不到林老师那么厚脸皮当灯泡。

　　石升：那就一个人静静的多复习复习四级资料。

　　我：讨厌讨厌讨厌！一提学习更讨厌！

　　我想，如果那时候的我能学会享受孤独，或者愿意当电灯泡，大概可以减少一次单方面吵架生气的痛苦，为往事留下更多美好。

　　在一次，我一个人于食堂吃饭，跑去拿汤的短暂时间里，餐盘就被收走了，一下就激起了我全部的委屈。

　　手机里常常会有肖建的短信，师兄的短信，老乡的短信，我放着能陪我吃饭上课的近水楼台不登，却一心空望远方明月。我想，我是压根接受不了异地恋的，撑了不到一年，就快崩溃了。不管是男朋友，好朋友，总得有个陪我玩啊！典型没长大的小孩心态，批评一下那时的我。

　　我开始接受老乡的请吃饭，接受师兄的社团活动邀约，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孤独。可是回到寝室，看着手机里石升的名字在屏幕亮起：

　　“我刚下课，到家了，今晚忙的没吃饭”石

　　突然心里一片悲凉，觉得更加孤独。

　　我哭着拨通石升电话：呜呜呜呜，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想的快疯了！

　　石升：怎么了？怎么哭了？别哭别哭，说话啊！这才走了一个多月，这是怎么了？

　　我：你不在身边，你也不给我确定的未来，我快坚持不下去了！呜呜呜呜

　　石升：好了，别哭了，怪我最近太忙了，回信息少了。都怪我，好不好？别哭了，回头眼睛又肿成桃了。

　　在石升的安慰里，我试图去寻找爱意，哭着闹着，渐渐进入梦乡。寝室里八个人，确定每天能回来住的，只有我一个，其他人都是交替回来，倒也不会留我一人过夜。只有在石升的电话里，我才能不用望着屋顶数羊入眠。而他那么忙那么累，理智的时候又不想成为他的负担。毕竟我理智的时候多，也就预示着我孤独的时候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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