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苦难言
打军训开始，黄俊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先是被老刘摆了一道，当了个体育委员，结果被教官折磨的惨不忍睹，“两腿夹蛋”这一动作被他练得如火纯青，不光如此，他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地唱着《两只老虎》，为此，我曾刻意和他保持了一段时间的距离，生怕别人说我俩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这个名称我担不起，想起来都觉得丢人，但这些还仅仅是开始，紧接着他被老刘又摆了一道，体育委员被撸下来了，排座位又把他弄到最后一排，这也罢了，还把他安排跟胖子坐在一起，这就等于是发落了，放在古代，跟流放也没什么区别——其实这些只要心胸开阔慢慢都还能够接受，毕竟时间会冲淡一切，再怎么委屈和丢人的事儿，大家都不会反复念叨，只有自己上心了，才会肆无忌惮如野草春风般疯狂地成长，一不留神就容易变成荒原，比如此刻的黄俊，最痛苦的莫过于看着杨琳和陈然欣欣然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聊得不亦乐乎，杨琳笑一声他的心就抽搐一下，陈然笑一下，他就纠结一次，兄弟和心爱的人之间他无从选择，为此他便秘了，脸上长满了青春痘，每天要死不活的，经常对着镜子一言不发，宿舍很多人都开始害怕了，最后一致求我开导开导他，看着大家如此期盼的眼神，我只好舍己为人，主动缩短与黄俊之间的距离，说实话，私下里，我都有些不习惯，毕竟我俩前段时间基本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因为要安慰黄俊，故而每到课间十分钟休息时间，我都会拽着他出去侃大山，听他发些牢骚，顺便躲到厕所里抽烟——这里聚集了二楼所有的烟民，每个人都煞有介事的吞云吐雾，有时没带烟，看别人在抽，就凑过去抽一口，也不嫌嘴脏，只是在这种环境下抽烟实在太恶心了，面对着屎尿横流，烟没吸进多少，尿骚味经常笼罩一身，炎炎夏日，分子扩散速度加快，隔厕所几米远，都能闻见浓郁的化肥味道。
为了黄俊，我牺牲了很多，比如长时间躲在厕所就是一种助人为乐的高尚精神，当然每次抽完烟，我都会精神焕发，如同吸了鸦片，黄俊说这是上瘾的节奏，夏雪则对我横眉立目，起初她不知我抽烟，鼻子嗅来嗅去，跟警犬寻找毒品似的，一番检查之后，眉头皱着说道：“你又去厕所了？”
“恩！”听我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她便不和我说话，尽可能远离我，上课时头歪向一边，都不带看我一眼。第二节课，她照例重复同样的动作，只是眉头皱的更紧，后来忍受不了对我埋怨道：“梁衡，你非得每节课都去厕所吗？”
“我最近有些便秘，每节课都拉不完！”
“不想听，太恶心了！”她突然捂着耳朵，眼睛瞪起露出小儿女态，我觉得特别好笑。
第三节课，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抓住我的胳膊，来回闻了半天，还凑到我身上嗅了一番，我觉得她有些神经质，只见她若有所思地说道：“老实交代，到底干嘛去了？”
“拉屎了，这你也管？”
“谁懒得管你这些，真讨厌！那你身上怎么一股子烟味？”
“别人抽烟熏的，不信你闻闻！”
“你把嘴张开！”
“还在上课呢，能不能安生一会儿？”
“不能，快点交代，是不是抽烟去了？”
“是的，怎么了，和你有关系吗？”我无所谓地看着她。
“有关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自杀。”夏雪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声音贼大，直接引来一片好奇的目光，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认真看着黑板，此时老刘正在板书，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已经占据黑板三分之一的面积。
他有一手绝活，每次铃声响起，正好写满一黑板，不多不少，他常引以为傲，只是夏雪说话冷不丁打断了他的思路，手一哆嗦，粉笔也断了，他心里有气发布出来，因为是他宝贝女儿带头说话，只能装聋作哑，手上不自觉加快了板书的速度。
“你爸刚才都听见了！”我见老刘无动于衷，开心地说道。
“听见了怎么了，高中物理我可以倒背如流，听不听有什么关系？”夏雪说道。
“你那是近水楼台，夏雪同学，求您件事儿，能不能不要打扰我学习？”
“那你答应我把烟戒了！”
“这有点难，我控制不住自己，再说，你是我什么人，这管的也太宽了吧？”
“你戒不戒，不戒就告诉我爸！”夏雪使出了终极杀手锏。
“不是，你能不老用这招吗，真没意思，我戒，这总行了吧，不过说好了，你好歹得给我点时间！”我苦着脸央求道，心里特别郁闷——这就是和夏雪坐一起的后果，什么坏事儿都不能干，什么坏习惯都得克服，她这是要把我培养成为阳光少年。
从此夏雪开始监督我，后来慢慢发展到下课干脆也不让我出去的地步，我被尿憋急了必须得出去时，她也得核实一番，脸色惨白一片，头冒虚汗，她才会身体前倾，屁股微微抬起，有时露出内裤的蕾丝边儿，让我眼睛发痛、膀胱胀的更厉害了，说实话，都没心思看她露出的那点春色了，只能事后回味一番才觉得诱惑迷人。
在夏雪的严格要求下，经过一段时间的生物钟调整，我上厕所的次数都减半了，后来干脆一上午都可以不去，为此黄俊说我重色轻友，连膀胱都变大了，其实我，夏雪是老刘的女儿，我敢垂涎她的色吗，他不知底细还认为我矫情，说我现在又开始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他又开始在宿舍对着镜子沉默不语，大家又开始央求我，我懒得再管他这茬儿，其实我特别委屈，特别想告诉大家真相，好一洗“不仗义”的恶名，只是夏雪死活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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