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东窗事发

　　“娘，你什么呢。”少女轻声笑了笑，“别自己吓自己了。”

　　“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晓晓。”

　　“家里那么多热着她回来，那么多人疼爱她，她怎么可能不好好的，对吧？”

　　“就算晓晓调皮贪玩，她也一样知道谁对她好；她再怎么着，也不会舍得让我们伤心难过的。”

　　“所以，娘你要对她有信心。她一定会没事的。”

　　可林氏怎么可能真正放下心来，在没有亲眼看见晓晓安好之前，她这一颗心就注定跟在油锅里滚来滚去一样。

　　“是我没用，我没有保护好她。如果我没有得这种怪病，她也许就不会遭遇这些。”

　　“她还那么，万一……，我就是日后落到黄泉，也没法赎清罪责。”

　　林氏着，无助地低下头去，掩着脸颊低声地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凤明曦见状，心里揪成一团。

　　该安慰的话，她已经反复了无数遍。可空洞的言语安慰，终究太过无力。

　　她可以笃定晓晓没事，但这时候却不能让林氏也跟她一样相信，因为有些内情暂时还不到公开之时。

　　就算日后，有些事，她也未必会让林氏知道。

　　好在林氏发泄一会，就默默止住哭声。

　　“娘，对方已经把银票拿走了。”待林氏完全平静下来，凤明曦才跟她实话，“对方要求我们一刻钟后到百花巷去，晓晓应该被他们带到那里了。”

　　“真的吗？”林氏惊喜交加抬起头来，“那赶紧走吧。”

　　“还有，让马车走快点。”即使颠簸难受，林氏这会也能忽略了，“可千万不能迟到啊，晓晓会害怕的。”

　　内心的欢喜雀跃，能令她战胜身体不适引起的任何恐惧。

　　凤明曦无声笑了笑，没介意她完全忽视自己感受，转头吩咐车夫加快速度往百花巷去。

　　她们去到百花巷之后，又按对方要求与提示，下了马车；在巷子里七拐八拐去到一家院子，却并没有看见晓晓。

　　忐忑担心紧张与期待折磨了林氏一路，临到头来，却发现这简陋的院子是空的。

　　她登时就受不住打击，几乎绝望得瘫软倒下：“晓晓呢？我女儿呢？怎么没看见她？”

　　凤明曦在屋里转了一圈，这就是一家只有两个房间的院；一会功夫就看过。

　　“娘，你先别着急，我们看看对方是不是还留有其他线索。”

　　这一找，还真让她在大门的门缝找到一张纸条。

　　“娘，我们继续走。”看一眼，她就将纸条收起。

　　林氏如今已经六神无主，脑子完全没法思考，只会听着她的话像木偶一样行动。

　　凤明曦扶着她出了门，沿着狭窄的路在不同的房子旁边穿来走去。

　　好一会，才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林氏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光顾着扶着墙壁喘气，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何处。

　　“……怎么样？银票拿到手了吧？快数数，是不是三万五千两银子？”

　　“如果给少的话，我们可不能轻易饶了那丫头。”

　　“奶奶你等等，我马上就数清楚了。”

　　“爹，马车雇好了吧？你让他们什么时候在外头等着的？我们可要走了。”

　　“这地方再多留一刻，对我们来都不安全。”

　　“放心。事关重大，我可是跟对方再三确认，还付了定金的。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后门等着。”

　　“数好了吧。我们没什么可收拾的，马上就出发吧。”

　　这些话，这些声音，仿佛就在林氏耳边一样。

　　句句清晰，声声熟悉。

　　林氏虽然与他们相处的日子不长，可断然不会忘记他们的声音，还有那话的语调。

　　她抬头望了望丈余高的围墙，整个人忽然如筛糠一样颤抖起来，抖得十分厉害。

　　“明曦，他们……他们是不是？”她断断续续发声，仍旧觉得喉咙干涩苦哑难受。

　　即使心里有过假设，可在没有亲眼面对时，林氏心里仍旧抱着幻想的。

　　直到现在，她亲耳听闻那些熟悉的声音，一墙之隔，吐露那么冷酷无情的话；她才不得不相信，不管她多么善心或者有什么私心，也没法满足他们贪婪的灵魂。

　　她的晓晓，果然是被他们掳走的。

　　可恨的是，他们把银票拿到手，却还没放她的晓晓回去。

　　凤明曦冷眼看着她颤抖不停，心情却平静得很。

　　不让林氏直击心底最柔软的伤害，林氏又怎么会肯面对现实，又怎么会狠得下决心。

　　今这一切，可以避免。

　　但不将隐患解决，将来，今的事情就可能真正发生。

　　到时，对方狗急跳墙，或者良心尽泯人性丧失；晓晓与墨墨这两个孩子，就是最先直面危险，且无力反抗的受害者。

　　她可不想把这种危险长长久久留在桃源村，威胁到她的亲人。

　　“娘，你先冷静下来。”凤明曦将声音压到极低，“我们从前门悄悄绕进去，看看他们是不是把晓晓藏在里面。”

　　“要是找到晓晓，再找机会把人救出来。”

　　林氏揪着她袖子，下意识将她当成了最大的依靠：“要是……找不到晓晓呢？”

　　凤明曦没答话，只安抚性地朝她微微一笑，拍拍她手背；接着，便扶着她沿着墙壁轻轻绕到前门去。

　　屋里动静不，她们才摸到门口，透过门缝就能隐约看到李老太在屋里颐指气使地，指使这个指使那个。

　　一会功夫，李老太将一叠银票塞到身上，接着一挥她那干枯黑糙的手，吆喝一句：“行了，没什么可收拾的了；别耽搁了，赶紧走吧。”

　　林氏望见他们一大家子呼啦一声涌往后门去，脸色变得又青又白的。她这是急的，也是气的。

　　“明曦，万一他们把晓晓也带走怎么办？”

　　“不会的。”凤明曦拉住她，没让她着急忙慌跑到门口，免得惊动里面那群人，“他们已经拿到大笔银子，带上晓晓怎么方便赶路；他们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林氏紧紧揪着她袖子，“那我们现在赶紧进去啊。”

　　就算他们没带上晓晓一起跑路，这万一他们没将人藏在里面，真让他们这么跑了；她们还怎么找回晓晓？

　　凤明曦在心里默数了几个数，才扶着她，轻轻走进去。

　　这时候，她们已经看不到李老太那群饶身影了。

　　想必已经全部走到后门，坐上了马车。

　　林氏着急得不行，顾不上自己身体不适，连忙冲进左边的屋子去看。

　　“晓晓？晓晓？你在哪？”

　　没有听到回应，左边的屋子又简陋得没两样家具，她几乎一眼就看清楚这屋子没人。

　　只略作停留，她立刻又心急跑出去，跑到右边的屋子去。

　　又是一阵焦心的叫唤：“晓晓？晓晓？你在哪？你应娘一声啊。”

　　与林氏的急切焦灼担忧相比，凤明曦就显得反应平淡得多了。

　　可以，她一切举动都优哉游哉的，隐隐还透着几分闲散悠然的味道。

　　这是一间无人居住的破房子，林氏急急忙忙窜来走去，一会功夫就寻遍了。

　　听她越发绝望的呼唤声，就知道晓晓并不在这破房子里。

　　“娘，”凤明曦似乎趁她寻找期间侧耳倾听到什么声音，这会才拉住她，“我们到旁边的房子看看吧。”

　　“我刚才好像听到晓晓的声音了。”

　　一句话，将林氏所有焦急与不满悉数堵在了肚子里。

　　凤明曦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直接扶着她——其实是半哄并强硬地将人带到了隔壁。

　　如果林氏仔细留意的话，肯定能发现凤明曦此际的神色——含笑闪亮的目光中，那是笃定确凿的眼神。

　　如果不是百分百肯定晓晓平安无事，凤明曦眉眼中又怎么可能会丝毫不见担忧之态。

　　隔壁的房子，显然也是无人居住的空房子。

　　认真起来，百花巷这一带的房子，多是无人居住的空房子。

　　也正因如此，李老太那一家子才会选这地方做落脚之处。

　　凤明曦唇角微弯，掩着好心情扶着林氏心翼翼走了进去。

　　她知道，跨过这院子，到前面左边厢房就能看见晓晓。

　　那丫头确实心大贪玩，又毫无危机意识。

　　只不过，林氏不会知道，凤大林起意骗走晓晓敲诈银子之前；是她安排好临时演员在凤大林面前那番话来诱导他身体力行，做出违法犯罪勾当的。

　　凤明曦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在事情未走到真正不可收拾的地步前，先将他们这群祸害解决掉。

　　当然，如果凤大林在她诱导下，没有动歪念；那证明她看错了他们。

　　这也没什么要紧。相反，凤明曦还会觉得挺高兴。

　　至少，可以侧面证明他们贪婪了些，却还良心未泯；还算尚可救药。

　　反之，他们自愿踩到坑里成全她，她也不会再对他们客气。

　　谁料，凤明曦还真没高看他们。

　　就几句“闲谈”，便诱发了凤大林他们心中溢满的恶念，果然起意骗走晓晓企图勒索高额钱财。

　　从一开始，晓晓的失踪就在凤明曦眼皮底下。

　　凤大林他们以为自己做得衣无缝，雇了人看守着晓晓；又另外花钱请人写信送去凤家，还辗转再三才收下银票；以为这样，她就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更不可能追查到他们身上。

　　可惜，他们自以为是这出戏，很快就会落幕了。

　　为了确保晓晓的人身安全，还是一向特别偏爱晓晓的抱剑少年——周拾自告奋勇躲在暗中保护那丫头的。

　　对于身边木头护卫生平第一次自告奋勇，南宫无殇没理由不成全。

　　据凤明曦收到的消息，晓晓就在这空房子的左边厢房里。

　　所以，此刻，她十分轻快地迈着脚步，扶着一脸急躁外加忧心忡忡的林氏；正不紧不慢地走近左厢房。

　　很快，她们走到了廊下。

　　在窗外一站，不必抬头就能窥见厢房里面的情形。

　　凤明曦十分好心地扶着林氏，将她扶到最佳位置，视线范围最好的角度；然后悠悠然站在一旁。

　　心里想着，这下看见晓晓那丫头不仅没哭没闹，失踪这一一夜还自得其乐玩疯吃胖；娘心里该高兴了吧。

　　然而，她心里这些欢乐的念头还未转完，就听闻林氏迫切又疑惑道：“明曦，你晓晓在这个厢房里面吗？她人呢？我怎么看不见她？”

　　林氏为了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明明站着无需踮脚就能将里面情况览个一目了然的；她还偏偏踮起脚尖来，不仅如此，还把脑袋凑在窗棂上，不停地往里面伸去。

　　看了半晌，却楞是没见到自己日思夜念的包子；刚刚才放下一半的心，霎时又紧紧提了起来。

　　凤明曦愣了愣，她眨着眼睛，打量林氏一眼：“那丫头应该就在里面啊。”

　　林氏闻言，心下更着急了：“明曦，我没骗你；晓晓真不在里面，不信你自己来看看。”

　　凤明曦见她确实着急上火，一点也像谎的样子；心里顿时猛地揪起，一个箭步靠近窗边，伸长脖子就往厢房内窥探。

　　然而她睁大眼睛这一望，却赫然望见室内空空如也。

　　确实没有看见晓晓那丫头的身影。

　　凤明曦心下一沉，失声呢喃：“怎么会？”

　　明明南宫无殇跟她过，凤大林就是让人把晓晓带到这里关起来的。

　　期间，晓晓一直没有脱离过周拾的视线。

　　既然如此，晓晓又怎么可能会在眼皮底下忽然不见踪影？

　　林氏见状，急得几乎当场就要哭出来：“明曦，快……我们快去截住他们；一定是他们把晓晓带走了。”

　　凤明曦心里揪了揪，但并不觉得是凤大林他们将晓晓带走了。

　　先不在周拾的监视下，那伙人没有这份能耐；就现在，他们从后门开溜，准备偷偷摸摸离开清风镇，这事就不会那么顺利。

　　如果真是他们将晓晓带走，这会该有人来通知她了。

　　“娘，你先别着急，我进去看看再。”她是不相信晓晓那丫头真能跑到什么地方去的。

　　就在此时，耳畔忽传来细微的声响。

　　凤明曦心中一动，疾步绕过正门，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厢房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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