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楚家爷们

　　莲姐儿的房间里头，麦姨娘也是殷殷叮嘱，不过却是满面兴奋。

　　“一会儿宴席上要趁机和你祖母好好说说话，还有你三婶你也多接触接触，嘴巴甜些，往后姐妹里头遇着你三婶的那两个嫡出的女儿你也要多多忍让，便是你三婶和四婶下面的庶出女儿也要让着些，回了京城便是你祖母和三婶做主，往后咱们娘俩连慧姐儿母女都不用怕了，你瞧着吧，以后这锦园再没有那病秧子说话的份儿。”

　　莲姐儿听到这里，一把捂住麦姨娘的嘴，又看了一眼尚且紧闭的大门，背心那股子冷汗这才下去“娘，现如今咱们还住在锦园里头，我还是爹的女儿，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再者母亲可不是好糊弄的，您又不是不知，便是躺在病床上也不可能就这么任人摆布。”

　　“唉哟，我的傻姑娘也，你看看娘那回拿了那徐婆子的短，在她面前便是骂了那徐婆子,有你祖母的妈妈在一旁镇着，即便知道那老婆子是冤枉的，也是半句不敢吭，事后还得给你补偿。还有今日在那寿康堂你祖母给你们的见面礼可没有因为你和文哥儿是我肚子里出来就有什么不同，这是在抬举你们姐弟呢。”麦姨娘越说越兴奋，整个人都在放光，便是老太太手头的一颗棋子又如何，可她是一颗能跟秦氏相提并论的棋子，这便足够她去抢她该得的荣华富贵。

　　“娘，女儿一直不明白为何.....为何爹爹不喜我。”莲姐儿小声犹豫地问道。

　　这些年来她以为只是因为自己是庶女，可是她看着她娘这段日子不同寻常的地方，再加上回京后种种不对劲。她如今也有八岁，又跟着李先生略略读了两天书，学了些世情道理，便对这一事十分好奇。

　　麦姨娘见女儿这般模样，很是怜惜，满脸的兴奋也沉寂下来，搂了莲姐儿到怀里，缓缓道“哎，是娘的错，娘当年是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后来做主赐给你父亲，那会儿老太太和你父亲关系倒还融洽，便是想着要让你父亲和太太生分，和她一条心，好操纵。奈何，那会儿老太太哪里晓得，你父亲早早就有太太在一旁说道，他自个儿心里也是清楚你祖母那些盘算，因而面上应了，实际却是远着我的。后来有了你，你父亲也没有太过亲近，所以莲儿呀，咱们母女就要心甘情愿做老太太手里那把剑，太太心思再深也比不过老太太狠辣，娘让你做的也是为着你和文哥儿将来的前程呀。”

　　莲姐儿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儿，喉咙里阵阵发苦，同样都是投生安宁候府，可命运怎的如此不公，爹不疼，娘也爱不着，满府里头谁都活得比她高贵自在，这么一想索性埋首麦姨娘怀中狠狠哭了一场。

　　麦姨娘也是这样心疼自己女儿，在她看来莲姐儿哪样不比那嫡出的慧姐儿强，模样性情样样拔尖，却要顶着这庶出的名头不自在，倒也跟着女儿痛哭一场，心里却是暗暗下了决心，定要让自己的儿女不落人后。

　　却说等楚晋珉从宫里回来已是太阳下山，秦氏带着四个儿女早已在寿康堂等着了，不想下人来报却是说三位爷一道回府了。

　　“这倒是巧了，不说老大和老三，却说这老四也怎的能一道回府。”

　　老四仗着勋贵的身份谋了个荫袭的七品典仪，每日里却是点个卯，其他时间大多是那青楼、酒坊、赌场里头消磨了时光，与去年刚刚谋了起复的三老爷是大相径庭。

　　“娘，三老爷这是听闻大哥回来了，也跟着回了，您看儿媳平日可没骗您，遇着事儿三老爷还是知道分寸的。”小李氏趁机凑趣，为自家老爷在老太太那儿争宠。

　　老太太平日里再怎么责骂这个儿子，却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再者本就是自小捧到大的儿子，哪里是真心觉着不好，因而小李氏这话正是拍到了马屁股上。老太太嘴角噙满笑意，不住点头。

　　小李氏又推了推身边俩儿子，围着老太太说些凑趣的话，老太太更是高兴，屋内气氛大好。

　　不想等楚晋珉兄弟三人一路进了寿康堂却让气氛微微凝滞。

　　三人先是进屋请了安，楚晋珉因是上京后首次拜见，因而还磕了三个头，个个响亮，老太太看着心下满意，到是比对着秦氏的话儿要好听许多，嘘寒问暖不知情倒还以为是真母子。

　　只是三人起身后，才见兄弟三人一个比一个挨得远，楚晋珉面上看不出什么，楚晋章却是满脸的怒气，楚晋厉面上也是不如意的。

　　李氏见了面色一沉，心里一琢磨便厉声出口：“兄弟如手足，哪里有分得这样开的手足，你们在我面前便如此，在外人面前不更是难看，老四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定是你又给你三哥惹事了，可是？”

　　楚晋厉闻言，面上有些讪讪，但很快又恢复不平之色，一下跪倒在李氏面前“娘，你说说三哥还是不是我亲哥哥了，哪有哥哥同外人一道欺负弟弟的，您看。”

　　说完，也不顾堂中还有女眷，自顾卷起袖子将手臂伸到李氏面前。秦氏和乔氏两位妯娌赶紧垂下脑袋，大些如颜姐儿一般也都瞥了脑袋。

　　李氏也不顾不得呵斥儿子的规矩礼数，因为那手臂满满都是伤痕，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些小口子在流血，看得李氏直掉眼泪。小李氏自然也见着了，她就直接了，索性抱着李氏的手臂连连哭道：“娘，您可得跟老爷做主呀，这定都是那些黑了心的狗奴才干的，这可是安宁候府的爷呀，哪里能这样被人糟践咯。”

　　李氏也是满心怒火，指着安宁候楚晋章问：“这都是谁干的，章哥儿，咱们必得给你弟弟讨个公道。”

　　“娘，您也不问问老四都干了些什么。”楚晋章冷冷回道。

　　李氏这才想起本是要问两人这般模样是为何的，便又道：“那你给娘说说厉哥儿是为着什么让你这个亲哥哥也不愿给他讨个公道。”

　　楚晋章闻言，心里一阵无奈感顿生，看了一眼眼泪都快下来，委委屈屈的弟弟，再看一眼满心满眼都在哄弟弟的娘，只好淡淡解释一遍“四弟在外头借了一万两银子的高利贷，现下人家找上门来，四弟拿不出钱这不就被人堵在胡同里一顿好打。”

　　“娘，哥哥他瞧见了竟然就在一旁瞧着我挨打，也不帮着弟弟，还是大哥见了，拿了银子了事。”楚晋厉也不笨，见李氏就要发火，赶紧又道。

　　果然李氏又只记得当哥哥的旁观弟弟挨打一事了。

　　“珉哥儿，今日你花了多少，明日去账上划一笔过去就是，走我的私账。”李氏对着楚晋珉淡淡道。

　　楚晋珉脸色躬身应是，倒也没有推辞。

　　慧姐儿坐在对面姑娘那一堆里，恰好在乔氏对面的下首三个位置，她人小，因而正正看到闻听此言后一直垂首的乔氏嘴角撇了个不屑的弧度，颜姐儿倒是无所谓，而小些的坐在她左手边的静姐儿却是微微皱眉，显见的对老太太这话也不十分满意。

　　“娘，你还是好好管管四弟吧，他这回可通了个篓子，他跟人家是借了一万两，可利滚利，现在要还五万两，便是把您的私库都搬干净了也不好还这笔钱，当时拿他那命还了这笔钱才好。”楚晋章见楚晋厉这样不知事，还在混闹因而说话也越发不客气。

　　李氏闻言一阵眩晕，扶额望着楚晋厉满是失望之色，楚晋厉夫妇见状大骇，两人抱着李氏便是一阵阵哭诉，慧姐儿暗赞好一对能伸能屈的夫妇，这倒是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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