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背灵（下）
怨灵，通常都是由极大的怨念而生成的产物。和恶灵存在的形态差别不大，唯一的区别就是恶灵是有自己意识的，而怨灵的神智则稍微难以控制一点。
这不，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话出了问题，在我背后趴着的那个女孩已经彻底丧失理智了呢……
“好痛啊……”
不知道这是女孩第几次的攻击了，尽管前几次的攻击都被我的力量所挡在了外面，但比较无奈的是我体内的能量已经要耗尽了。此时距离那个祭台仍然有着几百来米的程度，要从这里将女孩抱过去的话恐怕是有些难度了。
“刺啦！”
没有因为我的呻吟而产生任何迟疑，女孩的怨气仍然是滔天的大呢。
“……”
不是没有试过将怀中的尸体抛开，但每当我准备这样做的时候，体内总会有一股力量自发地迫使我暂停这样的念头。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伪善，反正目前看来除了尽快地送她往生之外便没有办法了。
“残念啊……”
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记着秒数，我一边疾走着自己的步伐，死命地向终点赶去。
“噗呲！”
好吧，看样子是见血了。虽然因为一心赶路而短暂地忽视了疼痛，但背后的异样依然能够提醒我时间并不多了。
果然不想死呢……
脸上苦笑了一下，我手臂渐渐用力，差点就将女孩尸体的脚骨捏断了。
一步、两步、三步……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距离，只能看见那个红黑色的祭台离我越来越近。随着吸入空气的慢慢减少，我的生命也在慢慢流失着。脚下的血液已经像是一片泥泞的流沙一般缠住了我的鞋子，它就像是想要把我留在那里一样地拉动着我的身体。
“呼……呼……”
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贪婪的愿望并没有实现，我明白自己的死期或许要到了。
“啪嚓！”
“砰！”
伴随着肩胛骨的碎裂，我的身体也终于忍耐不住地跌倒了下来。手上的尸体落到了地上，暗灰色的头发就像是又被蒙上一层灰尘一样充满着悲哀。
喂，喂……
我说，就这样结束了吗？明明才活了不多会儿呢，这样子的话自己的记忆可就永远也找不回来了啊！
努力地挣扎着，用自己那断裂的手臂想要将自己那破败的身体支撑起来。
“嘭！”
可惜，又跌倒了……
“明白了么？”
已经恢复过来的怨灵女孩静静地注视着我，她的样貌终于第一次地被展现在了我的眼前。
“憎恨吗……”
伸出手，想要去摸摸那个灰白色的影子。但到了半空，手却是摔落到了地上。
“……”
女孩沉默着，她带着一丝嘲讽、一丝伤感，就像是见到了另一个自己一样，她看着我。
“明明只差那么一点了呢……”
躺倒在地上，我微微仰起头，从背后可以看到一个倒置着的祭台。那里本来应该是终点的，但可惜，摔倒了呢……
“因为希望所以才会诞生出更加浓郁的绝望，怨念这种东西……嘁！”
似乎是在自嘲一般，女孩撇了撇嘴，便离开这里准备去其他地方了。
“呵呵~~”
但是没有令她所愿，她的尸体仍然被人捡了起来，女孩始终是不能随心所欲了呢。
“……”
转过头，不解地看着我，女孩的眼中似乎又生出了一丝怨念。
“为什么呢？明明躺倒了的话就不用死了的。”
“嘶……要说为什么的话，嘶……那么就要怪我的做作吧……”
也不知道是凭借什么力量，我从地上慢慢挪了起来，跪倒在地上，我重新将女孩的尸体抱在了怀里。
“不想死，这是谁都期盼的事情。但是死了的话，就大胆接受好了，怨恨什么呢。”
小腿一用力，我的身体再一次从地上蹬了起来。
“爬上来吧，送你回家了。”
“……”
“找死吗？”
女孩望了望我，又望了望我怀里的自己。过了一会儿，她的脸上忽然洋溢出了一种淡淡的笑容，那仿佛就像是那遥远的丁香花一样甜美。
“是的。”
回以微笑，我的脸上沾染着一点血迹，但这已经无所谓了。
“恐怕我太重了，你背不动的。”
“嘿嘿，没事儿。”我傻乎乎地弯下了腰，将那个怨灵重新背了起来，“我背得动的。”
“……”
不说话了，看着眼前这个不像是人类的家伙。女孩轻轻地笑了笑，便慢慢爬上了少年的脊背。
嗯，很温暖呢……
感受着鲜血淋漓的后背中发出的温度，女孩有些倦了。
“那么，抓稳了，我们要回家了。”
有些吃力地迈出着自己的脚步，我背着女孩一步步地向着祭台走去……
在耀眼的光芒中，女孩的身影伴随着她那过去的身躯消失在了祭台上。看着那鲜红色的火焰，我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
“阿燐，我做错了吗？”
看着那只再次出现了的黑猫，我稍微惨淡地对其笑了笑。
“你觉得呢？”阿燐问。
“我是人类吧，所以大概还是会怕死的呢。不是没有想过要放弃的，只是相较于那样的话，死亡的几率会大一点的吧。”
“没错，如果你放弃的话，那个怨灵绝对会杀死你的。”赞同了对方的猜想，阿燐的脸上仍然保持着笑意。
“果然吗……”无力地依靠在了背后的石柱上，我的心头感慨万千，“其实我也并不是什么大善人，这样的话也是辜负了那个小家伙的期望了呢。”
“没有哦。”
可是这次，阿燐并没有赞同我的话，她继续保持着笑容。
“不用妄自菲薄啦，那种程度的话是可以的哦。”
“呵呵……是吗……”
“那，还真是廉价的温暖呢……”
忽然为对方感到有些不值，同样也有些自我厌恶了呢。
“廉价吗？嘻嘻，大概吧。”阿燐笑笑，并将又一车的尸体倒在了祭台上，“对于这些无法安息的人来说，这些廉价可是他们追求了一辈子的东西哦。”
“啊啦啦，那么这样的自己可真是了不起呢，嘁。”
并没有因为阿燐的安慰而得到缓解，贪生怕死的我依然不能原谅那个把别人推进火海而获取生机的自己。
“的确是了不起，对于保住了自己的生命吗？”
“啪！”
没有任何预兆，一条尾巴就被少女甩到了我的腿上。
“好痛的！”
坐倒在了地上，我有些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
“哼，这样子就痛吗？”眼神中充斥着寒意，阿燐这才有了一些妖怪的样子。
“那么你明白失去了生命究竟是怎么样的痛吗？！”
“明明有着生命，却还一昧地作贱自己，你傻吧！”
“……”
“……”
“喂……很痛的吧。”
“这样下去的话可是会很痛的啊！！！”
咆哮着，我就像是一个疯子一般跌跌冲冲地跑到了祭坛里面。
“找死吗！”
用一把铲子将七净丢了回来，阿燐的脸上面无表情。
“你是人类，也只不过是人类罢了！”
对方的话就像是一盏明灯一样照亮了我的彷徨，照亮了我的脆弱。
“人……类”
就像是六七十年代的录音机一样，我发出了卡带一般的声音。
“不是人类又是什么呢，菜鸡！”
伸出手在空中摸索了一番，祭台被少女重新关闭了起来。
“……是呢”我瘫软在地上，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呢喃着：“我只是人类而已呢……”
“……”
重新将尸体运回到了猫车上，阿燐没有再去看七净，她就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推着那辆猫车回去了，只余下少年一个人待在了原地……
三天后……
“喂喂，听说了吗，在灼热地狱里竟然有一个傻子在立墓碑呢，那一个个死人需要他多少墓碑啊，真是也不看看自己是几斤几两的！”
“嘘~轻点，不要让他听见了。虽然是个人类，但听说他是地灵殿的人，我们不要去撩拨他了。”
“嗯，也是。那么我们走吧，就让这个笨蛋一个人在那里吧。”
话说完了，那两个恰巧路过的小鬼便结伴离开了灼热地狱。而在那里的，依然只有一个正为那些不知名的亡者而制作着墓碑的蠢货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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