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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 无趣得紧


  阿葵则是在准备此行要带的东西。

  看着小丫鬟忙来忙去,许明意将书合上,望向那两只装得满满当当的箱笼,不禁道:“统共只在行宫中呆上三日而已,哪里用得着带这么多东西?”

  阿葵抬起头来道:“姑娘,这才只是一半呢!”

  还有一半白日里就已经收拾妥当了。

  且这些东西哪里多了?

  她还觉得不够呢!

  毕竟这可是一年一次的春狩,会去许多夫人小姐的,别人有的,她家姑娘自然也都要有——这是她阿葵一直以来的头等原则呢。

  见小丫鬟一幅自有成算的模样,许明意也不再多言,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同理,她一贯不必自己收拾东西,在这上头自然也就是个门外汉。

  于是只又交待道:“别忘了将我的弓带上。”

  阿葵听得一愣。

  “姑娘带弓作何?”

  许明意也愣了:“……不是去春狩?”

  “……是啊。”阿葵语结了一瞬。

  是春狩没错啊,可那些都是男子们的事情啊。

  各家夫人小姐们,也就是去赏赏景说说笑笑凑凑热闹罢了……真认认真真冲着打猎去的,也就她家姑娘一个了吧?

  她就说姑娘怎么突然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了呢,合着误会在这儿啊。

  是以,就赶忙解释道:“姑娘是头一回去,怕是不知,进山狩猎者,皆是那些武官和各家公子们,姑娘家寻常是不参与狩猎的。”

  许明意这才了然。

  但还是道:“带着吧,万一用得上呢。”

  不能随众人一同进山也无所谓,到时得了空闲,带明时去练练骑射也好。

  阿葵便也应了下来。

  “就带那张吧——”

  许明意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其中一张弓说道。

  ……

  翌日清早,各府车驾仆从早早便在城门外相候,待圣驾一至,遂浩浩荡荡地朝着泉河行宫而去。

  禁军在前开路,韩岩带领着缉事卫围于皇帝车驾两侧。

  同时伴在圣驾侧的,还有两名骑马而行的锦衣少年。

  其中一位,便是吴恙。

  另一个则是昨日刚随其父敬王一同抵京的敬王世子。

  吴恙微微转头,拿余光看向身后敬王的马车。

  奉旨需入京替太后贺寿的三位王爷里,敬王是最先进京的一个。

  但论起三位王爷,实则敬王的云州并非是离京城最近的。

  湘王在滇州,足有三千余里远,来得迟些是在情理之中。

  可燕王的封地,距京城不过近千里——

  但即便如此,燕王想来也定是最后一个进京的。

  毕竟倘若来得太早,恐怕有些人又要胡乱揣测不安了。

  此时,耳边忽响起一道声音,打断了吴恙的思绪。

  “吴世孙……”

  伴驾而行,马便赶得慢了些,敬王世子勒着缰绳朝吴恙的方向靠了靠,客气地笑着寒暄道:“此番入京,吴世孙到的倒是够早。”

  “恰也要送家母入京。”

  敬王世子闻言恍然地“啊”了一声,赶忙问道:“世子夫人的身体如今可好些了?”

  吴恙看了他一眼。

  视线中,十六七岁的少年相貌寻常,一身纨绔之气遮掩不住,然而眼神里却并不掺杂太多杂色。

  吴恙收回视线,微一颔首道:“已是痊愈了。”

  他母亲先前患病,在宁阳住了一段时日,这自然不是什么不能提及的秘密。

  可敬王府远在云州。

  若是也知晓的话,那便少不了是仔细打听过的。

  这原本也没什么。

  但这位敬王世子却如此不加掩饰地问起此事,却多多少少显得有些过分没有城府分寸了。

  这种情况,若不是脑子太过简单,那便是太擅于伪装。

  而结合对方去年在宫中险些背上了谋害太子的罪名来看,前者的可能性无疑更大一些。

  “如此便好。”敬王世子露出笑意,又与吴恙说了些其它。

  而正所谓三句话不离本行,说着说着,他便忍不住往后面的女眷车轿看了看,而后悄声问道:“吴世孙可知,此番镇国公府的姑娘来了没有?”

  吴恙未回答,只转过头看向他。

  他对此人的印象,仅有两点。

  一是太子之事。

  其二,便是此人有过想送许明意玉佩的妄想,好在天目总算干了一件鸟干的事,当场把那玉佩给摔碎了。

  莫非隔了大半年光景,竟还是贼心不死吗?

  “我听说,如今许姑娘已有着京中第一美人儿的名号了……这是实至名归啊。”敬王世子浑然未察觉到什么不对,依旧低声说道:“我本以为论起美人儿,没人能比得上我们云州的小娘子,直到见了许姑娘才知,京师之内竟也有如此绝色佳人!吴世孙,不知你们宁阳可有能比得过……”

  “敬王世子——”

  马上的少年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敬王世子怔了怔,抬眼看过去。

  视线中,坐于马背之上身形笔挺,眉眼英朗冷清的少年微微皱着眉,目不斜视地正色道:“此处不是云州,镇国公府的姑娘也非世子平日所见那些烟尘女子,可供世子出言品论——为防祸从口出,世子慎言为妙。”

  “……”敬王世子愕然张了张嘴。

  年轻的公子围在一起……不谈美人儿谈什么?

  可偏偏对方如此一本正经,啧,这些世家子弟,真是无趣得紧。

  再者——

  怎就至于祸从口出了呢?

  他不过悄悄说一说,祸从何来?谁能听到?

  且这位吴世孙未免也太不擅交际了,这般直言数落他,这天儿还聊不聊了?

  唉,可谁叫人家比他还会投胎,是堂堂定南王世孙呢。

  交际不交际的,也就没那么紧要了,毕竟确实不需要啊。

  是以,他也只能讪讪地笑笑,再说一句:“吴世孙提醒得对,是我一时失言了,日后一定多加留意……”

  马背上的少年只“嗯”了一声。

  敬王世子见状,也不再自讨没趣。

  泉河行宫在京郊一百里外,沿途官道笔直平坦,若是寻常骑马,至多一个半时辰便可抵达。然圣驾出行,阵势浩大繁琐,走走停停,直至临近午后申时方至。

  行宫外,各府华车软轿停落,许明意跟着崔氏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四下是夫人小姐们或客气矜持或热络亲近的寒暄声。

  许明意却于此时,若有所察地转过了头去。

  总觉得,身后有一道视线,一直在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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