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
简单食之的午饭，天色渐晚，莫卿她们也已经把江杨和徐师傅买回的东西装饰好了。
华灯初上，朝歌城今晚的夜色似乎比往日更美些。欢声笑语，处处充斥，姑娘们今日也是悉心梳妆打扮，盼望着能够遇见自己的如意情郎。
如家酒楼人声鼎沸，客人络绎不绝，当真应了莫卿的话。
“小姐，今儿晚上人比往日多出不少呢，小姐可真厉害。”
“叫江城他们几个多留份心，处理得当不可怠慢。你随我来。”
“是，小姐。”
莫卿和江柳楼上楼下的都转了一遭才稍稍放心，并无不妥，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二楼的雅间儿都满了，不知为何单就最好的那间还空着，这间与別间相比之下是稍稍贵了些，可对于他们来讲并无所谓。随即来了后院儿准备向江叔问个明白。
“江叔，二楼最中间那间是何情况？”
“听阿城说是昨儿个下午贴出告示不多久就定下的，来人并不清楚来历，但感觉不是寻常人家，还是好生招待才妥。”
莫卿点点头，“那是自然。”
了解的差不多后便去了厨房，人多怕他们忙不过来帮着打打下手，炒炒菜。
“小姐出题吗？”
“嗯。一句为，“陌上花开，”接下一句即可。每个房间里准备了横幅，写完垂下横幅，一楼也备了笔墨，让他们随意写就行，写完了来叫我。对了，告诉他们一共三轮，能留下的参加下一轮，以此类推，只要语句有意境无须非要对仗工整遣词造句的如此麻烦。咱们今天就是哄着他们开心，多赚几个钱，也没想他们对的出来。快去吧。”
“是，小姐。”
“徐师傅，西蓝花差不多了，出锅装盘即可，我看一眼地三鲜。”
“小姐，小姐，都写完了，您是否前去过目？”
莫卿整了整衣衫“走吧。”随着江柳去了前厅儿。
食客写好了下句也正等着看如家的当家的到底是何女子如此脱俗，都眼巴巴儿的瞧着。
简单束在身后的如瀑长发，藤青曳罗靡子长裙，红翡翠滴珠耳环，赤金宝钗花细，细细描过的远山黛，眼角的泪痣恰到好处，眼波流转，顾盼生姿，虽在最烟火之地，却是最无烟火之气。众人皆是看呆了眼，这就是如家的当家的，不过双八年华的丫头生的如此标致，生意又是如此厉害。
“大家可都写好了？那就拿出让莫卿看看吧。”声音却多了些清冷疏离之色，敛了神色，这才把刚刚想过的下句摆在桌上，一楼写出的并不多，大部分只是来看个热闹的。莫卿看了一圈并无任何满意之作，摇了摇头，抬眼去看楼上的，最想注意的便是最中间的那间，只是帘子落下，只得见两个人影，一个端坐，一个恭敬站立一侧，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莫卿扫了一眼，也不满意。难不成今天就这么结束了？这样的话…
眼神一瞥，发现独独帘后的人并未放下横幅，他也只是来看热闹的？莫卿正想着，横幅从上而下铺散开来“可缓缓归矣。”簪花小楷跃然于纸，点画细腻却不失苍劲有力。
莫卿心头一惊，“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出自吴越王给他夫人的一封信，九个字，平实温馨，情愫尤重，让吴妃当即落下两行珠泪。此事传开去，一时成为佳话。
莫卿敢保证这段典故朝歌城里的人绝对不会知道，她看着二楼正中帘子后面的人眼中的探究之意愈加浓烈。
旁边的人看到之后也无不赞叹，纷纷议论，“此语是否说的是期待朋友归家？”
“我觉得是与自家妻子归宁有关吧。”
“词句甚妙，甚妙啊，哈哈，在座各位无不想入非非呢，哈哈，服了服了。”
江柳看了看横幅又看了看自家小姐，“小姐，这…”
莫卿上前一步看着帘后端坐喝茶的人说道，“小女子这厢有礼，敢问公子如此佳句从何而来？小女子想讨教一番呢？”
那人放下茶杯，不紧不慢“佳句不过为借花献佛罢了，掌柜的不必太过介怀。”声音一出，莫卿心中惊喜确实要难以克制。
“敢问公子大名？”
“楚逸衡。”
“楚逸衡？”
“正是在下，不知掌柜的有何疑问？”
难道不是宋词吗？“并无，既然你已经通过了这一关，江柳，把这第二句也说出来吧。”莫卿虽疑惑满满还是忍着继续说道。
“是，小姐。既然只有这位公子答出了上一题，那若是下两题也能答得出，今日所出，如家酒楼一分不要。这第二题题为，“曾经沧海难为水””
此句一出，座下人又开启了新一轮的议论纷纷。
“除却巫山不是云。”那人并未过多思考，轻吟出声。
莫卿紧紧攥了拳，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却又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此句选自唐代元稹的《离思五首·其四》。
江柳看了眼自家小姐不知道这第三题自己还要不要说。
“小姐…”
“继续。”
“那好，既然我家小姐都说了，那这第三题也就是最后一题为“金风玉露一相逢。”请…”
“便胜却人间无数。”不等江柳说完，楼上的人已经念了出来。
此句一出坐下有人已经拍案叫绝“厉害啊，当真是厉害，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甚妙，甚妙。”
“此等情意绵绵也是…”
“你们说，此句是不是楼上的那位公子对这位小姑娘表达的情意，我看着二人也是蛮相配的。”
江柳听着这话，自家小姐连楼上的人都未见过，哪来什么情意绵绵，真会胡说。一记眼刀过去，那人乖乖噤了声。
这首词为秦观的《鹊桥仙》，也是莫卿尤为喜欢的一首词，当年因为这首词才更加喜欢了那部清穿剧《步步惊心》。
他一定是宋词。莫卿可以确定，或者说，即使不是宋词，他与她亦是同道之人。
“江柳，既然这位公子三题都答了上来，那就免了饭钱即可，其他人只需交付七成。”
“是，小姐。小姐，没事吧？”江柳看着神色不对的自家小姐满是关心。
“无碍，无碍。”莫卿抬头看了一眼帘子后面的人，遂又收回了目光，起身回屋去了。
“少将军？”
“既然人家说了，你就多点些吃吧。反正不收你的银子。”
“是…是。”
“小二，点菜。”
“来了，来了，客官想吃点什么？”小五拿出菜单放在白芨面前，师傅交代了对着间儿里的客人要当心些，不可怠慢，所以小五赔了十二分的笑脸。
“这个…这个，哦，对了。还有这个，那个辣椒炒鸡，还有…”小五看着白芨差不多把菜全都点完了心中有些鄙夷，师傅也真是的，都搞不清楚来历，这两个人莫不是穷鬼吧，多久没吃饭了，就因为不要钱吃那么多，可是看衣着打扮也不像啊。
“记住了吗？小二。”
“啊？呃，记住了，记住了。”小五看了白芨一眼，搭了毛巾，拿了菜单，急急忙忙奔后厨去了，他觉得此事还是禀告师傅一下为妙。
楚逸衡瞥了一眼似是落荒而逃的小五，转过脸来白了白芨一眼，“点那么多，我将军府亏着你了？”
白芨有苦说不出，难道不是你刚刚示意我多点些的嘛，这下倒怨起我来了，“属…属下，属下有罪，认罚。”白芨低了脑袋轻叹了口气。
“回去一百个俯卧撑。”
“俯卧撑？”
“忘了？我昨日教你的。”
“啊？对，少将军，这…这…我”
“那好，两…”
“是，是，是，属下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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