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言耸听

　　一如往日，晚自习得到体育馆训练，黄俊身残志不残，每天比我到的还准时，只是他走路一瘸一拐，从背影看去一点都不坚强，相反特别好笑，好在他现在也不在意，已经被嘲笑了千万遍，脸皮一尺厚，很淡定地坐在一边看我训练。

　　他经常嘴歪着看我打球，一副很不屑的样子，每次我进球了，别人都在鼓掌，他总是“****、****”，满嘴喷粪。

　　期中考后，夏雪一直也没过来看我打比赛，李想和陈然倒隔三差五地过来捧场，陈然是核心人物，他一过来，韩鑫、陆羽、杨琳也就跟着过来了，对此黄俊非常不满，他打球时李想从不过来呐喊欢呼，现在他腿残不能上场，她们过来感觉像故意恶心他一样。

　　黄俊曾深刻向李想讨教这个问题，李想似笑非笑让他很无语，她笑时眼角弯成一条优雅的弧度，挨着陈然坐着特别的打眼，为此好多人都心不在焉，我借此能多进好几个球，李想拼命给我鼓掌，搞得其他人越发郁闷，脸色惨白个个得了便秘一样。

　　中场休息时他们围在黄俊身边打听李想的信息，黄俊看不起他们神魂颠倒萎靡不振的样子，一直唉声叹气，他最近看不惯我在球场上特别拉风的表现，一直想找人收拾我，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你怎么不打篮球？”陈然扔给我一瓶水，这个学期他也不知吃了什么，足足长了十厘米，身材越发修长，脸上一颗青春痘都没有，只要一笑，杨琳就开始发呆，这丫头被陈然害惨了，背地里不知想他几千几万遍了。

　　“我喜欢踢足球，哥们儿身上肩负着历史使命呢！”他不在意地一笑，这家伙笑容里有毒，陆羽咬牙切齿地站在一边。

　　“好吧，下届世界杯就靠你了，千万别像韩日似的，好不容易出线了，连个球都没进！”

　　“你这样一说，哥们儿感觉肩膀上又沉重了许多。”陈然认真的样子有些好笑，他转身对韩鑫说道：“梁衡说的听见了吧，足球就靠你们了。”

　　“千万别靠我，我哪行啊，什么都是半吊子，这么多年楞没发现有什么特长，这也是一种病，得治。”韩鑫有些泄气。

　　“你不号称“半仙儿”吗，这也是才能！”我使劲拍了他一下，他不满地回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怎么还动手动脚的。”

　　“看到没，这就是他特长，说他么谁动手动脚呢，当我听不出是吧？”我踢了他一下，大家都笑了，只有陆羽笑的特别不自然，他每次看我打球都觉得是种折磨，因为杨琳根本就不和他说话。

　　大家一同走出体育馆，寒风凛冽劈头盖脸地吹来，我里面穿着球衣，外面套着宽大的羽绒服，刚好能遮住膝盖，被风一吹两腿直打哆嗦，黄俊在后面笑个不停，我懒得理他，他最近心理变态，说话声音特别大故意引人注意一样，但我们都很有默契，加快脚步努力和他拉开距离。

　　“梁衡，你们丫等我一下，我腿残着呢，哎呦，你们慢点，操，操，操……”

　　我们只好停下来等他，他极其不满地走过来，斜着眼说道：“操，你们真自私，还是同学呢见死不救，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你要再这样说，我们可就大步往前走了啊？”我威胁道。

　　“这里面就属你最坏，你别和我说话，前段时间抽我两巴掌，到现在脸还疼呢，李想，你看看梁衡，我他么和他还初中同学呢，哎，患难才见真情，手插裤兜里装什么潇洒，快过来扶我一把！”

　　“你丫才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都穿着毛裤感情不冷，你他妈好好看看我，我手能不放在裤兜里吗，看到没，汗毛都立起来了！”

　　“谁穿毛裤了，我只穿了二分之一秋裤，都怪这条破腿，哎，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你们这些人抵抗力就是差，穿什么秋裤，这就是个阴谋。苏联为长期霸占外蒙古，据说一个****的遗传学家跟斯大林这样说的——”韩鑫摇头晃脑一副知识渊博的样子，看大家都盯着他，他依旧抿着嘴不说，静等我们期待的目光，我忍不住踢他一脚他才说道：“假如一个国家穿了60年秋裤，就再也没可能脱下它了。这是个极大的阴谋，让中国人穿秋裤，永远失去在苏联远东地区生存的能力，这样外蒙古也就不用收复回来了。”韩鑫的论调掷地有声，除我之外大家都觉得特别羞愧，也不知真假他就在这儿。

　　“真的假的，你就在这儿胡扯？”陆羽表示怀疑，他早就穿了秋裤，天儿实在太冷了。

　　“真的，骗你是小狗，现在全世界就中国和北朝鲜穿这玩意儿。你看看我，从来不穿。”说着他把裤子拉起，露出腿来给我们看。

　　“好吧，以后有机会到西伯利亚问问，看他们到底穿不穿。”黄俊悻悻地说道。

　　“恩，你们慢慢聊，我先跑一圈儿，再见了朋友。”我实在受不住冷，这温度都零下了，他们却兴致勃勃地在路灯下议论这屁事儿，他们秋裤毛裤穿着，我一条裤衩，感情弄半天他们吊我玩的。

　　“梁衡你慢点，以后外蒙古还靠你收复呢。”黄俊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在空旷的校园中传递的很远，今天是周五，平时他不敢这么喊，高三学生听到了，肯定有人揍他。

　　等我换了裤子从宿舍出来，他们还在那儿聊的不亦乐乎，只是没看到李想，韩鑫眼尖鄙视我说道：“别看了，早走了！”

　　“上哪儿去了？”

　　“谁知道呢，黑灯瞎火的，你自己寻思呢？”

　　“好吧，你可以闭嘴了。”我一个人离开，韩鑫在后面问我去哪儿，我说回家，他不无寂寞地说道：“操，家在城里就是好，想回就回想留就留，感情S中你家开的啊？”

　　我一个人慢悠悠往家走，忍不住点上一根烟，抽了两口感到很烦躁，踩灭了继续往前走，忽然感到有些落寞，还有半个月就到元旦了，03年就这样过去了，我仅仅赢得李想的好感，她绝不会在黑灯瞎火的时候和我散步，尤其是这寒冷的天气，她应该会和陈然拥抱吧，或者接吻，我强迫自己不去想这方面的事儿，那样只会让我心情变坏，直到此时我才承认之所以会如此烦躁完全是因为没看到李想，韩鑫刚才的话让我上心了。

　　我在烧烤摊前停下来，那次吃烧烤她喝醉了，我骑车带她，她抱住我的腰，头靠在我肩膀上，那天的每个细节我反复想起多次，我正在瞎寻思，忽然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我走近一看，原来是陆羽，他骑车带着杨琳，闲得很吃力，杨琳暗恋陈然不能自拔，她竟和陆羽跑这儿吃饭，这黑天，他俩如此亲密让我不可思议，看来陆羽今晚要大放血了，平时他省吃俭用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爱情真让人丧失理智，倘若黄俊知道了会不会腿伤加心伤一伤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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