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集训开始
去参加集训的不仅枫屿高中。
他们到了车站后便发现过去的学校订的都是同一班高铁的票,所有学生在候车大厅再次碰面。
据说，他们到目标城市后，会乘坐同一辆大巴车到酒店,在酒店住的房间也都挨着。
枫屿高中非体育专业学校，去集训的只有十个名额,由于训练程度与自愿程度不同,同行的女队成员只有三个人。
据说去年集训地湿冷的天气让北方女生们受不了，苦不苦无所谓,主要是湿冷会让他们例假很痛苦，还不如留在学校集训。
省体和东体附中都是二十个名额，熟悉的面孔基本都在，其中还有吕彦歆。
等车的时候，吕彦歆一个人跑过来和他们聊天，主动问随侯钰：“钰哥,你带护腕、护膝了吗？”
随侯钰随口回答：“昨天临时去买了，怎么？”
“我们突然过去南方不适应呗，那边湿冷,还没有空调、暖气，据说挺难受的,我的学姐特意把她们传下来的护具传给我了。我们上一届一位学姐过去冻坏了，回来后经期不调了几个月，后来喝中药才调回来。”
坐在一边的侯陌随口说道：“集训回来后,钰哥也要开始喝中药了。”
“怎么了？”吕彦歆惊讶地问。
“太瘦了，昨天被王教练带去中医院了，开了药方，春节的时候喝中药调调身体。”
“噗——”吕彦歆笑起来，“也是惨,这是多少女生羡慕的烦恼？”
随侯钰则是无奈地靠着椅子，不想说话。
昨天他们难得有一天假期，也没能睡成懒觉。早晨六点多王教练便开车来接随侯钰了，侯陌也跟着早起一起去了医院，毕竟他们湘家巷地方偏，去城里路上就得花很长时间。
随侯钰的狂躁症也需要定期检查，需要测的有几项，比如头颅核磁等，看看随侯钰的各项指标正不正常，需不需要用药，等等。
让他们觉得不错的是，随侯钰最近维持得很好，各项指标都朝着正常发展了，估计是保持了良好的睡眠，以及没有过大的情绪波动。
随侯钰最近的心情一直不错，让他病情也好了很多。
这些检查完了，王教练又开车直奔中医院，检查随侯钰太瘦的事情。
这回随侯钰纯属被王教练和侯陌一前一后地架进去的，进去之后把脉，开了药方。
随侯钰瘦纯属体质问题，营养吸收不如一般人，才导致他吃得多却很瘦。其实这样也不好，还是调一调比较好。
排队检票的时候，枫屿高中的人终于站起来了，让其他人能看清他们的羽绒服。
刘墨行李箱都不要了，走过来欣赏侯陌的后背，问道：“你们这是什么造型？”
枫屿高中的这些人倒是不在意，一齐转身展示给其他学生看，侯陌更是用大拇指朝着后背的四个字，说道：“我们就是铿锵玫瑰，帅不帅？”
逐渐接受了这四个字后，他们还真是越看越顺眼。
而且这几个字的刺绣也很霸气，还真挺骚气的。
刘墨看着这群人沉默了许久，终于破功了：“操，我们到底输给了一群什么玩意？！”
杨宏也是直咧嘴：“没眼看。”
胡庆旭也是一阵绝望：“我们居然输给了他们，说出去都丢人。”
杨宏突然跟随侯钰说道：“南云附中的那对双打搭档也去集训，你们到地方了说不定能跟他们切磋切磋。”
随侯钰回忆了一下问：“上次全国赛双打第一？”
“对！”
“云南的？”
杨宏很诧异，为什么会有这种误会？赶紧回答：“不是不是，好像是火锅省人，而且人家是南云附中，也是省队挂靠的学校。”
“哦……”随侯钰随口回答了一句，“姜维那对呢？”
“姜维和陆清辉已经在省队训练了，不跟我们这群孩子凑热闹。”
聊着天的工夫，他们过了安检。
走出通道，侯陌他们和省体、东体附中的人分成了两个方向。
刘墨看着手里的票，问侯陌：“贱猴，你们车厢怎么那么远？不是一起买的？”
他们和东体附中就在同一节车厢。
侯陌晃了晃手里的车票，说道：“我去枫屿的理由又出现了，我们全员商务座，拜拜了您哪！”
说着，拖着行李箱，带着坐在行李箱上的随侯钰朝着他们的车厢走去。
刘墨小声骂了一句：“真他妈的……”
不过很快调整了情绪，安抚队员，带着自己的队员朝着二等座车厢走。
其实这一路还挺波折的，他们需要先乘坐高铁去北京，听网球界大佬的讲座，听完之后住一晚，才乘坐飞机去集训基地。
枫屿高中心疼孩子，自加费用去订票，高铁票是商务座，机票是头等舱，和其他学校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的。
出门在外的枫屿高中，时不时就会显露他们有钱的优势来，排面方面从来不输。
上了高铁后，侯陌放好行李箱后帮随侯钰调整好椅子，说道：“你先睡会儿，我背电话号码。”
随侯钰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要背这个？”
“以防万一，你有需要联系的人吗？我把冉述和苏安怡的手机号码背下来？”
随侯钰拿出手机来找出冉述和苏安怡的手机号码给侯陌看，同时问：“背得下来？”
“一串数字而已，我看两遍就记住了。”侯陌拿着随侯钰的手机看了看便还了回去。
随侯钰不信他这么快就背下来了，还考了侯陌一遍。
侯陌还真的一个数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这记忆力……随侯钰真想一榔头把他给锤傻了。
随侯钰躺下后，侯陌探身帮他脱了鞋子，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顺手在他脚边放了一双拖鞋：“一会儿要是去厕所穿这个就行。”
“嗯。”他躺好后闭上了眼睛，手很快被拉住，那只手很自然地和他十指紧扣，仿佛这种举动十分天经地义。
侯陌拉着他手的时候，还会用手指捏他的指腹，像是在玩他的手指。
偏偏就算是这样的触碰，还是会让随侯钰被困意包裹，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快到目的地了，侯陌才叫醒了随侯钰，帮他披上羽绒服。
随侯钰缓了一会儿神，问：“之后什么安排？”
“几个学校集合后一起去吃饭，下午讲座，晚上回去休息，明天上午9点的航班……”侯陌回答了大致时间安排后，转过身帮他整理衣服，又俯下身帮他把鞋子穿上了，“你跟着我走就行了，流程我都记住了，还顺便看了地图。”
其实随侯钰才是队长，不过他从来没真正地尽过队长的责任。
在他做了队长之后，侯陌便将所有的工作都揽了过去。
这次去集训没有教练跟着，苏安怡也不来，全程都是侯陌带队。另外九个人包括三名女队的，有事都先问侯陌，侯陌也都处理得很好。
恐怕是早就预料到会这样，侯陌在出发前便将所有流程都记住了。
出了车站，侯陌带着所有人走出去，到停车场找到了接他们的大巴车，他们是第一批上车的队伍。
找了合适的位置坐下，侯陌确认行李都放好了才上了车，坐在随侯钰的身边问：“冷不冷？”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暖手宝给了随侯钰：“在高铁上加热的。”
“这只猪快成你的专属了。”随侯钰伸手接过来，对这只小猪都熟悉了。
“你偷偷用，不然容易和吕彦歆撞成情侣款，你懂的。”
他当即点了点头，懂了，把小猪藏进了袖子里。
刘墨他们队伍是第二批上车的，看到侯陌便感叹：“贱猴，你们挺快啊。”
“我来之前看了地图，毕竟我是用脑子带队。”侯陌回答。
刘墨气得不行，问：“你们不是挺壕吗？怎么不找专车呢？怎么和我们一起坐车了？”
“你看你酸的，像个烂了的柠檬，收收吧，数落我，我只会让你更不痛快。”说完，像个天使一样地笑了。
刘墨也知道侯陌是什么样的人，不再数落了，安排自己队伍的人入座。
他从来没在侯陌这里讨到过好。
*
第二天，到了集训城市后，随侯钰走出机场第一感觉还好，不是很冷，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
结果乘坐大巴车到了集训地点后，随侯钰渐渐开始不舒服了。
这里很潮湿，到了之后便觉得自己的贴身衣物，包括袜子都是潮的。太过潮湿，会让这些衣物很难御寒，还增加了寒意。
暖手宝因为是托运的，此时没有加热，让随侯钰逐渐难受起来。
从干燥的北方，突然来了南方，一时间还真适应不过来。
北方是干冷，干净利落地给你一拳，穿上羽绒服就能挡上了。
这里是湿冷，一点点侵入周身，逐渐渗透的冷。
“近战”和“法师”的较量，随侯钰竟然觉得“法师”赢了。
到了集训基地，随侯钰突然懂了侯陌为什么要背电话号码了。
他们刚进去便被收了所有的通信设备，行李箱里的零食全部上交，还会挨个检查行李箱，不许带乱七八糟的东西。
教练员们检查到随侯钰这里时，还卡壳了一会儿，引得吕彦歆等女队员都跟过来看。
他行李箱里一堆瓶瓶罐罐，都是旅行装，基地教练挨个辨认，确认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吕彦歆看了一会儿感叹：“钰哥，你用的比我用的都好，你太精致了吧！难怪皮肤这么好。”
随侯钰不承认：“这些都是日常用的，没什么特别的。”
教练员又拿出一个瓶子问：“这个是什么？”
“洗眼睛的。”
“洗眼睛？”
随侯钰回答得特别认真：“对，缓解眼干眼涩。”
在场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东西，随侯钰只能当场表演一个洗眼睛。
杨宏看到后直惊呼：“卧槽，这是一个睁眼睛滴眼药水的汉子！”
随侯钰嫌弃地看了杨宏一眼。
要说对杀人不眨眼惊讶一下他还理解，滴眼药水不眨眼有什么可震惊的？
邓亦衡早就习惯这个场面了，多少有点轻蔑地笑了：“这都是小场面，你还没看过我室友画眉毛呢，那真的是无中生有！”
吕彦歆特别好奇：“谁啊？”
“小雕塑。”
“哦哦，我对他也是记忆深刻。”
到最后，随侯钰还是被没收了不少东西，比如任天堂switch、物理书、做毛毡的工具、一袋枸杞等。
侯陌老早就知道有这个环节，行李箱里除了衣物和洗漱用品外，只带了一些网球线和备用球拍，其他什么都没带。
等检查的教练员检查完走了，侯陌从箱子里找出两个瓶子给随侯钰看：“一个抹脸的，一个防晒的，没了。”
随侯钰没搭理他。
这样检查完，随侯钰整理了行李箱，本来以为已经过关了，没承想进门的时候还有检查。
他们需要将行李箱放在传送带上，还要像机场过安检那样用仪器扫身上。
他在排队的时候便看到，东体附中一个人在秋裤里藏了一个手机，被收走了。
省体的有一个人在鞋底藏了一块手机电池，也被扫出来了，后来省体全员重检，终于在另外一个人那里搜出了一个旧款的诺基亚来，电池可卸的那种。
随侯钰和侯陌等待入住的时候，小声问：“一个月，完全不能与外界联系？”
“月中会还给我们一下午，还有半天的假期，回来还得还回去。”
随侯钰表情都木了。
侯陌则是找到了安排寝室的教练，对教练小声说：“教练，枫屿高中的双打搭档能在一个寝室吗？”
“我们住宿都是重新分配的，怕你们聚在一起不好好睡觉。”教练摇头拒绝了。
“我和我搭档比较特殊，他刚刚开始打网球，睡觉方面还有点问题，我们教练和你们打过招呼了。”
老师似乎有印象，问：“你们叫什么？”
“侯陌和随侯钰。”
“名字不太好记啊！”
“您就记住名字和情侣名似的就行。”
“行吧，我尽可能记住。”教练说完，安排他们去食堂先吃午饭，等人到齐了之后再去寝室。
到了食堂里吃饭，随侯钰突然觉得枫屿高中的食堂做菜也挺好吃的，这里清汤寡水的，真的很难吃。
这是坐牢来了？
侯陌看出来了，小声劝道：“别在乎这些，这里就是很苦，不过教练还是自有一套体系的，练一练你也能提升一些。更重要的是这里人多，自由练习时我带你挨个挑战，增加实战经验。”
随侯钰点了点头，抬头看到桑献这个大少爷也在吃，他不想做特殊的人，于是跟着吃饭。
他们之后在食堂等了一阵子，等其他省份队伍的人来得差不多了，才进行了分寝。
侯陌和随侯钰拿到房间钥匙的时候都无语了，他们两个人不但不是一个寝室的，甚至不是同一楼层的。
侯陌只能去找之前那位教练，教练回答得非常直接：“我是按情侣名分的啊！”
“可不是我们。”
教练似乎还想再说两句，旁边有人叫他，似乎是又有队伍来了，他只能回答：“先这么住，回头我有空了给你们调。”
侯陌也不好意思太麻烦教练，毕竟今天他们也挺忙的，只能先陪着随侯钰到了寝室。
这里的寝室是双人间，两张简单的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板子拼接的桌子，两张椅子，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淋浴和上厕所都要去统一的地方。
侯陌帮随侯钰铺床的时候还在嘟囔：“不是，怎么还有情侣名呢？和谁啊？咱俩这名字还不够情侣名吗？”
刚巧这时有人拽着行李箱走进寝室，他们两个人同时看向了那个人。
进来的人身高大概180＋，净身高也就少个一两厘米。
这人眼尾上挑，长了一双狐狸眼，嘴角还有淤青，身上其他地方也有淤青，似乎才打过架，伤还没好，白瞎了一张还算不错的脸。
在随侯钰和侯陌看来，进来的这人妥妥就一刺头，看人的眼神就带着傲气。
侯陌看他眼熟，当即认出来，是南云附中那对双打搭档的其中一个。
来人扫了他们一眼，拽着行李箱进入房间坐在另外一张床上，进行短暂的休息。
侯陌首先跟他打招呼：“你好，我们是枫屿高中的，我叫侯陌，他是我搭档随侯钰。”
“嗯，我知道你们。”那人扭头看向他们，“和姜维、陆清辉打得不分高下的那对？”
“嗯。”
那人的眼睛长得过分凌厉，看人的时候就像是在怒视，或者是在瞪人。
随侯钰是奶凶。
这个人是真凶，放在古代绝对是亡命之徒，手里没有几条人命，眼神都不会狠到这个地步。
侯陌看着随侯钰的室友便发愁，要是这人和随侯钰不对付，两个人打起来怎么办？
随侯钰的脾气一点就炸，根本不会让着对方，对方看来也不是个善茬。
这寝室必须得换！
不然侯陌会担心得睡不着，最后他和随侯钰两个人在集训基地s熊猫。
那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自我介绍道：“哦，对了，我叫何氏璧。”
随侯钰＆侯陌：“……”
这真他妈的……怪尴尬的。
随侯钰和何氏璧？
侯陌突然觉得自己输了，输在了文化底蕴和历史传承上面。他算什么啊？他只是姓侯而已。
这时又有人走进了他们的寝室，个子很高，是清瘦高冷的类型。
这人长了一张厌世脸，之前顾璃泊厌世是因为总是一副活不起了的样子，这人则是因为长相和气质。
他戴着一副眼镜，嘴巴紧抿，将不苟言笑展现得淋漓尽致，还有一丝禁欲感。
如果这人不是眼角贴着创可贴，脸颊还有些青的话，还真挺帅的。
随侯钰和侯陌对视了一眼，似乎确定了这俩人是一起打架的了。
侯陌小声说：“是他的双打搭档。”
“哦。”
厌世脸走进来，将一份饭放在了桌面上，说道：“食堂里只剩下几样菜了，我给你带过来了一份。”
“拿走，我不吃。”何氏璧看都不看这个人，直接不爽地说道。
“下午就要开始训练了。”
“我说我不吃，听不懂吗？”
厌世脸看了何氏璧半晌，把份饭往桌面一扣，声音低沉地说道：“你他妈爱吃不吃。”
说完转身离开了寝室。
全程看戏的随侯钰和侯陌频繁眼神沟通，最后侯陌背着自己的包带着随侯钰上楼。
出来后，随侯钰的好奇心又上来了：“我合理怀疑他们身上的伤，是他们两个人打起来造成的。”
侯陌跟着唏嘘：“我突然觉得我们初期的关系也挺好的了。”
至少侯陌不舍得打随侯钰的脸，随侯钰打架也比较有分寸。
侯陌收拾自己的寝室的工夫，看到邓亦衡路过就叫住了邓亦衡打听：“南云附中那对双打搭档怎么回事，气氛那么吓人？”
邓亦衡大咧咧地回答：“他们一直这样，上次和姜维、陆清辉比赛延迟了二十多分钟，听说是因为南云附中那对商量战术的时候打起来了。但是总决赛了，不能不比啊，就把打架的事瞒下来了。不过这也是我听说的小道消息，不知道真假。”
现在看来，多半是真的有矛盾。
侯陌对邓亦衡勾了勾手指，小声说道：“明天晚上跟我去拿手机。”
邓亦衡一听就笑了：“今天不去？”
“今天肯定一群人看着呢，明天比较安全。”
随侯钰还挺惊讶的：“你藏哪了？”
侯陌大拇指朝外一指：“进门前我不是在外面走了几步吗？我把手机扔围栏外面了，用防水膜包着呢，破手机，没啥事。”
“带着手机呢，你为什么要背电话号码？”
“万一被教练捡到了，一看里面的号码打过去，或者查询到号码的归属地都是哪里，顺藤摸瓜，就知道是哪个学校的人扔的了，所以记在脑子里最安全。”
随侯钰听得赞叹不已：“厉害了。”
侯陌笑着回答：“这是经验，这鬼地方我初中来过一次，记忆犹新。”
枫屿高中网球队的，收拾稳妥后都下意识往侯陌身边聚，没一会儿便在侯陌寝室里会合了。
邓亦衡没地方坐，直接坐在桌子上，突然感叹：“唉，我想冉述了。”
所有人都看向邓亦衡。
邓亦衡紧接着说道：“我特别想听他吐槽这里，每一句吐槽都会是我们意想不到的词。”
随侯钰听完就笑了。
幸好冉述没来，不然冉述真受不了这里。
邓亦衡则是心虚地看了桑献好几眼。
是他看错了吗？他说想冉述的时候，桑献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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