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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黄泉


  “你还记得,两年前我们冒着被师父责难的风险,造假权限,从夏至城□□库借出过一本叫做《倒逆》的医书吗?”

  “不是一直放在你手里,几个月前你离京后我才有空粗略看了一遍。”半夏被这个奇怪的事态发展弄得有些茫然。

  “《倒逆》的作者是暹国末代长公主上官瑜的外曾外祖父,曾任广川国大神官,这本医书被划为□□的理由记载在霜降城的档案中——涉及异国秘术,有违人伦。”倾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表情非常奇怪。

  “药效违逆人伦的方子我记得载录的不在少数。”唤醒了令人不适的回忆,半夏蹙眉道。

  “那其中的一个你想必有印象。”倾城终于切入正题,“那个方子叫藤壶。”

  “服食过藤壶药方的人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征,就是当酒过三巡又闻到月下香之后,左耳垂上会出现一颗血痣。”

  “今晚广寒宫阁的露台为了使丝竹声显得空灵特地没有锁,枫影楼的窗纱上点缀的正是刚采撷的月下香。”

  “也正是因为上官绵服食过秘药,我设下克制上官血脉行动的降灵效果被抵销,反倒是早已不再继承上官姓氏的十九师妹,大概是有些微的旁支血统。”才受到了降灵影响,手足无力,倒在桌案上。

  一时之间,半夏如遭雷殛,连表情都僵住了,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是说,上官绵其实是……”

  “他应是服食过高人配制的藤壶,褪去了男性特征,看起来与女子无异。”苏泛闭眼开了口,语气掺杂着奇特的悲悯,“当年我调查齐氏和卓家的时候曾查到过,薛择名下的养女上官绵,曾用名上官勉,童年时女扮男装。”

  “再后来,就被背后的势力阻拦了。”

  “也就是说,同样的九岁,同样被选为驯兽游戏中的猎物……所有的见证人都有着同样的遭遇?”提前抵达琼楼玉宇台,从灵枢口中得知粗略案情的苏泛攥紧了拳头。

  如鲠在喉。

  “他为复仇而来。”灵枢的话掷地有声。

  “因为这双眼睛,我本是他属意的最后一宗案子的目击者,直到她发现我所持的惊蛰城腰牌并非出自穆戈之手,才改变了主意。”

  “是不是意味着,穆戈也参与到了当年对她的戕害中?”

  “这部分卷宗渊二的权限不够,我需要去找师父。”倾城沉吟道,“无论如何,我们今夜的行动多少都暴露了对上官绵的怀疑,他的行动会更加隐秘,你们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交给暗卫军吧。”半夏对自己和苏泛的武力心中有数,术业有专攻,此事还是下放的好。

  “嗯。”倾城在半夏肩头按了一下,率先离开了枫影楼。

  .

  “你从前与上官绵相识么。”倾城打发了车马回返白玉京避人耳目,和灵枢二人从枫影阁后门绕至明琼河畔,散步回林宅。

  “我过去连这种以交际为目的的宴会都不耐烦参加,说得上话的人寥寥无几,云京贵女们更是没有接触。”也因此在远赴江北鞭长莫及后方觉得耳目受限。

  “但她们却都应该认得我。”

  自倾城以林阮的身份进入云京后,凭借着淮南林氏的余威和身负的倾城盛名迅速且直接地与其他的同门拉开了差距。

  时年南川尚未国破,北境林阮与南境柳宓齐名,都是传说中可以惊动国祚的美人。

  在世人犹带惊叹的偏见中,倾城生生地劈斩开一条棘路。

  慢慢的,白玉京中人不再称呼她为林大小姐,人前恭谨地唤一声十七姑娘,人后则欷歔地称她为霜降城少主。

  再后来,她就拿到了那块象征着无上权柄的玉髓盘。

  “这种单方面的关系称得上相识么。”北境五月末的夜风仍有凉意,把倾城的雪白长裙吹出温柔的弧度,在晚香中起舞。

  “她对你的态度很忌惮。”灵枢不知道自己的眼眸染了星月的温度会柔和得一塌糊涂。

  远处明琼河上权贵美人推杯换盏,彻夜笙歌,而他们在沉沉的夜色里徐徐前行,连影子都融成了一团。

  “她最多也不过是忌惮。”倾城不喜欢轻敌,也不喜欢将对方视作洪水猛兽,灵枢之前称她擅长做局并算不夸大,只要她有把握的出手,对方极少能逃出环环相扣的天罗地网。

  比起苏泛擅长的揣度人心,物尽其用,用最少的投入来换取最大回报。倾城更喜欢全面设局,不放过一分一毫。

  “她忌惮我的原因留到收网之后再去追究,现在已经没有合适的机会和时间了。”

  “藤壶应该没有解药?”灵枢盯着倾城认真盘算的脸,随便抛出下一个问题让她无暇顾及其他,才能肆无忌惮地享受这刻独属于自己的她。

  “藤壶并不是□□,又何来解药?”倾城在风中抱紧了自己的肩膀,面色发寒。

  “寻常人哪怕是看到了这个方子,也未必能配出效果如此惊人的藤壶,薛择背后的人怕是也和夏至城脱不开干系。”

  “我是真的有些害怕,从海市开始,一路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夏至城,或者说医圣……我不该怀疑的,却连全心信任小师姐都做不到。”

  她只错过了一个白玉京的春天,却仿佛重新认识了往日同僚谋算人心的残酷嘴脸,这座盛满了她少年鲜衣怒马回忆的古老城市,如今在她眼里宛若鬼狱。

  猝不及防地,灵枢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

  一个纯粹安慰的拥抱,将夜凉如水抵御在温暖的体温外。倾城只到灵枢的肩膀,被他抱紧的时候仿佛被对方的气息彻底吞没。

  那是一种浸透了水汽的甘冽木叶香,让她想起了传说中的云陵仙山,和白梦貘重现回忆里那只神态慵懒写意的精魅妖猫。

  只需一眼,让人虽九死其犹未悔。

  那携带着致命魅力的妖孽,如今却已经是她的了。

  剥落了初见时虚张声势的坚硬外壳,也会心动,也会忐忑。

  倾城的心头软成了一片,伸手抱住灵枢的腰,忍不住开口,“你这次怎么没变回去了。”

  灵枢扣着她后脑勺的手微微用力,语带威胁,没好气地回道,“心无杂念。”

  倾城笑出声,哼哼唧唧地像只没断奶的猫,伸手去勾他的脖子,踮起脚,“走不动了怎么办?”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温婉的长裙,眉眼弯弯。

  “你不怕我中途变回本体摔着你?”灵枢挑眉俯视着笑盈盈的小姑娘。

  “没满千岁之前猫是不能动杂念的,我这是在替长老监督你啊。”倾城一边难缠,一边动手动脚去戳他的脸,明显没安好心。

  “啧。”灵枢默念了一遍妖族的戒律,双手微微用力,抄起了她的膝弯。

  …………

  这夜月色很美,若非倾城临到林宅时起了坏心思在灵枢侧脸亲了一下,大概会成为若干年后一个美丽的记忆。

  倾城偷袭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轻盈地翻落在了地上,还不忘伸手接住了变回原形的灵枢。

  “喵!”气到炸毛的灵枢毫不领情地抬爪推开她凑近的脸,踩着肉垫从半开的窗跳进了自己的厢房。

  .

  “穆戈和上官绵一家没有关系。”半澈听闻她的来意,淡淡地开口。

  “但穆家和惊蛰城老城主之间一直有往来,受到他的委托插手了不少东城赌坊和柳巷的生意。”

  “从这点来算,按照你的思路,上官绵想对付的根本不是穆戈一个人,而是他背后的惊蛰城或者是白玉京。”

  “是我找错了方向。”早上醒来后,倾城就收到了借汤团传来的灵枢口信,他出门去寻苏泛,她只得一人前往霜降城。

  “也不算完全错。”半澈从身后的书柜里抽出一本薄册推给她,“让上官绵特殊对待的人不是穆戈,而是苏泛。”

  灵枢和苏泛相熟这件事阻止了上官绵对他下手的计划,而非是最初他们的认知。

  上官绵根本不在意手执惊蛰城令牌的人到底是不是属于穆戈阵营,只要他不是苏泛,就全部是敌人。

  “和齐氏有关?”倾城瞬间想到了卷入其中的苏泛前未婚妻。

  “当年苏泛调查受阻,收手之前,曾查到了上官绵身上,那次上官绵计划的刺杀本来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只差一个契机便要发动。

  他们相遇在一场宴会上,为调查上官绵,苏泛借机和她下了盘棋。你也知道他长于布局,以棋观人,轻易便发现了她计划的漏洞,顺手指点了她。

  苏泛不知道上官绵剑指的是什么,只以为是闺阁女儿的小心思,棋罢便告辞了。

  但上官绵却发觉此漏洞不可弥补,因而终止了计划。”

  半澈风轻云淡地讲述当年往事,示意倾城将薄册翻到最后一页。

  “当年的眼线临摹下了那场棋局,你可以自己看看。”

  上官绵棋艺泛泛,但能清晰地看出她的思路,大开大合,不留后路,甚至最后被苏泛逼入绝境后试图反杀的手法都意在两败俱伤。  

  不求全身而退,只求玉石俱摧。

  可这次,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再次筹谋三年……

  守在门外的半澈仆从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眼睛看得却是倾城。

  “十七姑娘,陆将军传讯来说,上官绵死了。”

  倾城摹地起身,身后堆砌的竹简陡然散落一地,好似命运的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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