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在劫难逃1

　　秦氏早已昏了过去，哪里还能听到。倒是慧姐儿听了这声哭喊脑子里这才有些清明，让翠绣与一小厮赶紧赶了另一辆马车回府通知乔氏，她和秦妈妈两人护着秦氏一路往回。所幸此时离安宁候府不过三条街，等赶到安宁候府时，乔氏早已带着府里头的大夫等在二门，另又有几个粗壮婆子上来抬了彻底晕厥的秦氏一路进了锦园。

　　慧姐儿也不敢逗留片刻，一路跟着众人进了秦氏的正屋。乔氏让奶娘王妈妈带了她下去，她却是不肯的，也不多说，只紧紧拉了秦氏的手，谁来说也不放。

　　乔氏无奈，只得让大夫先诊脉。这边儿还未诊完，只闻院内麦姨娘和秦妈妈倒是闹将了起来。秦妈妈心里焦急太太病情，自然没了往日的好性儿跟她慢慢磨，言辞间便没那么客气，不想麦姨娘这些日子在老太太那儿助长了不少气焰，想起这些年在益州被秦氏并身边这两婆子三五不时便是好一顿排头吃，便是秦氏身边稍得些脸的丫头也能给她脸子瞧。

　　可这会儿看先前那架势，说不得秦氏生死也就是片刻间的事，等秦氏一死，自己有了老太太撑腰，眼前这老货她还有何可怕，当即便恶言恶语叫骂起来：“好你个秦老货，便是姑奶奶今儿硬要闯进去又如何，姑奶奶怎么说也是老爷正正经经的妾室，怎的到了你这儿就是个上不台面的物件儿了，说破天老娘还给楚家生儿育女了呢。”

　　“三婶婶，慧儿怕，你让麦姨娘不要吵了娘亲睡觉好不好。”

　　慧姐儿听了麦姨娘的叫骂，心里一阵气愤，却也知道她是不便站出来斥责的。眼睛转了一圈恰好瞧见乔氏，便三两步跑到乔氏身边依靠着，带着哭腔小声道。

　　乔氏瞧了一眼倚在自己怀里哭得眼眶红红的慧姐儿心里一阵叹息，又看了眼直直躺在床上往日里那般明艳好强的大嫂，心里也不是不感叹，倒是起了些怜惜之心。

　　便也站起来给慧姐儿摸了把眼泪，将她交给静默一旁的王妈妈瞧着，自己开了门就站在屋檐前淡淡扫了一眼麦姨娘也没说话，只吩咐了秦妈妈：“秦妈妈进来吧，你是大太太的乳娘，站这儿争执莫要失了你家主子的体面。”

　　麦姨娘自然不敢和乔氏叫板，这话听了也只得生生受着，便是老太太也没有帮她斥责嫡亲儿媳妇的道理，因而只得恭恭敬敬对着乔氏行了礼，偃旗息鼓。

　　乔氏本不打算理会，但也还顾忌几分老太太的体面，淡淡嗯了声让她自去休息，带着秦妈妈又重新回了屋子里头。

　　先不说秦氏这回能不能挺过去，却说那头棠园里，小李氏因着身子不爽快，早上差人去老太太处回了便也错过了秦氏那一出。

　　这会儿天色将玩，想起前端时日回娘家，娘家大嫂说起房中一庶子颇得些她大哥喜欢，想娶个体面又好拿捏的庶子媳妇。她便想起娴姐儿来，眼下虽说小了些，但让娘家侄子等上几年也是无碍的。因着娴姐儿的娘有些手段在楚晋厉面前能说上话，她倒也不好独专，便也想着禀了楚晋厉一声，这事儿早早定了也算是去了一桩心事，顺便讨好娘家兄嫂。

　　“你去打听打听爷今儿去了哪里，另使了外院的人去寻了爷早早家来，就说我这儿有要事相商。”小李氏吩咐了身边的妈妈。

　　那妈妈面上有些为难，小李氏善妒，楚晋厉也是个霸王，性子完全像足了乃父，因不满家中河东狮，便三天两头在外头宿了，除了那楼里的粉头戏子，外头还有多少外室她们家四太太自个儿也是不清楚的，小厮便是寻到了人，四老爷也必不会回来。

　　“四太太，奴婢瞧着四老爷和那春姨娘可是一心想让六小姐攀高枝儿，怕是.....”

　　因着那妈妈是小李氏的奶嬷嬷，说了这话小李氏虽说心里不爽快却也知道娘家情况。

　　她爹因是庶子自然无爵，还是因着这当上了安宁候府太夫人的胞妹才有了些好日子过，楚晋章看在亲娘的份儿上对他们一房也多有照顾，若不是姑妈她也没资格嫁给楚晋厉，便是她嫡亲哥哥也是李氏托了楚晋章给安排了个七品闲职算是有个官身。不过又说，她那兄长自己是个有造化的，虽是个闲职，前些年却因京里一个大案，歪打正着立了个小功加上楚晋章助力倒是升了两级，做了个五品官儿。加上她嫂子天天吹嘘，她也觉着她大哥将来说不定就有另外的造化也说不准，不过是个庶女，往后排着还不少，给她两个儿子铺路也是好的。

　　“哼！那贱人倒是想得美，惹急了我直接卖了便宜。”

　　那奶妈妈姓吴倒是个精明人，闻言知道她家太太不过是说说罢了，真若卖了不说老爷那儿便是老太太那里也交代不了，可这会儿却不能再说这个让小李氏真气急了真给卖了，到时可就不好收拾了。

　　“太太您消消气，现如今只管收着两个哥儿长大，您那福气可都在后头呢，您瞧瞧前头锦园大太太身子不好了，今早硬是打叠精神收拾齐整带着三小姐亲自出门去寻婆家呢，您啊，比起她来可不就是有后福的。”

　　吴妈妈试图转移小李氏的注意力，因为她知道自家小姐最最不待见的除了后院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庶子姨娘外，便是锦园那对母女。

　　果然小李氏闻言面上便露出些笑意来，不过那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却突然想到一事：“你说她要去寻婆家，却是寻的哪家儿？”

　　“听说是去托了定北侯夫人，不过奴婢可听寿康堂露出些口风来，说是老太太说了必不会是定北侯家的少爷们。”

　　小李氏略一想倒也能想到，不说其他，那年龄是差了些，大的大小的小，可是吴妈妈却见自家太太仍是皱紧了双眉。

　　“定北侯夫人出面，怎么着也差不了。”小李氏琢磨着道

　　“太太说得倒也不尽然，想三小姐虽是嫡出先不谈她自个儿那呆傻的模样，便是大老爷也不得老太太心，如今朝堂上虽说老奴是不懂的，却也晓得大老爷不过是个从三品粮道，比之三太太所生的两位姐儿那是万万不如的。”

　　这个小李氏自然知道，可是她心里却是一直记着当年儿子溺水之仇，这笔账一日慧姐儿不给还了她心里就一日不安。

　　“妈妈，这事儿正是契机，现在秦氏尚在，大哥那儿也正得皇上中用，咱们暂且忍了，但是我决不允许那小贱人嫁好了。”

　　吴妈妈瞧着小李氏这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也是万般无奈，但转念一想，不跟四老爷去闹也是个好事儿，至少棠园能安生几日。

　　小李氏的计划倒也简单，这会儿老太太还在，威严更是府里头说一不二，她只需在老太太面前说嘴几句。将来秦氏身死，那慧姐儿的婚嫁之事还不落到老太太这个做祖母的手里。

　　因而晚些时候便打点好，准备了些李氏惯喜的点心往寿康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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