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老太太寿宴

　　慧姐儿醒来恰是往常去寿康堂请安的时辰，重新穿戴好衣裳，带着秋菊一道进了寿康堂。

　　“给祖母请安。”

　　“嗯，热闹了一天气色好了许多。弟弟远行，你这做姐姐的难免心伤，好在府里众姐妹相伴，转圜过来，我这做祖母的也心安。”老太太打量慧姐儿一会儿，满意点头道。

　　慧姐儿面上带笑，似是已然释怀，一双杏眼望着老太太满是孺慕之情：“孙女前些日子只顾伤心，罔顾亲长，实为不孝，大姐姐今儿可是好一顿说我。”

　　虽说慧姐儿能笑出来，其实与颜姐儿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可这话却是可考的，今日颜姐儿便就她近日敢对老太太摆脸子一事当着众姐妹的面好一顿排揎。

　　宴会之上发生的事自有下人早早禀了老太太，“你大姐姐一向心直口快，却是真真儿为着你好，好在你能听她劝解，便是不辜负姐妹情谊。”

　　“是，祖母所言甚是。”慧姐儿垂头福礼应答。

　　“孙女如今清明，知道祖母都是为着孙女和弟弟好，这般恩情无以为报，只得日日祈福望诸天神佛保佑祖母身体康健，福寿绵延。”慧姐儿扑通跪地，神情真挚高声道。

　　此话音落，恰恰乔氏同一位周姓老姨娘前来请安。

　　“来啦？都坐下就是。”等到两人请完安，老太太便挥挥手指着一旁的位置道。

　　大约上回老太太罚跪一事加上后来巧计夺了颜姐儿回寿康堂，乔氏对老太太便只剩下尊重，再无往日里的亲近，一言一行，皆是一板一眼。

　　“母亲，听闻二伯已经启程，儿媳已经把榕园打扫干净，周姨娘也跟着一道去看过了。”乔氏例行公事，汇报每日工作。

　　“嗯，周姨娘可也觉着好？”老太太看向一旁自进来便像个隐形人一般的素衣中年妇人问道。

　　周姨娘便是前任老侯爷第二子楚晋辉生母。

　　“奴婢也觉着好，夫人办事稳妥，老太太体恤庶子，奴婢觉着二爷一家必然感激。”

　　周姨娘声音苍老，头发花白，一身黑衣，坐在一向富贵的老太太身边更显衰老，加之五官又不出众，倒也无怪乎能在两任主母眼皮子底下安稳养大孩子，并且成才。

　　“辉哥儿虽不是我亲生，可我一向喜他懂事守礼，五年不见倒也甚是想念。”老太太感叹道。

　　此话也有三分真，听闻这位庶子自幼在老太太身边长大，并且对老太太也是真孝顺，不说年节下从不忘进京的礼，便是平日里也会亲自写几封家书回来，只字不提生母，只问嫡母如何。

　　“母亲，儿媳还有一事要禀。”乔氏突然插话。

　　“你说。”

　　“儿媳前日里按着母亲的意思往青水庵捐了香油钱，前去办事的管事却带回青云师太一个锦囊，道是近日必会家宅不宁，届时可按着这锦囊来解。”乔氏从袖中摸出一个黄色布囊，上有红色标记正是青水庵惯常给相熟香客准备的物什。

　　老太太接过，面上狐疑，正准备打开，却被乔氏制止：“母亲，那管事还道青云师太说，事情没有发生不可打开此锦囊。”

　　老太太对青云师太的话一向奉若圣旨，自没有不遵之理，将锦囊放到赵妈妈手中，郑重叮嘱好生收好。

　　乔氏后又禀报些许寿宴之事，天色渐晚，小李氏今日却没有前来请安，一直到楚晋章两兄弟都下衙回家，大丫鬟翠宁才来禀告道是小李氏生病了。

　　“今晚就回你自个儿院子吃，好生去瞧瞧你媳妇。她整日在家操劳也是不易，不可再犯浑！”老太太指着楚晋厉，色厉内荏地一番叮嘱。

　　楚晋厉面上有些不耐地应了，拱手一礼，转身回了棠园。

　　五日之后，二十六，老太太五十寿辰，一大早便有喜鹊登枝，朝着寿康堂的方向欢唱。寿康堂内前来请安的众人见了均是跪地高呼吉祥。

　　老太太一身红衣，面上笑得灿烂，瞧着平白又年轻了十岁。

　　颜姐儿虽说傲气，可对着老太太却也爱说好听话儿，当即便道：“祖母，您今日可真美，全京城再也找不出这样美的祖母了。”

　　“你个猴儿，都说些什么。”老太太指着颜姐儿笑得更加开怀。

　　娴姐儿在怕老太太马屁一事上头自然不甘落后，也赶紧跟着道了一声：“大姐姐说得对，孙女也觉着祖母是世上最好，最美的祖母，你们说可是？”然后看着身旁一众姐妹。

　　大家自然都点头应是。

　　“行了，再夸下去，今儿老婆子该找不到宴席往哪儿开了。”老太太指着一众孙子孙女笑道。

　　“娘，儿媳可不跟这她们闹，儿媳最乖，儿媳马上带您去宴席那边儿坐着，定然不能错过了今儿大嫂特意为您安排的梨园大戏。”说完便搀着老太太起身要走。

　　老太太笑眯眯地配合，起身招招手，任由小李氏挽着走在前头，众人跟着去了水榭宴会处。

　　因着是夏日里，乔氏专程将宴会安排在碧风亭。

　　这儿临水本就凉爽不说，加之十里水浮莲本就是安宁候府一道绝景，来往宾客无不称赞。

　　陆陆续续，宾客前来，乔氏忙得脚不沾地，老太太身边也已经坐了好几位相熟人家的太夫人，便是小李氏身边也坐着好些年轻些的夫人。慧姐儿她们姑娘席位这边也坐了好些年纪大小不等的未婚姑娘。

　　颜姐儿、静姐儿身边围着的姑娘众多，便是娴姐儿身边也有三两个，倒是慧姐儿同莲姐儿因是头回这般以主家身份出现在社交场合，身边几乎就是绝缘体。

　　“三妹瞧瞧，平日里同四妹关系再好又如何，现如今人家才是真正的侯府嫡小姐，咱们到底名不正言不顺。”莲姐儿小声讥讽道。

　　慧姐儿却是望着莲姐儿，满脸的不可置信：“京城当真改变了姐姐，还是妹妹从未真正认识过姐姐？”

　　莲姐儿嘴唇张合两下，撇过脸，端起手中杯盏不再说话。

　　“慧姐儿，许久未见了。”突然一个欢快的笑声入耳，慧姐儿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皇宫中之前有过一面之缘长相可爱性子活泼的菱姐儿。

　　“是，三表姐，快请这边坐。”慧姐儿起身，招呼着菱姐儿身边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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