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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吴泰跟着皇帝陛下和驻扎在成都周边的兵将们一一打了招呼。

  回到暂时下榻的住处的时候, 吴泰陷入沉思中。

  有一个能和众多将士打成一片的皇帝, 丝毫没有架子的皇帝, 这是什么感觉

  若是其他人这样做, 世家早就跳出来指责。皇帝陛下却似乎没有收到任何影响似的。

  皇帝陛下到底是如何收服这些世族的心的还是说, 有什么他没有注意到

  吴泰苦笑着摇摇头。

  皇帝陛下如何收服的又如何只要现在的状况对他有利就成了。他并非世族出身,祖上只是普通的农人,是世族最鄙视不过的泥腿子。若不是天下大乱, 根本轮不到他领兵。

  既然他已经抓住了机会, 皇帝陛下又不是偏重出身的人,那么他应当更加努力才是。

  “不知孚儿什么时候到。”吴泰看着皇帝陛下和他几个年纪相近的将领们勾肩搭背,感情融洽的样子, 心中忍不住想起汉武帝时期的羽林军。

  他对自己的大儿子十分有信心。若吴孚到了成都, 定是能打入陛下身边的圈子吧这样吴家就后继有人了。

  吴泰叹了口气。

  虽被人对他评价是忠烈, 但他这么拼命何尝不是为了家族的崛起

  思及魏周拖后腿断他后路的行为,吴泰嗤笑。

  至少, 跟着皇帝陛下,不用担心皇帝陛下会因为忌惮他断他后路, 让他死在自己人手中。

  后退一万步, 皇帝陛下就算老年变得喜欢猜忌, 那也该是先猜忌那些家大势大的人,吴家只要小心谨慎, 这等靠着皇帝陛下刚发达的家族, 肯定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家族。

  若后人不狂妄自大,至少三代无忧。

  年前派去的人一一传回了消息, 虽然消息有好有坏,但至少目前还没有人有生命危险。

  大概这些人都还算有点脑子,都知道皇帝陛下现在的实力有多强,不想成为第一个被针对的对象。

  现在除了魏周之外,其他势力都不稳固。今天占的地,明天就被其他人拿了。

  有时候他们争争抢抢,自己也觉得无力,觉得还不如投靠一个稳固的势力过得更好。

  但他们有下属,有家族。这些当了一段时间的土皇帝,哪愿意受人约束

  就算作为割据的诸侯,日子也有苦处。

  待所有消息都回来之后,刘荨就开始忙碌起来。

  投奔的人很多,增加的地盘很多,需要重新整合的地方很多。

  幸亏益州这块根据地很稳固,荆州也已经被李昂牢牢抓到手中。来投奔的人就算刚开始嚣张一些,总能被益州的人弄得心服口服。

  就算不服,那就说服打服说服是谋士干的,打服是武将干的。文武分工,亲密合作,怪不得之前将相和这个佳话会让一个诸侯国成为霸主。文武官员联合起来,的确很是牛逼。

  无论是带兵投奔,还是带地盘投奔的人,无论之前有什么心思,到了成都都老老实实的。

  他们被说服了。

  带兵带地盘什么兵不是皇帝陛下的什么地盘不是皇帝陛下的你们就是一群叛贼现在皇帝陛下不追究你们已经是仁厚,你还想争什么功劳

  好处趁着现在皇帝陛下还没有组建朝廷,赶快归于皇帝陛下麾下,立刻就能当大官。你要是混在其他地方,能有什么作为何况,你还是拿着皇帝陛下的东西来给皇帝陛下显示自己的能耐,这种白拿的好处,提着灯笼也找不到。

  这群人摸摸脑袋。嗯,好像是这样。

  如果皇帝陛下要平叛,他们就一群会被砍头的叛贼。说什么功劳。

  何况这些人中许多原本都是大汉任命的地方官。在面对皇帝陛下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些心虚,有些尴尬的。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第一时间投靠,那就是忠臣嘛,也没什么好尴尬的。自己就和益州这群人一起,老老实实为皇帝陛下干活就成了。反正益州又没排挤他们。只要自己能耐够,益州原本班底能做的事能当的官,他们也能做也能当。

  之前只是一个县令,一个乡绅,顶多一个郡守。现在转眼就高升,待皇帝陛下重开朝廷之后,这官就升的更快了,说不定还有爵位可以拿。

  这种好处哪里找

  何况他们来了益州之后,越发肯定,这天底下还有谁打得过皇帝陛下看看这文臣的气势,看看这武将的狡猾,看看这民间走大路上略微嘟囔一句朝廷不好就会被全街的老百姓追打,皇帝陛下天下归心已经近在眼前。

  其他小势力不足为惧,就算是魏周,他又能抵挡到什么时候

  哦,魏周,打着忠君的旗号,拉起自己队伍的魏周。现在他旗帜宣明的站在了皇帝陛下的对立面上,其他势力就算没有归顺,也派特使来成都,一是打探消息,二是安抚陛下,别让他们成为皇帝陛下最先攻击目标。

  可魏周连个人都没派来。

  据说魏周势力还是有谋士要求派人去成都朝见皇帝陛下,但魏周不知道听了谁的谗言,把那人下了狱,似乎觉得那人背叛了他。

  虽然最后那人似乎只是被免了官职,并没有被处罚,魏周也公开表示,他只是不信司俊,不踩这个陷阱。待他势力强大,一定会亲自领兵去益州讨伐司俊,来成都迎接回皇帝陛下。

  刘荨对此抠鼻孔,被司俊弹了额头。

  这都跟谁学的怪表情

  刘荨放下还没扣到鼻孔就被司俊打了的手,道“魏周这是怕了我了嘿嘿嘿。”

  司俊道“陛下,你说前面就成了,不要加上后面的怪笑。”

  刘荨趴在桌子上“子杰,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司俊道“陛下,你有没有觉得你越来越放飞了现在人越来越多,你好歹注意一点形象,哪怕一丁点你知不知道那些世族和儒士有多注重形象”

  刘荨把耳朵捂住。

  难得回来一次的李昂捶桌大笑。

  司俊道“德兴,你也是。都已经是一州之牧了怎么还是这样”

  李昂也把耳朵捂住。

  然后刘荨和李昂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嗯,这默契的眼神大概是想气死司俊吧。

  司俊觉得手痒,于是拉着回来报告述职的李昂去了校场。

  他拿刘荨没办法,难道还整治不了李昂吗

  就算现在同为州牧,看似平级,但谁都知道,司俊还是李昂的上司。李昂被司俊在校场上教训,其他人一点都不意外。

  以前李昂还是汉中郡守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偷跑,经常被司俊教训。

  对这两位大佬的感情,益州上下是了解的十分深刻了。

  益州原头号谋士公宇还专门揣着红薯干,一边吃红薯干一边给司俊叫好。

  许多刚投奔的人目瞪口呆。这益州官场还真是可怕。别人都只是勾心斗角,这里直接上场约架。

  司俊其实并没有

  算了,造成这样的误会也无所谓。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你现在回来干什么”司俊教训过李昂之后问道,“荆州就那么轻松”

  李昂嬉皮笑脸道“我想念你的厨艺成不成”

  司俊开始捏拳头。

  李昂立刻认怂,开始说正事“有大量羌胡涌入荆州边界,说想要投靠皇帝陛下。”

  司俊“涌入荆州他们怎么到荆州的他们到荆州,为何不到益州”

  荆州和益州一样,和羌胡领地隔了一个雍州。先不说羌胡如何穿越雍州,但既然要投奔皇帝陛下,为何不直接来益州。

  李昂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他们本来最先到的雍州,雍州大小势力本来就要投靠陛下,自然将其放行。不过他们最终来荆州,没来益州嗯,是因为他们说,听闻付寿在益州,不敢来。”

  司俊满头问号“这和付将军有什么关系”

  李昂道“据说付寿原本在汉中、雍州一地活动的时候,多次和羌胡发生战斗,打得羌胡听见他的名字就要跑。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司俊挑眉,显然不信“若他们这么怂,也不至于和鲜卑对抗了这么久。”

  李昂道“我想也是。不过他们若诚心归顺,羌胡马上功夫还是不错的。而且他们常年和鲜卑作战,和鲜卑十分了解,以后对陛下收复失地也有帮助。”

  司俊和刘荨并未跟李昂说过他们想收复汉末失地的时,但李昂了解司俊,司俊不说,他也能猜到,并且开始谋划。

  不过现在中原还未平定,就说什么胡人的事,显然太远。因此李昂才留下荀家叔侄看守荆州,自己亲自走这一趟。

  “羌胡现在被安排在荆州内,我也不敢让他们进入成都。”李昂道,“不过我想可以召来付寿问一问,如果他真的和羌胡打过交道,我要借付寿一用。”

  司俊想了想,道“吴泰在攻打凉州军的时候,也多次和羌胡作战。你把他两都带去,看看羌胡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李昂笑道“你还真舍得。一下子给我两员大将,不怕我拥兵自立”

  司俊无奈。也只有李昂会给他开这种玩笑。

  司俊也开玩笑道“陛下正打算给你个毛球护身符,若你打算拥兵自立,那正好不给你了。”

  李昂疑惑“毛球什么毛球”

  司俊道“重阳宴会,你没来。陛下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团毛,非被方士说是什么神兽,陛下觉得说不定这毛真有什么灵异,就亲手搓成毛球护身符,准备给亲近的人派发。”

  司俊伸出手,手腕上有细细的绳索链子“我也有。”

  李昂道“为什么你是绳索,我就是毛球”

  司俊微笑“当然是绳索更复杂一些,毛球好做啊。”

  李昂“”

  好吧,陛下偏心你,你不用炫耀了。

  不过既然有护身符即使被司俊说成并没有任何用处,李昂还是兴高采烈的去问刘荨要了。

  刘荨十分不高兴“本来准备给你个惊喜的,怎么子杰这么大嘴巴。”

  李昂美滋滋的戳了戳毛球,道“除了我和子杰,还有谁有。”

  刘荨这实诚孩子实话实说道“我担心孔瑾,给了他一个。不过和你与子杰的毛不是同一处的。虽然都是同样物种,我总觉得黑白色的更厉害一些。虽然也没有什么证明。你好生揣好。这护身符丢了,我可不会再给你。”

  李昂一听颜色不同,好奇道“这其中有什么差别”

  刘荨心道,这是天生猫妖和后天猫妖的区别。不过他当然不会这么解释。于是刘荨胡扯道“大概是毛长毛短的区别我总觉得浓缩的才是精华。嗯,其实并没有根据。”

  李昂笑呵呵道“说不定浓缩的真是精华。这护身符我就揣好了。若护身符为我挡了灾,陛下可要再刺我一个。”

  刘荨道“你以为这东西很好得吗除了子杰,谁也别想多要。”

  他还想把猫毛攒起来纺成线给司俊做身衣服呢。虽然两只猫隔三差五卖一次毛,但肚子上的绒毛可不多。要攒一件衣服不知道攒到什么时候。

  司俊表示,他并不想穿什么猫毛纺织的衣服。刘荨这到底是什么封建迷信

  李昂听着刘荨明显的偏心,也不生气,只打趣刘荨护司俊跟护犊子似的。

  刘荨老气横秋道“我就是当他是我儿子”

  “嘭”司俊卷起一团纸,准确砸在刘荨脑袋上,刘荨十分配合的发出惨叫声,吓得守在门口的青礞立刻伸头看,然后哭笑不得的继续守到门口。

  李昂觉得果然还是成都有趣,看着陛下一副想要把司俊气死的态度,看着司俊以下犯上,就特别有意思。

  在这种环境下工作,得多有干劲啊。

  相比之下,荆州就显得死气沉沉。他习惯了在司俊护着下随心所欲,现在要板着脸当别人的主公给别人当保护伞,真是不适应。

  不过等皇帝陛下统一天下之后,他肯定是要到朝廷任职的。到时候又能跟着司俊混,锅司俊背,责任司俊抗,想想就很美好。

  历史中好端端一个枭雄,就这么变成了一条只想在大佬后面喊666的咸鱼。看来不只是刘荨有毒,司俊的毒也不浅。

  司俊打了个寒颤。

  这天气不是回暖了吗怎么还有一股寒意难道是刘荨又要搞事了

  司俊决定对刘荨严防死守。

  刘荨我不是我没有,好大的一口锅

  李昂虽然很怀念在益州的生活,但他并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荆州的事还有很多,他和司俊、刘荨将羌胡的事交底之后,就带着付家父子离开了。

  吴泰暂时留了下来。

  刘荨听闻吴泰的妻儿快要来的时候,不忍心他们错过,道等他的家人来了之后,若荆州有需要,再一同前去。

  刘荨拍着跪下来表示妻儿无所谓,一定要为皇帝陛下效力的吴泰的肩膀道“以后为朕效力的时间多得是,何必非要一副家国难两全的样子有朕在,不能两全也给你们两全。当兵打仗,除了忠君报国之外,不就为了父母和老婆孩子。你们这么多年没见着,难道不想念等你妻儿来了,买个宅子安顿下来。总要家安定了,心里才踏实啊。别犟了,这事就听朕的,不改了。以后要打仗要分离以后再说,现在你就在成都安心等着一家团聚。”

  吴泰不知道是惶恐好,还是感动好。

  他实在是猜不透皇帝陛下的心思。

  吴泰能从一介拼命爬到将军的位置,揣摩人心当然厉害。可刘荨和他见过的上位者完全不一样。

  无奈,吴泰又去寻了还未出发的付寿。

  他们两英雄惜英雄,感情很是不错。

  付寿道“皇帝陛下的心思很简单,你就从字面意思理解就是了。陛下的确不像是个上位者,别人对他好,他就挖空心思对别人好。你有忠烈之名,陛下就想让你过得更好。仅仅是这样罢了。你平日有表现出很怀念妻儿吧”

  吴泰有些尴尬,道“的确很想念。我离开家时,孚儿还是个孩子,听说现在孚儿长得和我差不多高了,名气也很大。在看见付风和李固的时候,就忍不住感叹了几句。”

  虽然他有在皇帝面前给自己儿子刷名声的意思,但想念也是真实的。

  付寿笑道“这就是了。陛下只是觉得,你十几年没有归家,总该和家人见见面再离开。虽然在皇帝陛下麾下,要和家人见面并不难。可这么久没见,心里存了能见面的希望,但又错过,心里肯定是难受的。陛下的想法就是普通人的想法。你要揣测陛下的思想,只把他当一个平常的心思纯善的少年就成了。”

  吴泰叹气“若是这样,陛下在如今虎狼环绕中,岂不是很难过我倒是宁愿陛下心机深沉一些。”

  付寿道“陛下不蠢,他该对谁好,心里都有数。于泽困了陛下六七年,又讨得了什么便宜看看瞒了天下人的司公,看看益州和荆州现在,若小瞧陛下的人,哼,走着瞧。陛下可是有上天护着。”

  吴泰松了口气,道“也是,是我钻了牛角尖。”

  从结果推过程,也能看出陛下虽然纯善,但并非蠢。该心狠手辣的时候,陛下不会被善良蒙蔽双眼。

  只是对于陛下这么容易就相信他,还对他这么好,吴泰还是十分忐忑。

  即使知道陛下自己并非愚蠢,陛下身边的人也很厉害,陛下要吃亏并不容易。但吴泰还是不由生出类似于“我那善良的皇帝陛下啊,我很担忧啊”的心情。

  付寿拍拍吴泰的肩膀。

  他十分理解吴泰的心思。就像是自家儿子再厉害,当老子的该担心还是担心一样。他们这群皇帝陛下交付了信任和喜爱的近臣,总是不由自主的模糊君臣界限,容易把皇帝陛下当亲近的需要溺爱的晚辈看待,甚至比护着儿子的感情更过分。

  这样的感情,真是危险又奇怪。

  不过,一思及皇帝陛下的言行,付寿又觉得,看看司公怎么宠着陛下,他们就算逾越些也没关系。

  吴泰现在很惶恐,以后总会习惯的。因为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思及和皇帝陛下一同的荆州之旅,付寿又不由自主的露出慈父般的笑容。

  付风若在旁边看着,肯定会不由自主撇嘴。

  他爹对儿子可没有这么宠溺过,永远都是棍棒打打压教育。

  刘荨不仅让吴泰等着和妻儿相聚,还专门派他去迎接孔瑾一行人。

  刘荨道“让他们进益州的第一眼就看到你,这个惊喜他们一定喜欢。”

  终于有点习惯了刘荨的思维模式的吴泰哭笑不得。

  喜欢时不时给臣子一点小惊喜小惊吓的皇帝陛下真是太顽皮了。

  不过他心里还是很熨帖,很感动。

  吴泰遇到的上位者很多,比起那些上位者时时刻刻表现出来的礼贤下士,倒是皇帝陛下这样不知不觉透露出对臣子的体贴,更让他觉得真实。

  吴泰谢过刘荨,高高兴兴的带着兵去边境等候孔瑾等人归来。

  本来成都还羡慕孔瑾被皇帝陛下看重,是唯一被皇帝陛下让人去迎接的使者。结果一听是吴泰,了解皇帝陛下的人不由露出无奈微笑。

  连从京城来的老臣也露出迷之微笑,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直说皇帝陛下又调皮了。

  许多刚投奔的人不理解,立刻私下打听,才知道皇帝陛下不是迎接孔瑾,而是准备让吴泰给他与孔瑾一同归来的妻儿一个惊喜。

  “皇帝陛下就是喜欢制造惊喜惊吓。”益州官吏和京城来的老臣们叹气,“陛下也太活泼了,唉,不够稳重啊。”

  其他人嘴角抽了抽。这行为还能这么解释吗难道不是为了迎接孔瑾,顺便让吴泰去见一下妻儿吗说不定这差事还是吴泰求来的呢。

  其他人只继续摇头“不,你不了解皇帝陛下。你了解了陛下之后,就知道陛下怎么想的了。”

  孔瑾等人回益州的时候,要穿越荆州。刘荨大手一挥,让吴泰直接跑去荆州边界接人。

  吴泰中途接到刘荨心血来潮的圣旨,更加哭笑不得。

  他都不急,皇帝陛下比他还急。

  李昂得知此事时,也来凑热闹,还说需不需要他派兵一路护送。

  吴泰当然是十动然拒。

  李昂这简直把他架火上烤了。他还没有给皇帝陛下建立什么功劳,哪能得这样的厚待

  当孔瑾见到吴泰,听到吴泰得到的圣旨的时候,大笑不止。

  罗朗好奇“陛下难道不是派兵来包护气华你的”

  孔瑾好不容易才忍住幸灾乐祸的笑,他道“陛下所做的事,你们不需要去猜测陛下言行背后的深意,陛下十分光明磊落,他的意思,从字面理解就成。陛下并没有想过来迎接我,只是想让吴将军给家人一个惊喜罢了。这件事吴将军应该也清楚。嗯,益州官场老人们也肯定都明白,哈哈哈哈哈。”

  罗朗心中把此事记下,然后问道“可气华为何笑得这么”

  吴泰到了益州好几个月,自然知道孔瑾过往。他没好气道“因为他经历过,因为陛下的无心之举,被整个益州官场当对手的日子。”

  孔瑾继续笑“是啊是啊,被架在火上烤似的。咱们的皇帝陛下可不会去管别人怎么想,他想对谁好,就直接做了。我可是受苦颇深,隔三差五就被人找上门要切磋学问。待吴将军回益州后,估计许多将军们要找上门来和吴将军切磋了。”

  吴孚立刻慌张道“父亲,这”

  吴泰道“没事。益州官场与他处不同。这竞争,也是从明面上。若他们要和我切磋,也就是去校场而已。除了还未立下功劳就被陛下看重这事令为父尴尬了些,其余没什么问题。孔功曹应该也知道。”

  孔瑾听吴泰把话推了回来,也不继续开玩笑,道“的确,被陛下看重,即使得了些表面上的红眼又如何旁的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不过陛下看人很准,很少主动向人表示亲近。武将之中,除了付家父子之外,就只有李家叔侄得陛下青睐嗯,李荆州现在也算不得武将了。盖是司公实在是光芒太甚,陛下身边女官也是厉害女将。陛下眼中很难看得进其他人。李士尚也是占了李荆州的光。陛下既然能主动表示对吴将军友好,以陛下神异,当是看出了什么,吴将军前途无量。”

  听着孔瑾这副神神叨叨的话,随行人都已经习以为常。

  反正在这一路上,孔瑾都在宣扬,攒陛下不是普通人,益州上下总担心陛下会撂挑子不干和司公一起白日飞升。现在不过是看相而已,不算什么事。

  吴泰稍稍沉思了一会儿,心想陛下的确见他第一面就很是亲近。难道真的看到了什么比如看到以后吴家为大汉立下汗马功劳,一直忠心耿耿

  吴泰道“承功曹吉言。陛下也有一言让我带给功曹。”

  孔瑾道“将军请讲。”

  心直口快的吴孚忍不住道“只是带话没有圣旨难道是什么机密的事我们要不要回避一下”

  吴泰脸上闪过一丝无奈,道“不是什么机密,陛下说嗯”

  吴泰还在支支吾吾不好开口,孔瑾已经冷静接话“陛下肯定说,写字麻烦,不想写,传个口谕就成了,哪有那么多事。”

  听着孔瑾模仿的惟妙惟肖,吴泰不由感慨“功曹不仅是陛下近臣。”

  所有人“”

  陛下这也太随性了一点吧

  孔瑾表情也显示出无奈“若陛下在说这话的时候司公在旁边,肯定陛下又得被唠叨了。”

  吴泰脸上显示出一丝佩服“的确司公在旁边,也的确唠叨了,只是”

  孔瑾不由望天叹息“陛下定是捂住耳朵装没听见,说不定还会说,不听不听,子杰念经。”

  所有人“”

  吴泰点头,跟着叹气“司公不容易。”

  孔瑾也叹气“司公的确很不容易。”

  所有人“”脑海里一片空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吴孚声音有些颤抖“父、父亲,你在背后这么说陛下,真的好吗”

  吴泰和孔瑾交换了一个“自己人”的眼神,然后孔瑾替吴泰回答道“没事,待你到了成都,若成了陛下近臣,总会习惯的。”

  孔瑾顿了顿,道“子辅要从军,可能短时间内不一定见得到陛下,嘉飨是肯定会立刻成为陛下近臣的。嘉飨应该很快就会习惯此事。”

  罗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努力保持微笑“承气华吉言,我想陛下还是会观察一阵子吧”

  吴泰道“你就是罗朗我带来的口谕正好关乎你。”

  罗朗惊讶。他这时候是不是该下跪他看了孔瑾,孔瑾这平静的样子,就像是给他带口谕的不是皇帝陛下,而是随便哪个熟人似的。

  他难道不该下跪

  就在罗朗犹豫的时候,吴泰已经清了清嗓子,把刘荨的话尽可能一字不落的转达“陛下说,气华干得好,把罗朗拐来了。元长和禹川也要抛下朕往外跑了,朕正头疼谁给朕打下手。你和罗朗快点回来,主簿的位置等着你们。”

  罗朗“”

  孔瑾看了罗朗一眼,心想,陛下果然是不拘一格啊。

  他在众人呆滞中,笑着打圆场道“我就说,我立了功劳,元长和禹川怎么甘为我后虽主簿位置是陛下近臣,十分荣耀。但以他二人脾性,肯定是不愿意只给陛下整理文书。”

  罗朗深呼吸了好几下,才道“元长和禹川是陈文和翟阳吗他们现在是主簿这主簿还是陛下的主簿”

  虽然知道这两人在皇帝陛下麾下,原来位置已经这么高了吗可天下人居然还不知道这两人已经投奔皇帝陛下

  孔瑾道“是陛下的主簿。负责奏折整理归纳,以及帮陛下起草旨意。这位置多少人羡慕,他们两还不识趣。”

  吴孚忍不住替好友激动道“嘉飨一去就是这么重要的位置吗真的吗不过这两人为何要离开”

  孔瑾道“定是觉得屈才了吧。”

  其他人“”

  吴泰干咳了一声,道“你们习惯就好,益州官场就是这样。今后陛下统一天下,高官厚禄少不了人。现在大家都想多做点实事,以后朝廷再开的时候,也好有些立身的资本。”

  吴泰顿了顿,道“虽说如此,陛下身边主簿,乃是陛下左右手,多少人羡慕不得。这两人也是仗着陛下与他们亲近,才如此乱来。陛下还因没有合适代替的人选,焦头烂额。唉,陛下对臣下也太好了些,这也太纵容了。”

  孔瑾道“这两人要离开,没有提出可替代他们的人”

  吴泰微笑“他们提出把荀家叔侄换过来,然后荀家叔侄给这二人寄来了一块席子碎片。”

  孔瑾点头“理应如此。”

  其他人“”

  这益州官场到底什么鬼

  罗朗得知自己去了成都就能当皇帝身边左臂右膀,本应该高兴,但是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太大,大得他胆战心惊。

  一般人会这样吗不可能吧

  陛下了解他吗知道他才华吗知道罗家现状吗能确定他忠心吗

  什么都不调查,一点都不考验,直接走马上任陛下这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为何孔瑾和已经在益州待了几个月的吴伯父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他们的关注重点只有陈文和翟阳恃宠而骄,荀文和荀尹割席子割得好,对于自己这个一看就不是忠心汉室,来投奔都犹豫了好久的人突然成为皇帝陛下心腹一点异议都没有

  他们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意外都没有,就这么淡定的接受了这违背常理的事

  何况,陛下就这么自己决定官职任命了陛下这么独断专行,益州那么多官吏能同意吗

  罗朗觉得自己现在脑袋已经不够用了。

  这发展完全出乎自己所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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