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慧姐儿失母
在跳舞时秦氏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晕厥过去，直到大夫前来扎针，那大夫在秦氏头上几处大穴扎了几针这才缓缓醒来，这会儿似也没了往日里的避讳，当着屋内众人回禀王妃：“楚大太太走到了尽头，请恕小人无能。”
王妃叹息一声，挥挥手让大夫下去了，今早前来请安之时，与之交谈，便有回光返照的疑心，这会儿真的发生了，她不禁还是是觉着惋惜，这般通透**之人，可惜了。
“你们两个孩子跟你们母亲好好道别吧，我去外头候着，有事让下人通禀一声便可。”王妃握了握两个哭得泣不成声的孩子的手，道。
慧姐儿点点头，轩哥儿也跟着点头，秦氏冲着王妃感激一笑。
等王妃带着人走了，这才挣扎着握住两个孩子的手“慧姐儿就哭这一回，往后想起娘亲时再不可哭，你还有许多事要做，娘走了你还有爹有弟弟，爹娘不在，你是长姐，往后要护着弟弟长大。”
“是，娘。”慧姐儿抹了把泪，却发现根本徒劳，那泪根本抹不掉，只会越来越多。
“慧儿，和轩哥儿，你们的外祖父外祖母，因为一些事都被流放岭南，娘这一辈子辛苦筹谋，都是为着有朝一日能与他们团圆，慧儿你答应娘，你要帮助外祖一家，早日从那里出来，若有一日外祖家回京，你一定要带他们来看看我。”
“好，娘，我答应你。”
“还有一事，娘.....娘....为你定....了定北侯大公子远哥儿，你姨姨必不会反悔，娘教你的你要牢记，将来好好过日子，妈妈，您得帮帮.....帮帮她。”秦氏瞧了一眼又伸出手指着徐妈妈处，徐妈妈是早就明白的，哭泣着不住点头，秦氏瞧了才放心垂下手。
慧姐儿闻言大惊，可她这会儿却顾不上许多，瞧着秦氏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她除了紧紧握住她的手，除了哭泣似乎再没有法儿可使。
“轩哥儿，你将来要听爹，听姐姐的话，....咳咳....咳咳....”秦氏望着轩哥儿道，却再也说不下去一阵剧咳。
轩哥儿只能一边和姐姐一起伸出小手为秦氏顺气一边大哭：“娘你别走，哪儿也别去，轩哥儿不看跳舞了，再不看了....别走....别丢下轩哥儿.....”
墨棋、翠绣、徐妈妈都扑通跪下，直磕头，屋内吚吚呜呜抽泣之声此起彼伏。
过了好一阵，秦氏缓过气来，伸手从中衣腰带上取出一把钥匙来哆嗦着递给慧姐儿，慧姐儿接了便道“这是多年....积蓄....存在郊外庄上，徐妈妈晓得，这便是钥匙。”
慧姐儿拿了钥匙小心收好，点头应了。
“我身边这些年就这么些人，翠绣......耽搁了.....等我这边完了就由徐妈妈做主嫁了吧，另外还在那边府里的也由徐妈妈安排了，妈妈将来便由慧儿轩儿一道养老送终。”
“至于秦妈妈.....她在下头等我，一辈子都是为了我，也好，......就要去见她了。”
“姑娘....”徐妈妈闻言一时激动，又惊讶，起秦氏闺中的称呼来。她们这般瞒着秦氏秦妈妈的死讯，不想她早已知晓。
秦氏冲着徐妈妈淡淡一笑，轻轻摇头，示意不必再说。只那双眼含着无限的祈求，徐妈妈知道那是希望她继续辅佐两个小主子长大。
徐妈妈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秦氏这才展眉一笑，眼皮慢慢阖上，轻道：“慧儿，你....爹还是没有消息吗？”
“有，娘你等等，还有半日说不定爹就回来了，你一定要见见爹的。”慧姐儿听秦氏问及楚晋珉，便脱口而出，不住点头，只求秦氏能多撑些时候。
可这回秦氏再不如往日那样沉默而是摇摇头“等不到了，我等不到了。”
说完眼角沁出泪水来。
“久安，久安......”
“慧儿，慧儿......”
秦氏粗喘着气喊完楚晋珉的字，又开始喊慧姐儿，慧姐儿立即抓紧了秦氏的手回应“娘，慧儿在，在这儿。”
“你告诉他，你告诉他.......我不恨他了......让他不要娶别人......我要.....我要和他生死....相....相.....随......”这句话似乎用尽了秦氏一生的精力，终于支持不住缓缓阖上双眼，眼角还残留了些晶莹。
慧姐儿用了大半生都不明白她娘临死前的遗憾......
这是后事，暂且不表。
第二日一早，安宁候府来人要接了秦氏的遗体回去。来人是乔氏，彼时，慧姐儿也正在跟老王妃告别，恰巧夏南荆也在。
“三皇子殿下那边也送去了讣告，你自回去便是。”夏南荆道。
“王妃和夏三少爷大恩贞慧一生铭记，只愿此生还有相报之日。”慧姐儿不知如何感谢夏南荆和王妃相救、收留之恩，只得跪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跟在身后的轩哥儿、徐妈妈、翠绣、墨棋也跟着一道磕头。
恪亲王妃见了心下不住叹息，这孩子往日里瞧心眼儿是多了些，不过往后在那样的地方，只怕也要这样多些心眼儿才能长大哟。
“都起来吧，你所求之事我都已经吩咐下面的人去办了，往后没事也可多来陪陪我这老人家。”
慧姐儿知道这是王妃怜惜，许她将来还可上门寻求庇护，忙感激应了，眼角处不禁落下泪来，母亲身死她彷徨无依，能得这样一个承诺堪比千金。
“带着轩哥儿去吧，我见见你三婶。”老王妃挥挥手道
“是。”
慧姐儿带了轩哥儿一道，在了西厢秦氏灵前守着，轩哥儿本就因母亲的死伤心过度整个人又是一副呆呆的模样，自不用装。只他心里对安宁候府的人存了厌恶之心，以防一会儿见了乔氏再像头回见了赵妈妈那样拳打脚踢，她还得细细说了：“轩哥儿，姐姐告诉你以后咱们还得回安宁候府去，那儿才是咱们的家，所以往后你要跟姐姐一样循规蹈矩，与兄弟相处便是蠢笨些也万不可出风头，知道吗？”
轩哥儿垂着脑袋，一双眼眶哭得通红，闻言闷声道：“为什么还要回去？”
“因为那是家，爹爹还要回来，咱们还要回去等爹爹，没了娘，往后爹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轩哥儿虽不甚明白，却点头道：“我听娘的话，往后都要听姐姐和爹的，这样娘就会起来陪轩哥儿玩，对不对？”轩哥儿说完很认真地看着棺木，小手不住拍打棺木表面，却只发出些沉闷的响声来。
慧姐儿瞧了带着哭音拉过轩哥儿：“你乖，让娘睡会儿，她累了，姐姐跟你说过的，咱们也会这样睡个长长的觉，不过我还要先长大，等我们做完了该做的事就可以去找娘了。”
轩哥儿埋头在慧姐儿怀里只不住抽泣，再不愿抬头。
“三小姐，三太太来了。”翠绣走进来禀报，面上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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