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杀无赦
新月点了点头放下洗漱用品，“可不是嘛，而且我听说那人已经在咱们府上潜伏了一年多，好像是跟你同一年进府的。”结果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个奸细
桃倾缩了缩脖子，穿鞋的动作慢了下来，“你可知道那人是谁”千万别告诉她这府上除了她和绿荷还有别的人在暗中监视她和宰相府
新月怂了怂肩，“还能是谁，就是之前一跃从洗衣房的粗使丫头爬到后院二丫鬟位置的那个，好像叫什么，什么荷的。”新月一直以来都在前院跟着辛姑姑，在桃倾升作大丫鬟之前她几乎没有机会到听澜院伺候，甚至很少与别人来往，只是每日按着辛姑姑的吩咐做些琐事，所以不认得绿荷也是理所应当的。
咚一声闷响，桃倾一下子撞到了桌子的犄角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你怎么了”新月诧异地看着她，怎么好端端的走路也能把自己给撞了
桃倾强忍着大腿上传来的疼痛，勉强笑道，“我没事，过会儿就好了。”娘的，痛死她了好端端的，绿荷怎么会被抓了她又是什么时候被查出来的难道和昨晚的事情有关可是传消息出去的是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该查到绿荷身上去才对啊
洗漱过后，桃倾换上衣裳与新月一同出去用膳，一边走，外面三三两两的聚集了不少人，都在议论着绿荷的事情。
“真没想到，绿荷居然是前朝奸细，在府上潜伏了这么久才被发现，想想真是后怕，还好我跟她不熟，要不然什么时候被她给害了都不知道。”
“我听说前朝的人最是残暴，当年的北姜皇帝就是一个血腥残忍的暴君，想来他的后人也好不到哪儿去，绿荷虽然算不上是北姜皇族后人，但也是北姜时候的人，而且这么多年在北姜太子手底下做事，性情定也是十分阴晴难定的”
“说到这个，我之前听洗衣房的绿屏提起过，绿荷有时候眼神特别可怕，特别是惹她生气不高兴的时候，自从她当上二丫鬟，可是没少找绿屏的麻烦，现在知道绿荷内奸的身份，绿屏都差点吓死了，现在还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谁说不是呢，她以前老喜欢争对绿荷，想到绿荷的身份定然后怕，要换做我都要被吓死了”
几个小丫鬟聚在一起抱着手臂聊八卦，这府上虽说有前后院之分，前后院的人来往也不多，但是正所谓女人多的地方八卦就多，别说只是一墙之隔的前后院，只怕是隔了一条街发生的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她们都能打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人就趁着公子不在偷懒，我去说说她们。”新月最是见不得偷懒聊八卦的人了，说着便要上前去训斥。
“算了。”桃倾拉住她，“这府上难得有那么一件轰动的大事，大家好奇也正常，你阻拦得了一时，也阻拦不了她们换个地方继续说，何必找那个麻烦。”流言这种东西本就不能凭人力阻拦，何况还是有了石锤的真相。
前些日子就有一些关于前朝的风言风语，大家对于这种关乎国家存亡的事情本就关注得紧，如今前朝的奸细直接混进了府中，她们不可能不讨论，只是一直以来都被压的很好的事情怎么会一夕间就人尽皆知，前朝这种危害朝堂的势力流传出来，难免会引起百姓的慌乱，却不知道这些当权者都是怎么想的。
桃倾也没了心情再去吃什么早饭，她对新月道，“我现在去后院一趟，看看彩云，她定是被吓坏了，你自己先去吃饭吧。”
“我和你一块儿去吧。”她也知道绿荷之前是和彩云住在一块儿的，彩云又和桃倾关系好，桃倾关心很正常，但是眼下她也没什么用膳的心情，不如一块儿去看看。
桃倾想了想，点头道，“也好，走吧。”
两人原路折转去了后院，到了那排连绵的屋舍前，大老远就看见彩云的屋外聚了许多人，多半都是些听说了绿荷的事情后来看热闹的。
屋内，几个二丫鬟陪在彩云身边说话，看着外面堵了一堆的人皱了皱眉，言书站起身走上前斥责道，“都没有事情做了是不是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去”
换了往常，这些人定然是害怕言书的，但是今日有些不同，她们的好奇心胜过了那点畏惧，何况这么多人挤在一处更加增加了她们的胆量，言书说完竟然没有一个人有离开的意思。
言书眉心狠蹙，还欲再说，屋外传来一道不疾不徐的声音，“什么事情这么热闹，不如也让我来看看”
桃倾站在人群外，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一众人转身看见她和新月，连忙福身见礼，“见过桃姑娘。”
言书的话她们尚且可以不理会，但桃倾现在不仅是公子的贴身侍女，还是公子唯一碰过的女人，将来很可能是要做主子的，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了她。
“还不走等着我派人来抬你们吗”桃倾沉下脸，语气低沉。
“不敢不敢，这就走。”一群人连忙摆手，很快便作鸟兽散。
桃倾走上前去，几个二丫鬟也上前见礼，桃倾摆了摆手问，“彩云怎么样了”
言书担忧道，“有些吓到了，情绪不太稳定。”
这件事无论换做谁都会怕，跟一个前朝奸细同一个屋子住了这么久，且不说她会不会对自己不利，单说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和奸细走得近的人说不定也是奸细
桃倾点了点头走进屋，新月跟在后面和几个二丫鬟点头算作打招呼，几个人都没见过新月几回，但是辛姑姑跟前的红人她们还是知道的，几人点了点头回礼。
桃倾走上前，原本站在彩云旁边的雪乔和云夕让到一旁，彩云坐在床边上，眼巴巴地看着走上前一身藕色长裙的女子。
桃倾轻叹一声在她身旁坐下，彩云一把抱住她哭嚷道，“桃倾，怎么办绿荷她居然是前朝奸细，我怎么办公子会不会怀疑我和她是一伙儿的”
桃倾轻拍了拍她的背，“公子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人，你是清白的，他定然不会无故牵连到你身上，别担心。”
“可是今早绿荷被带走的时候，她还朝我看了一眼，然后那些人也跟着看我，我看他们一副不善的模样，定然是怀疑我了”这才是彩云害怕的原因，今早突然一群人闯进来把绿荷带走，然后就传出绿荷是前朝奸细的言语，她笨就被吓了个半死，偏偏绿荷走的时候还带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紧接着那些人也朝她看过来，差点没把她当场吓晕过去
桃倾知道彩云指的那些人定然是墨瞳带来的，墨瞳天生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按彩云的心性和胆子，被他不阴不阳的看一眼不害怕才怪
但是绿荷是什么意思明知道彩云和她没有关系，还偏偏要作出一副她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的样子，难道就是为了单纯地陷害彩云
桃倾几人正安慰着彩云，外面突然又是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原本散去的人再一次围了过来，但是碍于有桃倾在，她们只是远远地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
新月站在门口，听见声音便出去看了一眼，紧跟着走进来道，“是墨瞳带人过来了。”
一听这话，彩云身子狠狠地瑟缩了一下，整个人躲进桃倾怀里瑟瑟发抖，“怎么办，他们一定是来抓我的”
桃倾拧眉，事实上无论彩云是不是绿荷的同伙都会被墨瞳带过去问话，但是有了绿荷那一眼，这只怕就不是简单的问话那么简单了
不出意外，墨瞳和一群护院出现在门口，见桃倾在墨瞳稍稍惊讶了一下，但随即冷肃真脸道，“奉公子之命带彩云姑娘去书房问话，还请彩云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
彩云慌乱地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别找我，别找我。”
桃倾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别怕，没事。”然后站起身看向墨瞳道，“公子回来了”
墨瞳颔首，然后看向彩云，道，“刚刚回府，彩云姑娘，走吧。”
彩云躲在桃倾身后，紧紧拽着她的衣裙，拼命摇头，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什么能说的
桃倾蹙了蹙眉，“她受了些惊吓，眼下情绪尚不稳定，可否缓缓再去”
墨瞳一副秉公办理的严肃表情，“公子的命令属下不能私自违背，还请桃姑娘不要为难属下。”
桃倾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墨瞳这般严肃的模样，再加上自己也有些心虚，也不好多加阻拦，索性只是去书房问话，公子断然不会随便冤枉人才是。
想了想，她道，“那我可否陪她一同前去”有她在，彩云至少不会那么害怕。
这件事公子并没有特别交代过，墨瞳便也没反对，“桃姑娘自便。”
桃倾点了点头，转身对彩云道，“别怕，只是去回答几句话而已，你知道的就说知道，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公子断然不会为难你的，而且有我陪着你，不会有事的，好吗”
彩云还是不敢，泪眼婆娑地摇头，看得桃倾心底一软，更加轻声细语地安慰劝着，“真的没事，你是清白的，公子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那绿荷就是心有不甘才想拉着你当陪葬品，但是仅凭她一个眼神什么都不能说明，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谁也不能随意愿望你，放心过去，我会陪着你的。”
桃倾好说歹说，好不容易劝到彩云松口愿意过去了，却是全程都拽着她的衣袖躲在身后，尤其是一路往前院的路上到处都是围观的人，她差一点就惊慌失措要往回跑。
桃倾连忙拉住她，目光沉凝地扫了周围的人一眼，众人下意识后退一步，生怕被桃倾给记住，将来找她们麻烦。
到了书房外，新月在门外等着，墨瞳带着桃倾好彩云进屋，沈君澜坐在书案后，手上正翻看着一卷卷宗，都是关于廖将军府的案情，由刑部整理好送过来的。
墨瞳关上门上前拱手，道，“公子，彩云带来了。”
沈君澜抬起头，瞧见一旁的桃倾，眉头一挑倒是没有多少讶异，目光转到躲在桃倾身后的彩云身上，眉心浅蹙。
桃倾往旁边站了一步，拉着彩云走上前来，彩云根本不敢直视沈君澜的眼睛，只低着头颤颤巍巍地福身见礼，“彩云见过公子。”
沈君澜眉头轻扬，听不出喜怒地问，“你和绿荷是什么关系”
彩云连忙摆手，“奴婢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我们只是住在一个屋子里，她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沈君澜沉了沉眸，“既然是住在一个屋子里的，她平常在做些什么你可知道”
彩云又要摆手，对上他浅淡的眸子，下意识抖了抖身子，道，“平常绿荷总是早出晚归的，我一天都和她说不上几句话，并不知道她都在做些什么”
“早出晚归做些什么”
彩云满脸紧张地摇头，“奴婢只知道她经常在府上走动，只当她是无聊在闲逛，所以没有过多问过。”
沈君澜沉思一瞬，挥了挥手，“回去吧。”
彩云紧张的身子立时一松，“多谢公子，奴婢告退。”
桃倾将彩云送出去，然后将她交给新月让她送彩云回去，再折返回到书房。
沈君澜正提笔在卷宗上写些什么，头也不抬地对墨瞳道，“派人看着她。”
墨瞳颔首应了一声便出了书房，桃倾有些犹豫着道，“其实我觉得绿荷跟彩云应该没有关系。”
沈君澜抬头看着她，“何以见得”
桃倾揪着衣摆道，“彩云是个很单纯的姑娘，而且她本来也和绿荷不认识，还是后来因为我的缘故，再后来绿荷被升作二丫鬟，两人凑巧住到了一起，眼下绿荷成了内奸，但是彩云不应该就因为住在一起就遭到怀疑吧”而且也不是人家两人非要住在一起的，说起来这还是眼前这位的功劳，她若不把绿荷升作二丫鬟，她们俩也不可能住到一起，彩云也不可能这么害怕。
沈君澜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轻笑一声道，“我可从来没说过彩云和绿荷是一伙儿的。”
“那你”桃倾猛然顿住，好像，的确是这样，从头到尾公子就没说过一句怀疑彩云的话，找彩云问话也只是问绿荷平常都在做什么，和绿荷是什么关系，这应该属于正常审问流程。
“过来。”沈君澜朝她招了招手。
桃倾踌躇着上前，沈君澜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左手挑起她的下巴闲闲问，“绿荷的身份，我看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桃倾心头一凝，笑拉着他的手握住，“我怎么会不惊讶，刚听说那会儿可是狠狠震惊了一把，只是过了这么久也消化了不少，说起来，你是怎么查出她的身份的”
她这么说，沈君澜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随口道，“昨晚的事情并非偶然，那些人对我府上的构造这么清楚，就连守卫布局都知道得那般详细，要说是他们自己查出来的谁信”
“”所以你就怀疑这府上出了内奸，然后就直接查到了绿荷身上桃倾身子不禁一抖，昨天晚上才有所怀疑，今日一早就证据确凿带走了彩云，这速度这效率
“怎么了”沈君澜奇怪地看着她。
桃倾忙摇头，“没什么，就是有些惊讶你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查出了绿荷。”何止是惊讶啊，完全就是惊悚好伐
沈君澜倒是不以为然，“区区前朝一枚棋子罢了，早我就让墨瞳在暗中调查，前朝的势力正在一点一点渗透我朝官员家中，我若是不警醒一些，岂不是给那些人机会”
听他这么说，桃倾莫名觉得脑门儿有些凉，那您老人家查出了多少查到我了没有
眼下看来是还没有，但是桃倾突然想起了娄颜，她既然是宋衡的妹妹，就该是前朝北姜的公主，她又是如何成了辅国公府的四小姐的难道这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听说辅国公府的四小姐很多年前就被送出去了，如今回来的这个却变成了北姜公主，那么真正的四小姐去了哪儿又为什么那么巧，刚好有一个四小姐多年不在府上能够让北姜公主顶替这么久以来辅国公夫妇难道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宋衡把自己的妹妹安插到辅国公府的目的又是什么
太多的疑问搅得桃倾有些头大，这年头真可谓是流年不利，绿荷被查出来了，下一个说不定就是自己，还有那地图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绿荷送了新的地图去可若是如此，宋衡岂不就发现自己的地图有问题
“公子，那绿荷你打算怎么处置啊”桃倾有些不安地问，绿荷的下场说不定就是她以后的下场，她不能不关心啊
沈君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
桃倾缩了缩脖子摇头，她要是说了算就奇了怪了
沈君澜看着她，眸中带有一点深意，声音冷沉道，“前朝余孽，自是杀无赦”
桃倾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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