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盗图

　　小溪蔫蔫的趴在柜台上，春容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摇头叹了口气招呼客人去了，这丫头，连续几天都这幅模样，怎么问都不说，她想了想，也就是那天放灯和那位长得太过好看的公子走开了会儿，第二日就这样了。那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哎，这孩子可别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才好。

　　这时，从外面进来了一位姑娘和一个小厮，春容认出是城西黄家姑娘的贴身丫环，连忙迎了上去：“是小桃姑娘来啦，快里面请。”

　　那小桃沉着一张脸跨过门槛,春容看她脸色不对，忙陪笑道：“小桃姑娘今日过来，是上次的衣裳黄姑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小桃生气的道：“就是上次衣裳的事，牛嫂子，你上次去我们府里量衣时可再三跟我们姑娘保证过，要给我们姑娘做件独一无二的衣裳的。”

　　春容点头道：“对啊，这是我们特意为黄姑娘量身打造的啊，绝对找不出第二件来。”

　　那小桃一听，冷笑道：“那为什么致仕的吴大学士家的二小姐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春容大惊，道：“这不可能，我们为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做出来的衣裳全都不重样，连同款式不同颜色的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样的。”

　　小桃看起来气急了，高声道：“难不成我们姑娘还会冤枉你们不成，那日我跟我们姑娘一起去的，是我亲眼所见。”

　　小溪听到这里，忙走出去，对那小桃道：“小桃姑娘莫急，来，咱们先坐下，喝口茶，再好好说。顺子，给小桃姑娘和这位小哥泡壶茶过来。”

　　小桃见小溪笑脸相待，便依言坐下道：“行，我们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解释。”

　　见她坐下，小溪亲手从顺子手里端过茶放在桌上，才道：“敢问姑娘，你真的看到那件衣裳是和我们的一模一样？”

　　“那还有假，我一看到，马上就偷偷仔细端详，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桃愤愤道。

　　小溪连忙又陪笑道：“麻烦姑娘再想想，可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小桃凝神想了下，突然抬起头道：“对了，好像布料是不一样的。那吴姑娘身上好像用的是上好的蜀锦，整条裙子流光溢彩的，很是好看。”自家姑娘用的却是云锦，所以一看到有人穿了一样的裙子，还比自己高档，当即气得脸色发白，没等开宴便急匆匆的走了。想到这里，小桃的眼神愈发不豫。

　　小溪又问道：“那么姑娘可知吴姑娘的衣裳是哪里做的？”小桃没好气的道：“我们姑娘与那吴姑娘素不相熟，怎么会知道。”

　　小溪心下了然，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那黄姑娘姿色平平，吴姑娘却是南阳有名的美女，与这样的人撞衫，那黄姑娘肯定掉头就走，怕是站都不敢和人站在一起。所以说，衣服要好看，模特很关键啊。

　　小溪低头想了想，拉过春容说了几句。春容走过来，好声好气地对小桃道：“小桃姑娘，那件衣裳确实是我们家的师傅亲手设计出来的，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同款式的，我们目前也不清楚，麻烦姑娘回去同黄姑娘说一声，请给我们一些时日，到时一定会给出说法。”

　　那小桃还想说什么，旁边的小厮扯了扯她的袖子道：“姐姐，姑娘也只是让咱们来讨个说法，既然掌柜的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先回去吧，过两日再来。”

　　小桃不甘地站起身，道：“也罢，牛嫂子，希望过两日我们再来，你能给一个满意的结果。”春容忙道：“一定一定。”

　　终于把人送走，春容黑着脸折回来，看着小溪道：“这事不简单。”小溪点了点头，示意她进里面去说。小溪在自己家里腾出了两间屋子给裁缝和绣娘做衣裳用，这里室就只让客人量身和试衣裳。

　　进了内室，小溪才问道：“姐姐，你看那黄姑娘可会说谎？”春容想了下，摇头道：“不会，那黄姑娘虽说性子有些直，却是个讲理之人，应该不会拿这种事诳人，再说，她也犯不上啊！”小溪点点头，确实犯不上，她一个大家闺秀没事闲着来找一个小铺子的茬，这不合常理。

　　“若她说的是真的，这事就没那么简单了，其实，上次我去看歌舞比试时就看到千禧坊的姑娘身上的裙子很眼熟，我之前因为知道浴夏节很多项目都有歌舞表演，就随便画了一些舞衣的草图，如今细细想来，倒与其中一款有七八分的相似。”小溪缓缓道。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春容大惊。小溪笑道：“当时我离的比较远，再说那些草图都只是随便画画，连颜色都没有，也就没有细想，看来给千禧坊做舞衣的和给吴姑娘制裙子的应该是同一家。”

　　“该死的，定是哪家裁缝铺瞧咱们生意火眼红来着，瞧这干的缺德事。”春容气得满脸通红。

　　“眼下，我最担心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小溪蹙眉道。

　　“你是说……咱们铺子里有内鬼？”春容瞪大了眼睛。

　　“会不会是裁缝？”春容问。小溪摇摇头道：“不一定，我给裁缝的是底图，只有尺寸和样式，颜色和花纹都没有，小桃说一模一样，肯定是用我上好色的图。”

　　小溪低头沉思，她画图无非两个地方，家里和铺子里，在铺子里画完她都会亲自折好装在随身携带的荷包里，那么就是在家里了，现在铺子里的人都在家里做活，虽有倩儿看着，毕竟只有一个人，被人溜进她屋里也是有可能的。那么，会是谁呢？想起那一个个看着朴实而善良的脸，小溪有些想不下去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春容问道，小溪想了想，低声跟春容细细讲了。

　　第二天，小溪特意晚了一些出门，待裁缝和绣娘们都过来后，便去了她们做活的西厢房，众人见她进来，都纷纷打着招呼，现在大家已经知道，纤衣阁的真正主人是眼前这位还未及笄的小丫头，刚开始还有些轻视之心，后来见她行事周全，处世谨慎，还会做出许多好看的衣裳，便渐渐心服了起来。

　　裁缝周嫂子笑道：“姑娘今日怎么这么晚还未出门？”小溪笑道：“想着苏府姑娘的裙子花样有些不妥，便等着大家来了，看看能不能改一改。”

　　“姑娘不早说，我都绣了大半了，可不好改了。”绣娘心云急道。小溪连忙道：“没关系，你拿来我看看，若真不能改也没关系。”心云这才放下心，把裙子拿给小溪道：“这是我用上次姑娘教我的法子绣的，我瞧着确实比我以前绣的好多了，姑娘你快看看怎么样。”

　　小溪拿着裙子刚要看，就见春容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看到小溪脸上一喜：“你这丫头，今日怎么不去铺子，害我跑这一趟。”小溪忙道：“瞧姐姐这一身汗，这么急着找我有好事？”

　　“可不是有好事，知府家的下人刚来了咱们铺子，说他家姑娘要订做一件衣裳，为着给她家老夫人祝寿穿的，让你快画好了图，拿去给她看看呢。”

　　小溪喜道：“确是好事，那行，今日我就不去铺子了，就在家画图，明日午后，就叫顺子送过去。”“那行，我先走了，你好好画。”春容答应了一声，转身回铺子去了。

　　小溪又和大家说了一会儿话，便也回屋里去了。

　　下午，小溪睡了一觉，神清气爽地到西厢去，阿秀笑道：“姑娘画好图了？”小溪道：“可不是，现在天色还早，我先去一趟铺子，倩儿要到后院给花浇水，你们有事就去那儿找她。”众人应了，小溪这才笑着出门了。

　　在铺子里接了两拨客人后，就叫倩儿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春容拉住她道：“是谁？”倩儿边喘着气边道：“是阿秀，姑娘走后，她就偷偷摸摸进了姑娘的房里，我按照姑娘说的没惊动她，果然见她拿着画纸往外去了，就在隔一条巷子一个书生的家里让他临摹呢，顺子还在那里看着。”小溪听了，忙和春容跟着倩儿跑出去。

　　三人来到了那书生家，就见顺子在门口盯着，看到小溪她们指了指里面。小溪见门没关，直接推门进去，到正中间的厅堂，掀帘就进。

　　果见里面一位中年男子坐在桌前对着一张纸正在画着什么，阿秀在他对面，嘴里不停催促。听到动静，二人一齐望了过来。倩儿过去拿过那张纸，小溪一瞧，果然是早上她刚画的图。

　　阿秀见到她们，脸已煞白。春容气得说不出话来，小溪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阿秀，我真没想到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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