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皇后菊花宴

　　显见得慧姐儿主仆高兴太早，夜里，刘嬷嬷却提着灯笼赶着月色进到府中。赵妈妈特来找她前去老太太处相见。

　　“明日，皇后娘娘要办个菊花秋宴，特特恩泽大姐儿与慧姐儿一道前往，奴婢特来传令，恭喜老太太。”刘嬷嬷一张冷面向老太太说到此言时微微露出些笑意来。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老太太面上笑意大盛，目露精光，神情甚至有些激动，从坑上起身，站起朝着凤殿的方向朗声道。

　　慧姐儿同颜姐儿见状也只得跟着起身朝着同一方向俯身行礼，口道千岁。

　　“此番多谢嬷嬷周旋，他日若然这两孩子有那个造化，定然重谢。”老太太回转身子，坐到坑上，又对刘嬷嬷道。

　　刘嬷嬷连忙起身行了一礼谦虚道：“老太太客气，若非老太太当日相救，老奴怕是早已命归黄泉，如何还有这番体面，若然将来两位姐儿真能如老太太所愿，也算是能报答当日之恩的一二。”

　　老太太笑眯了眼，望着刘嬷嬷的眼神越发满意。当年太后身死，亲近奴仆大多直接被下令随葬，本这刘嬷嬷也是定在其中。却因老太太废了一番功夫，另寻了个替死鬼，又在皇后面前一番求情，还出钱在宫中给她安排了个安静的闲差，这才算是颐养天年，后来也为她所用。

　　“你们都听着了，明日既要前往宫中赴宴，那便由刘嬷嬷亲自训导一番，以免出差错，可得仔细聆听。”老太太又转首对着颜姐儿、慧姐儿叮嘱道

　　“是。”颜姐儿同慧姐儿一道起身应答。

　　刘嬷嬷当着老太太面儿自然不敢拿大，何况还要对着老太太的心尖子颜姐儿。当即便起身谦虚一番，又保证定然能好生说说宫中注意之处，这才跟着她们姐妹去了颜姐儿的荣华阁。

　　慧姐儿不禁感慨，不管现代还是古代，后台这东西还真是个法宝。往日里刘嬷嬷独独面对她之时，一张老脸威严十足，说是个奴才，实则比之书塾先生的地位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今晚对着颜姐儿，一应事物极有耐心，整晚和风细雨说了所有事项，那根藤编也从未拿出来过。

　　便是颜姐儿甩脸子不愿重复表演宫中行礼动作以及觐见走路姿态，刘嬷嬷也能绷着脸，温温和和说了一大堆道理，直把颜姐儿烦得点头答应为止。

　　说实话，这一刻，慧姐儿是羡慕颜姐儿的。

　　轮到慧姐儿之时，刘嬷嬷语气也不见如何变化，可她条件反射便乖乖都做了，倒也算是唯一一回没在刘嬷嬷说教之时挨打，这大约还沾了颜姐儿的面子。

　　到得第二日，一大早，天色还未亮起，慧姐儿同颜姐儿便梳洗一番，一同到了寿康堂听老太太说教几句，由赵妈妈亲自领着往东安郡王府而去。

　　“今日莫非还要跟着六姑姑同去！”颜姐儿有些不耐道。

　　“大姐姐可知今日咱们为何会进宫？”这话从昨晚开始她就想问了，可是一直没机会两人这般单独相处，她可不会真相信刘嬷嬷拿来哄骗她们那一套道是两人才名远播，皇后娘娘喜欢，这才招了前去热闹一番。

　　“我嘛，自然是皇后娘娘另有深意，至于你.....”颜姐儿停了停捂嘴一笑，望着慧姐儿眼中带了些嘲意。

　　“大姐姐，你就告诉我吧，我自小山野长大，又守孝在家，京中一般场面已然觉着发怵，到了宫里自然更是害怕。”

　　“你用不着跟我来这招，别以为我不知道外头可有传闻，头回你同六姑姑进宫，一曲百花舞名动京城，那回可不见你怕。”

　　慧姐儿被噎了一噎。可见，老人言，不在挫折中沉沦就在挫折中奋起，这是个真理。

　　颜姐儿在老太太那儿受了一番挫折，竟然心眼儿大长，颜姐儿一向很能享受旁人恭维，这回却能抵挡住，还能噎回去，实在刮目相看。

　　“大姐姐取笑了，不过这回瞧这阵势，还有姐姐这身儿刘嬷嬷亲自到南衣坊定制的衣裳，等到今日姐姐一展才华，还有谁会记得我。”慧姐儿闷闷扯了扯自己那身瞧着虽还算华丽，实则普通的裙子，一脸羡慕道。

　　“你也不必来套我话儿，跟你说说也无妨。我前去自有安排，而你不过是陪我前去的陪衬罢了。”颜姐儿瞧了一眼慧姐儿那身水蓝色裙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继而淡淡道。

　　慧姐儿放下心来，这身衣裙比起颜姐儿那身专门从江南寻了料子来做成的裙子自然是普通，可若是比起她往常在家中所穿却是好了许多。

　　况且昨夜，她没有放过刘嬷嬷提及她有孝在身，可打扮淡雅清冷些。这种装束虽说在理，可刘嬷嬷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倒像是这般配着恰恰好的意思。既然是陪衬，那她也就放心，那丝满意自然也可解读成，满意她恰好穿着素淡些，一来不至于抢了颜姐儿风头，二来也防止旁人说道老太太偏心。

　　“两位小姐，到东安郡王府了，请下车。”大约太阳刚刚升起之际，赵妈妈在外头的声音响起。

　　颜姐儿当先出去，慧姐儿跟上。

　　一路上由楚瑜怡身边婆子来引着二人及一众仆妇往里走。不过短短两月未见，楚瑜怡整个人都胖了一大圈，原本尖尖下巴早已不见，挺着硕大一肚子躺在榻上微微闭眼小憩。

　　“郡王妃，两位表小姐到了。”那婆子走近轻轻禀告，楚瑜怡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望着二人，点点头。

　　“离宴席还有些时辰，你们一路赶来也累了，可去后头桐毓那儿休息一会儿，也可说说话，若是嫌麻烦便就在隔壁稍间歇歇脚。”楚瑜怡懒懒道。

　　慧姐儿记得楚瑜怡生产之期还有半月，身子正是最重之时，一番猜想，对上之前墨画探听来的消息，这回颜姐儿怕是要给皇后娘娘相看，事关重大。

　　“听祖母说起，六姑姑已在家中呆了一月余，怕是早已无聊，不若侄女留下陪您说说话儿，让三妹妹去后头拜见郡主。”颜姐儿都会说这么婉转的话了，乔氏的教育很成功。

　　慧姐儿也识趣儿，当即便对着楚瑜怡行了一礼道：“既然如此，那侄女便先告退。”

　　楚瑜怡看了颜姐儿一眼，面露满意之色，对着慧姐儿则随意许多，挥挥手，招来一丫鬟命她带路，由着慧姐儿往后院而去。

　　到得桐毓院子，正见仲云捧着一碗汤羹往房中去。

　　“仲云姐姐还是这般勤勉，早早为郡主准备吃食。”秋菊高声笑道。

　　仲云回头一瞧，见是慧姐儿主仆，面上先是一惊，继而一喜。

　　“楚三小姐有礼。”

　　“怎的，这才几日不见，竟多礼生疏起来了。”慧姐儿这边打趣，那边秋菊早早前往虚扶一把。

　　“哪里，奴婢这是高兴呢，三小姐快请进，郡主可想着呢。”仲云一边推门进去，一边快步进往内室，嘴里喊道：“郡主，郡主，您看看这是谁来了！”

　　桐毓披散着满肩黑发，显见是刚刚起身。

　　瞧见慧姐儿面上还有些不敢置信。

　　反应了会儿才高兴道：“快快进来坐，我虽是一早知道你们今早要来，却不想这么早就来了，还能到我院子来坐坐。”

　　“六姑姑身子重，也体恤我跟大姐一路赶来有些疲惫，便让我们姐妹休息会儿，大姐姐是个有孝心的，陪着姑姑说话，我便来拜见郡主了。”

　　慧姐儿说完，打趣地望着桐毓行礼道：“拜见苍梧郡主，郡主万福。”

　　“行了行了，快快起身。”桐毓亲自扶了她手臂笑道。

　　“不管如何，还得恭喜郡主，虽说突然了些，到底得御赐封号、婚事也算不负进宫一趟。”

　　“哎，是福是祸哪里说得清，虽说进宫短短三四日，我却觉着经历了三四年。昔日王府也不曾如何清净，可比起皇宫里头到底要好许多，况且这婚事也不知好坏。”桐毓皱眉一叹。

　　“嗨，哪里不好，你嫁了三皇子殿下，按着家礼往后我还得唤你一声表叔母，还得行长辈礼，多占便宜。”慧姐儿击掌打趣。

　　桐毓面上一红，拍了慧姐儿一下，道：“算你哪门子表叔母，我.....我不过一侧妃。”

　　“旁人不管，可我只认你这个表叔母。”

　　“你呀！真真是个人精，便是不嫁我也算是你姑姑，也是长辈，可不见你行长辈礼，还这般没大没小”桐毓嗔道。

　　慧姐儿嘻嘻一笑，转而抓着桐毓的手好奇问道：“那姑姑不妨同慧儿说说那短短三四日究竟有何境遇，竟峰回路转。”她知道，桐毓此人聪慧，比起嫁给即将入土的皇帝，倒不如陪着三皇子赌一把，因而于桐毓而言实则是事态好转。

　　桐毓闻听慧姐儿所问，面上微微失神，望着窗外，许久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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