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惠王

　　“唉——”小溪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倩儿端了一杯茶进来，看到小溪的样子，不由摇头道：“姑娘干脆出去找个卖字的书生，你口述就行了，没地在这里唉声叹气的。”

　　“那怎么行，这可是商业机密，哪能随随便便让别人代替。”小溪横眉道，只是看了看笔下那一摊歪歪扭扭的字迹，不由又皱起小脸，想当初自己的一手钢笔字可是杠杠的，哪像现在这样不堪入目，可是自己来了这么久，花了不少时间才看懂了那些复杂的繁体字，现在要她写，确实是挺要命的。

　　对了，“倩儿，咱们灶房里可有细细长长的炭？”小溪突然想到这个，眼前一亮。倩儿想了一下道：“今日有用些树枝起火，应该有，姑娘要做什么？”

　　小溪也不解释，自己跑到灶下去翻找了一番，果然找到了几根细细的木炭，她用纸包住，只留下一小节，简易的铅笔就做好了，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这年代有纸，否则，有这个也只能望洋兴叹。当然这木炭笔易折断又不纤细，写起来颇有些费力。

　　第二日，小溪如约来到蓬莱居，思明见到她，忙将她请到了二楼的一间雅室，笑着道：“公子正在别的屋里与人谈事，请姑娘在这里稍等。哦对了，姑娘吃过午膳了吗？若没有，我让人送过来。”小溪忙道：“我吃过了，你去忙你的吧。”思明道：“行，那姑娘先吃盏茶，我先告退了。”

　　小溪微笑点头，便独自坐在里面，将带来的计划书又仔细的检查一遍，看看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正看得入神，突然对面的门打开了，小溪这才意识到刚才许是因为天气闷热，思明出去时没有拉上门。

　　几个华服公子笑着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回过头朝后面嚷道：“你还别打趣我，等嫂子过了门，我看你还是不是如今这模样。”旁边一个也道：“就是，林霞郡主女中豪杰，我看也只有她能降得住你。”众人说得热闹，待转过头来，见对面一个俏生生的女子正睁着明眸好奇地看着他们，不禁都愣了愣。

　　后头被调侃的那人走了出来，见到小溪，微微笑了笑，只对着众人道：“你们饭也吃了酒也喝了，还不走？”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道：“这就要赶我们走了，害怕我们吃穷了你不成？果然交友不慎啊。”说着作势唉声叹气，摇头晃脑的走了。

　　方维目送着他们，眼底有淡淡的笑意，看来这些人真是他的好友，而不是生意场上的人。

　　待众人下了楼，方维转过身，朝小溪走来，“怎么门都没关？等久了？”

　　“天热，开着通风。”小溪道。许是闷着要下雨，虽还不到五月，却很是闷热，可若要放冰，却又太早了些。

　　方维道：“是我疏忽了。”转身过去跟对面收拾碗筷的伙计说了什么，没过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几小桶冰块，分别放置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

　　方维坐定，刚要说些什么，就见阿桐在门口敲门道：“公子，方慎公子过来了。”方维道：“让他到这里来。”

　　小溪看着刚进门的这位名叫方慎的男子，心里不由暗暗称奇，此人应该跟方维年纪差不了多少，却长得高大威武，颇有草莽之气，不像四方阁的总掌事，倒像江湖上的侠客。

　　这侠客也暗暗观察着眼前的女子，十五六岁年纪，姿容清丽，举止端庄，实在不像一个丫鬟出身的人，难怪得公子的另眼相看。

　　方维为两人引见：“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方慎，是我的族弟。这是叶姑娘，南阳纤衣阁的主人。”

　　小溪忙上前见礼：“久仰大名，以后还请方公子多多关照。”方慎爽朗一笑，也拱手行了一礼，出口却是与外表不符的温文尔雅：“姑娘言重，日后你我共事，应是互相关照才是。”

　　方维对方慎道：“阿桑昨日将西北的情况都与你说清楚了，你有什么想法？”

　　方慎看了小溪一眼，小溪起身道：“二位先谈，我出去走走。”

　　“且慢，你坐下，也听听看。”方维阻止道。

　　方慎有些诧异，却也没说什么，正色道：“没想到惠王会是天和庄的所有者，既然如此，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哦？你说说看。”方维颇有兴致地看着他道。

　　“据前段日子的情况看，天和庄的钱庄已经开遍了西北，集聚了西北大族的大部分财富，这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把手伸到兴都来，看来，南方也差不多也要开始了。而且据阿桑说，天和庄暗地里应该不只钱庄这一桩生意，可是不管是什么生意，包括天和庄，都看不到惠王的一丝影子，若不是咱们的暗探蛰伏了一年之久，且细察入微，根本就难以发现，惠王做生意做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呢？”方慎有些迟疑。方维淡笑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着小溪问道：“知道惠王这个人吗？”

　　小溪低头微微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略有耳闻，惠王是先帝兰妃的儿子，听说最得先帝欢心，有市井传言道……”小溪停顿了一会儿，见方维含笑听着，才又道：“传言道先帝原本属意惠王。只是当今皇上文韬武略，极得民心，皇贵妃又出身尊贵，这才作罢的。”说完然的看着方维。

　　方维满意的点点头，嘴里却道：“市井传闻，不可尽信。依你看来，惠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方慎一惊，转头看着小溪，像是没想到方维会将这话询问小溪。

　　“我曾在一本游记上看过，西北前几年有些传闻，说是有人在莒凉山间发现了一座铁矿，可是不久之后，这些传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到现在也无人提起。”小溪见都看着她，敛眸说了这么这一句话，便低头喝茶。

　　方维和方慎眼里同时闪过一抹激赏，方慎点头继续说道：“天和庄招收了很多伙计，可是店铺里用到的人不到一成，这些人常年不回家，且多是青壮，就连家里人只知道他们在天和庄做事，其他的一概一问三不知。”

　　方维将扇子放在手里拍了两下，笑道：“回头让人仔细盯着，有必要的话，就去跟阿枫要人。”方慎点了点头。

　　方维又笑着对小溪道：“让你拟的章程呢？”小溪拿过桌上的那几张纸递给他道：“请公子过目。”

　　方维接过手中细看，纸上写满了端正的蝇头小楷，只是却不是用墨写上去的，且，许多字不是这里多一笔，就是那里少一划，让人匪夷所思。

　　见方维蹙眉，小溪有些紧张，难道是章程拟的不好，还是错别字太多，你到是说句话啊。

　　方慎也好奇地看着方维手里的纸，刚才他已经领教了这位姑娘的冰雪聪明，对她要开纤衣阁的想法也变得感兴趣了，昨天他听到方维说时，还大大的愤怒了一把，认为方维这是因私废公，为了讨好人家姑娘，竟把主意打到生意上了。

　　方维看完后，脸上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把纸递给了方慎，小溪心里更加惴惴。

　　方慎同样对小溪的写字方式与错别字默默诧异了一把，待看到里面的内容，神色慢慢专注起来，渐渐变成了欣赏。

　　“写得太好了，叶姑娘，你这个章程拟得真是太好了，我都有些期待看到纤衣阁开张的情景了。”

　　小溪汗颜，这里面其实有很多她的想像之词，不过前世好歹也在服装公司呆了一段日子，报告写过不少，要做到措辞恰当，言简意赅并不是太难，再加上适当的修饰，也是一份还算不错的企划书了，且看来眼前这位总掌事原先对自己是不抱太大期望的，现在有点惊喜也是情理之中了。

　　方维这时也慢慢露出了笑容，道：“还不错，只是有一些地方还稍显稚嫩，但胜在想法新奇，倒值得一试。”

　　小溪大喜，能得他如此评价，也不枉昨日自己忙了大半宿。

　　说完正事，方慎便离开了，小溪本想也顺便告辞，却被方维一声“再陪我坐坐”硬是留住了。

　　小伙计送来了几碟糕点，小溪在方维面前吃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见上面的水晶糕剔透可爱，便拿了一个，咬了一口，差点甜掉了大牙，忙端起茶杯猛喝了两口，抬头，才见方维正有趣的看着自己，不由恼羞成怒，脱口而出道：“什么大酒楼，做出来的糕点这么腻，也不怕粘掉别人的大牙。”

　　方维笑着点头道：“说的是，回头我让人改改。”小溪没想到方维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接不下去，只能又喝了两口茶。

　　“刚才他们的话你不要在意，我还未有成亲的打算。”方维突然道。

　　小溪差点又呛着了，心下暗恼：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总捡着人家喝水的时候提这些，合适吗？

　　不由低头小声道：“公子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公子年纪也不小了，理该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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