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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白菜


  原来坛子里面只是上头覆盖了一层酱菜,拨开之后下面全是土,看着这些酱菜腌制的程度,可能是从别的缸里取出来的老酱菜。

  紧接着,崔凝把那几个可疑的罐子封口都揭开,发现里面居然全都是土。

  “快!”

  赵贲尚未反应过来,崔凝脸色微变,催促道,“快叫人下来把地窖里的白菜全都搬出去!”

  崔凝出了菜窖,赵贲便带两名差役飞快清空菜窖。

  果然,一堆白菜后面的墙壁和地面连接处有一块被翻动过痕迹,面积不大,应该是纵深打洞。

  之前差役们也检查过白菜后面,但是发下没有藏人的地方,谁能想到居然会藏的如此刁钻。

  差役怕伤到人,也不敢用工具,只能徒手去挖。

  好在土封的很松,甚至还留了一个呼吸的小洞,稍稍一拨便看见胡御史的脸露了出来,两人手上动作更快,不多时便将人拖了出来。

  赵贲上前,手指放在颈部一探,“人还活着!快送上去。”

  上面胡大伯听见这句话,狠狠松了口气。

  待将人背上来,赵贲吩咐差役,“去请医者。”

  胡大伯接住灰头土脸的父亲,正要说直接背去医馆,便听崔凝道,“不用,我带了医者。”

  诸葛不离上前检查一番,“只是中了迷药,问题不大,没有外伤。”

  赵贲疑惑嘀咕,“这么说来,桌沿上的血不是胡御史的。”

  众人将胡御史转移到卧房榻上,胡家人听到消息,也都纷纷过来焦急地守在门口。

  崔凝问,“能让他醒过来吗?”

  诸葛不离道,“我试试。”

  她从袖中掏出一包银针,冲着胡御史的几个要穴便扎了进去,手法又快又狠,好似扎棉花一样,看的胡大伯眼皮直抽抽。

  几针扎下去不久,胡御史缓缓吐出一口气,悠悠转醒。

  “阿耶!”胡大伯连忙上前。

  胡御史缓了许久,这才看清大儿子脸色苍白,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惊吓,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

  听到这句问话,崔凝便知道可能没办法在胡御史这里得到太多有用信息,他可能是毫无察觉地被人下了药,之后什么都不知道。

  “您老突然不见踪影,书房里还有血迹,我们报了官,找了一天才找到您!老二下午又带人出去找,到现在还没回来。”胡大伯劫后余生般掉了几滴眼泪,哽咽道,“到底是什么人把您埋进菜窖里?”

  胡御史脸色不大好,“我不知道。不过,我平常都是子时之后才睡,但昨晚戌时末便感到困倦,一躺上榻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果然如崔凝猜测那般。

  赵贲问道,“胡大人最近几个月得罪什么人了吗?是不是朝上弹劾什么人,招来报复……”

  对方把胡御史埋进自家菜窖,还特意给留了喘气孔,显然并没有想要至他于死地,所以应该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既非深仇大恨,有谁会记上个三五载才专程来报吗?

  有这种可能,但是不太大。

  赵贲有一些办案经验,自然是要从嫌疑最大的目标开始查。如今胡御史虽然找到了,但捉弄朝廷命官也有罪,不能不查,何况万一那人心中不忿再来几回呢?

  胡御史道,“我上书弹劾乃是职责所在,应不会因此引这种祸上身。”

  御史台负责的事情很多,并非整天没事干,专门抓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在朝堂上大做文章,但你若是干的太明目张胆,他们也不会装作看不见,难免因些小事得罪人。

  然而,虽有不少人背地里常说恨不能趁着夜黑风高套胡御史麻袋,但没有人敢真的付诸行动。

  若是真到了报复的地步,也不太可能用这种手段。

  胡大伯恨恨道,“最近矛盾最大的便是那孙家!”

  最近胡御史与孙女婿家撕破脸闹上公堂,是长安的新闻,赵贲身在衙门自然最先知晓。这两家的案子已经开审一回,尚未出结果,胡御史便出了这等事,孙家确实有些嫌疑。

  胡御史摇头,“不太像是他家。”

  “阿耶!”胡大伯气得捶榻,“您都这样了还替他们说话!”

  胡御史叹气,“实话罢了。孙家内里藏奸,却没这么大胆子,也没这种手段。”

  半夜把人埋进地窖,看起来不难,实则需要满足很多条件,譬如,首先得能悄无声息潜入,其次,下迷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连诸葛不离都没有察觉任何残留,说明手法和药都不一般。

  大半夜干了这么多事却不惊动任何人,极有可能是给所有人都下了迷药,只是药量有深有浅。

  孙家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书香门第,一是没有这些条件,二是不太可能在这种风口上动手报复。

  崔凝问,“那胡大人可有什么怀疑对象?”

  胡御史想了半晌,心里有些怀疑自己查符危的事泄露了,随即又否定,若真是那件事,今日从菜窖拖出来的可能就是一具尸体了。

  “崔大人,您方才在屋里看了一会书画,怎么就猜到胡大人被藏在何处呢?”

  赵贲问出这话,众人看向崔凝的目光各异。

  “书案上的诗词,摊开的书画,桌沿的血迹抹的格外工整,都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布置谜题。开始我以为是谁故意挑衅报复,也瞅着那句诗和一堆书想了很久,以为对方用某种传秘之法给了‘谜底’,就连潦草的字迹,我都以为是故意伪装。后来才发现,原来是我想的太复杂了。

  胡御史最喜欢画田园菜畦,也喜欢菘菜,画缸之中十之七八都是这些,而那人从画缸里抽取的画却恰恰避开这些。我猜他怕别人联想到藏人之处,选画时才刻意避开。”

  “原来如此!”赵贲恍然大悟,紧接着又问,“那不知大人可能推断出此人身份?”

  崔凝道,“来人行动利落仔细,在府中犹入无人之境,甚至挖坑移土都不曾留下一丝痕迹,却偏偏在院墙上留下脚印,我猜极有可能是为了误导查案,故意而为。他在书房中留下的字迹凌乱拙劣,专门漏掉的那两句诗可能不是有什么特别含义,只是因为里面有的字笔画复杂,整个房间布局刻意,知道专门避开与藏身地点‘菘菜’有关的画,却不想自己避开的如此刻意,会越发引人怀疑。

  我推测此人学识不高、脑子不会多转几弯,但武功极佳,做事干净利落,这类人主动布局迷惑人的可能性不太高,可能背后有人,我猜想,也许是别人培养的暗卫,或是江湖草莽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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